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还是说,你是……处?”……
清晨, 微弱的阳光透过纱帘洒在地毯上,光影凌乱而温柔。
苏却醒来的第一反应,是脑袋晕得像灌了铅, 四肢却轻飘飘的,像被抽去了力气。她闭了闭眼, 稍稍清醒过来后, 视线触及的景象让她一怔。
顶级埃及棉的被褥, 触手可及的高定家具,还有窗外那开阔到令人晕眩的城市景观。
五星级酒店?
她目光一转, 看到对面沙发旁的江津屿。
他正靠在窗边,背影挺拔, 手指间夹着一根烟,烟雾缭绕间,他的神色若隐若现。
“醒了?”
听到动静,他将烟随意掐灭,丢进烟灰缸, 抬脚向她走来。
苏却努力撑起身,揉了揉太阳穴,“唔……我怎么会在这?”
“你昨晚被下了药,我总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怀古】吧。”
苏却仰头打量了江津屿一眼。他显然一夜未眠,衬衫袖口挽起, 眉宇间难得带着疲惫。
“所以……你守了我一夜?”
中了迷幻剂的人可能会做出失控举动,从开窗跳楼到狂奔逃窜都有可能。他可不想明天在民生新闻上看到这丫头。
江津屿神色淡然, “看不出来?”
她本是随口一问, 却被他的语气堵得说不出话来。心里暗暗嘀咕,原本以为这个男人清冷寡淡,没想到还挺有耐心。
“你平时看起来可不像这么……耐心的好人。”
“……”
江津屿嘴角抽了抽, 目光凉凉扫过来:果然救了个白眼狼。
“看来你精神不错,都会数落人了。那我就先走了。”
江津屿明显生气了。苏却盯着他的喉结出神,突然想起昨晚自己差点...她的脸腾地红了。
不对,等等,他居然避开了?
鬼使神差地,她冷不丁冒出一句,“江先生,你该不会……喜欢男人吧?”
房间里安静得出奇。
握在门把手上的手一顿,江津屿缓缓转过头,眉毛因为过度震惊而不知该如何安放。
“……你说什么?”
“呃,你长得好,又有钱,像我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主动投怀送抱,你居然避开了……这,这不合理吧?”
话音刚落,她又轻声嘀咕了一句。
“还是说,你是……处?”
人无语到极致的时候,真的会笑。
江津屿左手按着右手,克制住自己做出某些事的冲动。
比如敲开她的脑袋瓜,看看里面什么构造的举动。
“苏却。”他一字一句,像是咬着牙从喉间挤出来,“你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赶紧往被子里缩了缩。一定是迷幻剂的后遗症让她想到什么说什么。看江津屿的表情,她怕是戳到什么伤心事了。
“听起来,你对‘投怀送抱’这件事很有经验?”他慢条斯理开口,眼神发冷。
“我哪有!”她条件反射坐直,嘴硬道,“也就……五六七八次吧。”
这话一出口,房间里的气氛更加安静了。
江津屿冷哼了一声,目光从她脸上挪开,像是压抑着什么怒气不想再说。他转身刚迈了一步,听到身后的声音带着一丝试探,“喂……要不,我报答你一下?”
脚步微微一顿,“报答?”
苏却被他那一眼看得有点心虚,但还是强撑着理直气壮,“你都守了我一夜,忙前忙后,还送我到酒店……怎么着,我也该意思意思吧!”
“哦?”江津屿侧目瞥了她一眼,语气中多了一丝揶揄,“要怎么个意思?”
苏却被他逼得稍稍往后缩了一下,干巴巴地补充,“呃,就是……随便你提个要求?”
江津屿转身要走,随口道,“不用……”
话说到一半,他像是想到什么,又折回床边。
“你说真的?”他俯身看她,“什么都愿意做?”
“不能是刑法以内的事!”苏却立刻警惕。
江津屿白她一眼,“就你?刑法以内的事还不需要拜托你去做。”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江津屿盯着她看了看,仿佛在评估她的可信度,随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才开口道,“周末有个聚会,我需要一个女伴,你……”
话还没说完,苏却已经双眼发亮地举起手:“我去!”
