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沉默了。

是一阵持续了很久的沉默和尴尬，池砚年刚刚那种气势瞬间消散，不复存在。

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他在对面气的要死，用尽了所有想得出的词汇去骂。

结果顾羡礼不但一直听着，也表现的万分平静，毫不在意，还能做到淡定平和地跟他说话。

这种心理素质，强大到让人不可置信。

同时也很气人。

牛奶搁置放在面前，池岁微微低着头，漆黑柔顺的发丝散在肩后，几缕垂在一旁，映衬着白皙精致的小脸，不说话时显得有几分乖巧。

池岁指尖轻抵在杯壁，双手轻握着，随意敲了几下杯子外侧玻璃的材质。

她垂着眼，等池砚年开口的间隙中，又抿了一小口的热牛奶。

温度正好，也不会很甜。

手机不在自己这儿，又迟迟听不见池砚年开口。

池岁抬起头，看向身侧懒散倚在桌边的男人。

顾羡礼眼帘低垂，神色淡然。

他身高腿长，身形清瘦而矜贵。随着现在的动作，隐隐能看见衬衫下削瘦宽大的背脊骨骼，透过面料凸出，周身弥漫着一股禁欲而又清冷的气息。

顿了两三秒。

池岁问：“我哥挂电话了？”

闻言，顾羡礼视线转而，落在她面上，轻扫过一眼。

不等顾羡礼开口。

下一刻，想通自己跟池岁说话为什么会被顾羡礼听见后，对面沉默良久的池砚年终于出声了。

“顾羡礼。”池砚年声线冷静，叫他名字。

顾羡礼眼梢轻抬：“？”

池砚年朝外呼了口气，又说，“你把免提关了。”

池岁：“？”

关什么关？

这俩人要背着她说悄悄话？

这谁能忍。

她今天必须要听。

池岁牛奶也不喝了，把杯子放下后直接就从位子上站起身，质问他，“为什么要关？”

池岁语气不怎么好，继而又接着问。

“有什么话是我尊贵的sssvip不能听的吗？”

“不能，”池砚年没好气，“想听就打钱，听一句一百万，没有那就免谈。”

池岁无语。

别人抢银行还得做万全准备，你倒好，说两句话钱就拿到手了。

哪儿有那么好的事。

做梦去吧。

少女嗓音细细柔柔的，“……你怎么不去抢啊。”

池砚年冷笑一声，反驳：“明明可以直接抢，我却附赠你几句话再抢，这还不够好？”

“知足点得了。”

末了，见池岁不说话，他又吐槽。

“还sssvip，你就算是十个s的vip那也不能听，哪凉快哪待着去。”

池岁：“？”

你完了。

你居然！敢！让她哪凉快哪待着！！

凭什么对她！态度！那么差 ！！

好气好气好生气。

等林女士回来，池砚年你现在所说的话都会变成大家□□你的呈堂供词，等死吧。

说不定她就变成独生子女了。

池岁虽然一时间说不过他，但也不愿意就此吃亏。

忍气吞声是不可能的。

一分钟她都忍不了。

池岁看向顾羡礼，眼眸里含着要哭不哭的水雾，语气委屈，“羡礼哥哥，他欺负我。”

顾羡礼轻声“啊”了下。

而后，他嗓音懒散，“那你欺负回去。”

“不行，”池岁义正言辞拒绝，又认真开口，“我说不过他。”

话落，少女纤如葱白的手抬起，扯住顾羡礼随意向上折了两折的衬衫袖口，往下拉了拉。

池岁的指尖无意识擦过他的手臂。

肌肤贴合之际，带过一阵不明显，却直入心底的痒意。

她音调细软，而轻，“羡礼哥哥帮我。”

顾羡礼低眸，眼底情绪未明。

还不等他开口，听了这几句的池砚年气的说不出话，打断：“叫谁哥哥呢？”

“池睡睡，你到底是谁妹妹？”池砚年的胜负欲一旦上来，压都压不住，继续没好气地开口。

“一口一个羡礼哥哥叫那么亲切，怎么不见你这么叫我？”

真就是谁有钱谁长得好看那就是哥呗。

没良心。

池砚年又提了句：“顾羡礼，免提关了没啊。”

“我不想跟她说话了，咱俩好好聊聊。”方才跟池岁斗嘴时的吊儿郎当不见，他语气难得正色了起来。

只有三个人，这个“她”指的是谁，不用想也知道。

池岁：“？？？”

池岁好生气好生气。

不说就不说！

搞得跟谁想跟你说话一样！！

扫了眼一旁快要炸毛的小姑娘，顾羡礼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唇，没忍住，低笑了声。

男人修长的指骨节轻抬了下，移了个位置，落在屏幕上。

随着动作，对面声音消散，安静下来。

他音调平而淡，“关了。”

池岁眨了眨眼：“……不是，你等会儿。”

