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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女生寝室楼下，小千有些依依不舍。化梅好像明白小千的意思，指了指树荫下的长椅说，咱们坐会儿吧，反正离关大门还有一会儿呢。

小千欣喜不已，忙殷勤地用书包替化梅蹭了蹭长椅上的灰尘。长椅的一半在灯光之下，另一半在树荫的阴影里。小千心里有鬼，不敢往灯光下坐，二人都躲在阴影里。

小千又把准备好的那几句话在心里默念了几遍，但仍旧没有冲出口腔。化梅也不说话，好像等着他说，就这样沉默了一阵，还是小千打破了深夜的沉寂。

小千：化梅，你最想找个什么样的工作？

化梅：当然是希望挣钱多一点的了。

小千：对行业没有要求吗？

化梅：现在哪还敢对行业有要求，是行业要求我们。

小千深有同感：对了，你当初为什么选择经营管理这个专业呢？

化梅：念中学的时候，看到别的女孩子穿着时髦的衣裳，脖子上挂着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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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别提多羡慕了。可惜我爸爸下岗了，妈妈一个月微薄的工资仅够维持生活的。那时候我就想啊，一定要考上大学，找最好的工作，挣很多钱，穿最漂亮的衣服。所以我才选择了经营管理这个专业。以为可以挣到很多钱，没想到……连找个糊口的工作都这么难。

化梅叹息声感染了小千，他们目前的境遇差不了太多。

化梅：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先找一个凑活着，骑着驴找马呗。

小千笑了笑，重复了一遍：骑着驴找马。倒是很现实。

小千没有去深想目前所处的困境，他的脑海又冒出了那几句话，化梅好像也意识到了，低下头。小千也低下了头。二人的脸都在发烧。为了化解尴尬，化梅从包里拿出玩具娃娃，在手里玩着。

小千：化梅……

化梅：嗯。

化梅不敢抬头。

小千：我……

半晌，小千的话没有说出来。

化梅只好问道：怎么了？

小千：……没事。

化梅不作声了，她期盼他说出来，又怕他说出来。可是小千不再作声，化梅只好低着头继续玩手里的玩具娃娃。

小千：化梅。

化梅又轻轻答应了一声：嗯。

见小千还是没有作声，化梅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小千：……没事。

化梅在心里暗暗埋怨小千：没事你叫我名字干嘛？

小千有点挂不住：我其实是……想跟你……说件事。

化梅意识到他要说了，头垂得更低了，可又怕他说没事，只好十分不好意思地催促：你说呀。

小千：我……我……

小千实在不好启口，我了半天说：我有点热。

化梅强烈的期待落空，失望地叹了口气：我有点冷。

小千：哦，那要不你先上去吧。

小千忽然轻松了。

化梅站了起来，望着小千。小千一脸无辜，好像心里一点事都没有。看到他这副问心无愧的样子，化梅有点生气，决定将他一下：你刚才说有件事儿，不会就是说很热吧？

小千？啊？嗯……不是不是，那怎么能叫事儿呢？我……我……其实……我今天进派出所了。

化梅：啊？

化梅一脸惊诧。接着小千也一脸惊诧，心说怎么把这事给抖搂出来了？那么没面子的事儿，躲都躲不过去呢，怎么能不打自招呢？这不是有病么？

化梅很关切地问：怎么进派出所了？

小千本想编个谎话搪塞过去，后来又一想，反正迟早她会了解自己，索性把真实的自己告诉他，如果被拒绝了，那只能说明他的确是配不上她，自己也可以问心无愧地接受这个现实。想到这里，他们又重新坐回长椅上。小千一五一十地把在公共汽车上遇到小偷的事详细说了一遍，只隐去了关于玩具娃娃的事情。她已经以为那是他送的了，如果说出实情，他一定会对自己更加失望。

化梅却没有像小千预料的那样失望，她一直很投入地听着他讲，跟他一起紧张，跟他一起诧异，到最后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小千：你说要是换了别人，会跟那三个小偷搏斗吗？

小千急于得到一个评价，婉转地问。

化梅：换了别人，就算看见了也未必会作声的。

小千：我是不是太不象个男人了？

化梅有些赞赏地望着小千：不是。你知道吗，我就喜欢你身上的这种正义感。

小千听到她说不是。心里一喜，接着亲眼看到她嘴里吐出喜欢这两个字，一阵甜蜜芬芳的感觉沁入心脾，沁得他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追问了一句：真的？

化梅怔了一下，心说这小子心眼还挺多，让我先说出来了，她没有再作声。

小千仿佛已经得到了回答：那……除了正义感呢？

化梅依旧没有作声，心说你别得寸进尺了，我已经说的够多的了。化梅又低着头玩那个玩具娃娃。小千终于鼓足了勇气，从包里拿出了玫瑰花，双手递到了化梅面前。化梅用两根手指接过了玫瑰花。

小千心花怒放，试探着搂住了化梅的肩，动作做的极其别扭，见化梅没有拒绝，又试探着想去吻化梅。化梅抬起了头，闭上了眼睛。小千已经明白了，这就是接受的意思了，心里嘭嘭嘭跳着迪斯科，闭着眼睛慢慢凑近化梅。他是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的，纯模仿性质。同时隐隐有一种感觉，瞪着眼睛吻她，似乎有点不尊重的感觉。

化梅那只拿着玩具娃娃的手不由自主地放了下来，玩具娃娃被放在了灯光之下，悄悄发生了变化，随着灯光放射出七彩光华，将树荫下也映得绚丽多彩。就在绚丽夺目的光芒中，小千的唇终于触到了化梅的唇，刹那间，一股电流传遍全身，他全身都麻了。就在二人同时被电流击中的时候，玩具娃娃忽然张开小嘴，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吃饭了吃饭了“。

那声音吓得小千一哆嗦，忙缩了回来，紧张地四下张望，做贼一样。化梅也害羞地低下头，心想这下完了，被发现了，还在自己的寝室楼下。

小千没有看到周围有人，这才感觉到一道绚丽从下方射了上来。当他的目光落在玩具娃娃上的时候，玩具娃娃忽然慢慢飘了起来，而它好像并不是在放射光芒，好像倒是在吸收，路灯的光和远处寝室窗口的光芒不断朝他汇集，连在一起。

小千和化梅被这个奇异的景象惊呆了。小千伸手抓住了玩具娃娃，又拿回阴影中。当那个玩具娃娃一进入阴影，又张开小嘴喊了一声，“饿死了饿死了。”而后所有光芒倏然消失。

小千怔了一下，试探着又将它置于灯光之下。玩具娃娃又张开小嘴喊了一声，“吃饭了吃饭了。”再次放射出光芒。

小千缓缓伸开手掌，玩具娃娃脱离开小千的掌心，缓慢地旋转着向上面飘去。

化梅：为什么它一到了灯光下就有变化，到阴影里就喊饿死了？

小千：我也不知道。

小千又把玩具娃娃抓在手心里。翻来覆去地查找，希望能找到个开关啥的，可什么也没有找到。他试探这拧了一下娃娃的耳朵，娃娃忽然又张开嘴：“哎哟，讨厌！”

化梅：你拿回去琢磨琢磨，弄明白了再给我吧。

小千点了点头。

化梅：快十一点了，你回去吧，要不赶不上末班车了。

小千有些不舍地望着化梅，想把那个被玩具娃娃打断的吻继续下去。可是化梅好像没有继续的意思，他也不好启口，只好起身，依依不舍地说：回去我给你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