江津屿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干脆,语气带了几分警觉,“你知道是什么聚会?”
“不知道。”苏却一脸无所谓,“但这不重要啊!我最近可无聊死了,终于有个机会让我活动一下筋骨。”
江津屿抬手揉了揉额角,像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苏却暗自雀跃,这段时间在国内可把她憋坏了。在美国的时候她可是妥妥的party queen,终于有机会在国内体验一下了。
“所以是什么主题的party?”她双眼放光,“我要好好准备一下衣服和道具!”
衣服?道具?
她对于宴会的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津屿揉了揉额头,伸手按下她冒着星星眼的脸,“衣服不用你操心,我来准备。你只要记得那天空出时间给我就行。”
-
江津屿回到江宅时,已经是午后,阳光正从院墙上斜落下来,将一切镀上一层金边。
他径直走到江津珏的院子里。
江年年正趴在石桌上吃柿饼,小嘴边挂着点白霜,边吃边摇晃着小脚。
“舅舅!”江年年嘴里塞得鼓鼓囊囊,抬头看见江津屿,眼睛一亮。
江津珏坐在一旁,手里剥着柿饼的皮,动作娴熟,闲适自在。她瞥了江津屿一眼,笑着地打趣,“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才下午你居然就回家了?”
江津屿没理会她的揶揄,他转头看着江年年,语气柔和却带着认真,“年年,先回屋吧。”
“为什么要回屋?你们要说什么我不能听吗?”
江津屿看过去。
江年年咽下嘴里的柿饼,讪讪起身。舅舅这表情,准没好事。
“每次一有‘大事’就把我赶走,哼!”
虽然不情不愿,但她还是识趣地跳下椅子,抱起装柿饼的小篮子,慢吞吞地进了屋。
江津屿这才收回目光,抬手揉了揉眉心。
“还真是宠得无法无天。”江津珏笑着摇了摇头,把剥好的柿饼推到他面前,“说吧,什么事?”
江津屿没有接柿饼,只是抬眼看她,“我要用你在大使馆的关系。”
“怎么回事?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稀奇了。”
江津珏一脸意外,他这个弟弟,极少求助于人,尤其是用到江家的资源。
江津屿没有多解释,将昨晚苏却在【怀古】的遭遇挑重点讲了出来。听到那小子竟然趁苏却不在,给她的酒杯里下了药时,江津珏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
“这人是疯了还是蠢了?敢在燕北做这种事!”她声音冷了几分,带着隐隐的怒意。
“一个美国交换生,叫Reyhan。”江津屿的目光幽深,“用假预定进的酒吧,我怀疑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干了。”
外籍人员在国内但凡遇到了刑事相关的案件,不论是受害人还是犯事的,都需要通报大使馆,手续极其复杂。因此,如果没有造成恶劣的结果,往往会不了了之。
“你该早点告诉我。”江津珏放下手中的柿饼,果断道,“这种人,不用你操心,我立马让他从国内消失。”
“我还没说完。”江津屿继续道,“我不希望这件事闹大,更不想让苏却知道。处理得干净点,以后别在这里出现就行。”
江津珏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你倒是替她考虑周全。”
江津屿没接话,低头看了一眼盘里的柿饼,伸手拿起一个,慢慢吃了起来。然后他状若无意地来了一句,“对了,还有件事找你帮忙。”
江津珏还沉浸于刚才的愤怒中,这才转过头来,“什么事?”
“帮我挑件裙子,出席宴会用。”
“裙子?”江津珏一愣,随即眼神变得玩味起来,“谁的?没尺码我怎么准备?”
江津屿略一停顿,昨夜的触感仿佛还留在指尖。他的手指在桌上比划了一下,语气随意却精准地报出一串数字,“大概……93,59,95。”
江津珏的手僵在了半空,脸上瞬间写满了“这小子不会真的出手了吧”的复杂表情。
“你不要告诉我,这是小却的三围。”
江津屿:“……”
低头喝茶。
江津珏顿时炸了,“我警告你,江津屿,你别给我乱来啊!小却是我挚交好友的侄女,诶我跟你说,你要是敢玩弄她,别管你是我弟,我照样削你!”