她身子刚靠近，随之而来就是一股子甜香萦绕过来。

与男人身上的冷冽气息交杂。

有些好闻的上瘾。

免提被关了听不到，对面的池砚年不知道是说了什么，顾羡礼低垂下眸子，眉梢轻抬，扫了池岁一眼。

池岁上前想把免提重新打开。

没想到下一刻，顾羡礼骨节分明的手轻抵在她肩上，把人阻止。

再然后，池岁感受到男人修长而明晰的指骨节略过她发梢、颈边，带过一阵干净好闻的气息，最终落在她头顶发旋处的位置。

顾羡礼的指尖略微穿过她柔软顺滑的发丝。

一顿。

像是哄小奶猫一样，安抚似地揉了两把，带着察觉不出的宠溺。

池岁一秒安静，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池岁跌坐回了椅子上，躲开顾羡礼的手，撇开脸。

对面的池砚年还在催促，顾羡礼收回手，嗓音很淡，“手机给哥哥用一下，接完电话还你。”

池岁的脸有点发烫，不知道面上有没有显现出来，一时间不敢说话。

见她不说话，顾羡礼以为她不愿意。

他抬了下眉，“不行就算了。”

调节好情绪，池岁长出了一口气，表现淡定，“行。”

池岁笑容清甜，刻意把声线往上提了提，说给电话对面的人听：“羡礼哥哥做什么都行。”

她故意气对面的池砚年。

“这要是我哥问我要，那我肯定不愿意的。”

池砚年：“……”

幼稚死了。

无语。

－

从书房出来，顾羡礼拿着手机去了客厅落地窗前。

楼下车来车往，霓虹灯夜景灿烂。

窗没关上，夜风随着吹进，男人身姿笔挺立在落地窗前，随意解开两三颗扣子的衬衫领口被风抚过，肩颈处的锁骨格外显眼。

稍掩了下风，顾羡礼点了根烟。

他冷白削瘦的手腕随意搭在窗台，腕骨向下垂着，修长分明的指骨节轻抵着烟蒂，零星火光在夜风中被吹燃的更甚。

免提重新被打开，池砚年的声音传来。

“我刚刚说的你也都听见了吧。”

“嗯，”顾羡礼低眸，嗓音寡淡平静，“听见了。”

半晌后，他又问。

“怎么？”

池砚年心情有点儿复杂，现在也气不起来了：“你就没有别的想解释的吗，还是说你默认了。”

池砚年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承认，”

“你这人虽说没什么人性吧，但也不能那么没人性吧。”

“我妹才十九，十九你懂不懂？！”他越想越难以平静，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闻言，顾羡礼眼梢略微上挑了下。

那支烟顾羡礼没碰，任由它在风中燃了一半，烟草味弥漫。

“十九怎么了。”他嗓音低淡，夹杂着夜风被吹散。

顾羡礼低笑了声，他垂着头，漆黑的发丝向前垂下，遮住些许眉目，模样颇有些漫不经心。

“那不也是成年了吗。”

池砚年：“？？？”

对不起。

是他错了，他太单纯了，他跟这种狗东西就不应该好好说话。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再次被挑起，池砚年气得不行：“你他妈现在到底跟我妹什么关系？！”

“别多想，”顾羡礼淡声，“暂时没关系。”

不等池砚年开口，他抬了抬下巴，说，“岁岁在南春公馆。”

“我觉得呢，你还是先别过来了，”

池砚年：“？”

顾羡礼又说：“过来了她也不会跟你走的。”

池砚年：“？”

被顾羡礼这一说，池砚年一时间忘了抓重点，也没去问那个“暂时没关系”的“暂时”是什么意思。

他愣了下：“为什么？”

寂寂夜色中，顾羡礼音调平淡，散漫道，“因为我们要睡了。”

池砚年：“？？？”

“你他妈再说一遍？！”

一晚上被骂了那么几次，顾羡礼仍然神色未变。

客厅里的大吊灯没开，只有一盏微弱的白炽灯亮着，化为光圈晕染着光洁的地板。

“她回她的房间睡，我回我的。”顾羡礼面色平淡，不紧不慢地解释。

他嗓音清冽寡淡，像是天边一轮明月。

不给对面机会，顾羡礼漫不经心反问，“有问题？”

池砚年被气的说不出话：“……”

好好说话不行吗。

大喘气吓唬谁呢。

从落地窗前离开，顾羡礼将手中还未燃尽的烟头掐灭，随意丢在了一旁的垃圾篓里。

末了，顾羡礼又补充。

“还是说，”他眉梢轻抬了下，似是确认，“你觉得这样不够？”

“要更近一步？”

作者有话说：

顾狗别骚了TvT，你就不怕以后老婆的哥哥极力反对这门亲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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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泠现在在外面的咖啡厅码字，手机没电了呜呜呜，电脑电量也不多了，还有一更我尽量在九点之前写出来，九点没有那就是十二点之前，是一章四千字的更新~~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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