江津屿看着暴躁起来的亲姐,神色淡然地顺毛,“你想多了。”
过了一会儿,又补了一句,“她不过一个小女孩。”
江津珏斜睨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转身去书房翻找什么。一会儿拿着个册子回来,啪地摔在他面前,“看看,这是这季最新的礼服,你挑。”
“就你平常那天天葬礼的打扮,”她凑过来指着其中一页,“我建议这件。”
-
坐落在香山脚下的秦家别墅,是整个观山小区最显眼的一栋。八十年代下海潮时,秦老爷子在这片还未开发的山脚下买下了一大片地。
如今这里早已是京城最昂贵的别墅区之一。
秦家是燕北城中数得上的名门望族之一。老爷子秦博骞,曾是抗美援朝战场上的战功赫赫的将领,手握三枚军功章,被称为“北地战鹰”。战后,他功成身退,未曾在仕途上久留,转而投入商海,以当时的军工资源为根基,建立了秦氏集团,产业涵盖从重工机械到高端电子产品等多个领域。
只是,如今秦家的当家,却姓霍。
而他正是江津屿这次来秦家的原因。
米白色的三层洋楼在暮色中格外醒目。欧式风格的铁艺大门敞开着,门廊的水晶吊灯将暖黄光晕洒向车道。二层的弧形露台上,深浅不一的波斯菊随风摇曳,大理石台阶两侧摆着几盆正当季的红枫,火红的叶子衬着白墙,既有品位又富贵。
这处八十年代建成的公馆,经过数次翻修,愈发彰显出主人独特的眼光——既要把钱花在刀刃上,又绝不能输了排场。
江津屿站在秦宅门口,随意地抬腕看了眼表。
时间刚好。
远处,一辆银色的劳斯劳斯缓缓停在路边。车灯熄灭后,车门打开,先下来的付立走到另一侧,替人拉开了车门。
江津屿微微抬头。
随后,他的目光定住了。
苏却从车内探出身来,踩着一双银色高跟鞋,慢慢走下车。那是一袭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礼服,宛如为她量身定制。冰蓝色的亮片在灯光下折射出层层涟漪,像波光粼粼的湖面,又如同美人鱼跃出水面时洒下的碎钻。
深V设计直抵胸口,饱满的胸型让人移不开眼,又因腰线收紧而愈显玲珑有致,欲说还休。
她的妆容精致,发髻随意地挽起几缕发丝,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脖颈,整个人看上去耀眼得过分。
江津屿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苏却显然对自己的装扮十分满意,迤迤然地走到他的跟前,美滋滋地转了个圈。鱼尾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配合那双修长笔直的腿,仿佛一步就能走进画里。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很惊艳?”
江津屿微微眯了眯眼,目光掠过她的眉眼、锁骨,最后落在胸口。
他的神色未变,似乎是在评估,又似乎是在隐忍。
江津珏这挑得是什么衣服?!
苏却眉眼弯弯,等着听夸奖。然而眼前人却抿着唇走近,毫无预兆地抬起手,将自己脖子上的浅灰色围巾围到了她的脖子上。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苏却愣住了。
“你干嘛?”她低头看着自己被围巾裹住的胸口,深V的优雅瞬间被挡了个严实,像是一件画作突然被蒙上了布。
还不等她回过神来,一件深色的长款大衣又笼了上来,将她的香肩和腰线一并遮住。
“江津屿!”她踮着脚尖去够他的手,“你干什么呀!”
“这么穿会着凉。”他一本正经地替她系好扣子,甚至还往上提了提,仿佛真在担心她的身体健康。
苏却被他这副“男妈妈”的样子气笑了,“我弄妆造弄了一个小时就为了让你给我裹成粽子?”
“听话。”他淡定地替她拢了拢围巾,指尖不经意蹭过她的脸颊,“乖一点。”
付立站在车边,默默给自家老板竖了个大拇指——这借口找得不错,就是不知道待会进了宴会厅,老板还找什么理由把人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