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拿了就跑
徐滢还真说对了。
端亲王的确不是约她去泡澡狎妓,不但不是干这些腌脏事儿,他还邀她一块儿去冀北侯府赴宴。
“赴宴?”
徐滢一大早揣着小心脏到达衙门里,听端亲王慢悠悠说出这席话时,她嘴巴又张了张。她确实有些跟不上这位亲王的思维,难道就因为她昨儿把他儿子气跑了,所以就得到了他格外青睐,连赴宴这样的事情都特地找上她?
“没错,赴宴。”端亲王站在屋里,一手摇着扇子,一手负在身后,腰肢挺着,雍容地答。
徐滢看了他的脸半日,不像是说假,遂把下巴合上,一颗心也往下放了放。如果只是去赴宴,那显然就没什么好担心了。虽说徐家在京师必然有很多亲友,但是他作为端亲王的跟班而去,自然会少去很多被打招呼的机会。
但真的只是赴宴而已?
她想起昨儿从侍棋嘴里挖出的一番话,并不大相信这可能。
她疑惑地又看了他两眼,琢磨着到底要不要斗胆问两句。
端亲王却似心情很不错,一面捣饬着桌上几只礼盒,一面又说道:“快去换身衣服。今儿人多,挑件体面的穿,可别丢了本王的脸。”
徐滢哎了一声弯下腰。换衣服,这么说赴宴无论如何是真的了。但她走了两步忽又顿住。
端亲王抬头望她:“没带衣服?”
这不明摆着的事么,谁知道你突然要去赴宴?难不成还能日日随身带衣裳出门么!
“小的这就回去换了来。”她道。
端亲王想了想,摇扇子道:“来不及回去换了,宋佥事这会儿应该还没来,你先到他房里拿套衣服穿上,换完到前面来寻我。”
徐滢再次愣了愣,穿那疯子的衣服?他知道了会不活活砍了她?
她忙道:“这恐怕不妥。宋佥事知道了只怕会怪罪。”再说,人家若真不在,不问自取实非君子所为。
“怪罪什么怪罪?”端亲王哔地一声收了扇子,皱了眉道:“他房里那么多衣裳放着也是放着,拿件出来穿穿又怎么他了?事急从权,都说了趁他不在穿了就走,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去你就去。”
徐滢简直无言以对。
是的,您是亲王您有理,但昨儿她已经招惹那疯子一回了,再去穿他的衣裳,是嫌活腻了么?
“还不去?”端亲王拉长了声音。
“马上去!”她嗖地转了身。
总之不管怎样,面前这衣食父母是不能得罪的,能不能借到先过去瞧瞧看再说吧。
她认命地转出游廊,去往宋澈的公事房。
廊下几个小吏正在闲话着什么,看那模样果然宋澈还没有来,果然同人不同命,她可是天刚亮就爬起来了。不过不在最好,拿了就跑,反正今儿无论如何是要跟端亲王走这一趟的了,这也是他亲爹老子下的命令,万一他在的话不肯借她还得另外想办法,能够不与他碰面不比什么都好么?
她走上去,笑容可掬跟他们打招呼:“小爷们,宋佥事在房里么?”
小吏们扭头见是她,立刻一窝蜂围上来了:“徐镛徐镛,听说你昨儿把宋佥事气得够呛?有这么回事么?”“是啊是啊,快跟我们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们看到宋佥事怒气冲冲地回来都为你捏把汗哪,还以为你今儿不来了!”
“我没事我没事!”徐滢忙伸手按下他们的激动,“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他们瞎传的。”
“哪里哪里,我们分明听陈经历刘都事他们说的!”
“真的是夸张了,我哪有那个本事气宋佥事。”徐滢实话实说。
但是落在小吏们眼里,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徐镛一定是谦虚,他一定是深藏不露!没想到从前不声不响只会埋头干活的他这么厉害,不但敢惹他们连站在面前大气都不敢出的宋佥事,居然还这样低调地深藏功与名!
他们都很倾慕地望着她。
徐滢却没功夫跟他们瞎唧唧,她得赶紧换了衣裳出门。
她边说边往屋里走:“王爷让我跟宋佥事借套衣裳穿着去赴宴,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
小吏们又激动了。居然还被王爷亲点了去赴宴,还说不厉害!还说没这回事!王爷拿宋佥事无可奈何又不是一日两日,要不是徐镛替他拿捏住了宋佥事,使得王爷高兴了,他会想起带他去赴冀北侯的寿宴么?那可是堂堂的冀北侯耶!
“我给你引路!”
当中有人屁颠屁颠地给她推了门,指着屋里一道屏风说道:“那里是宋佥事素日小憩的去处,他的衣裳都挂在那里,平时都是我打理,你进去拿就是,回头我来收拾就行。”端亲王面前的红人耶,他眼下简直有太多的猜想忍不住想要立刻跟同僚们讨论了。
徐滢称了谢,绕了屏风进去,果见后头有道门。
无暇多顾,推门进内,靠内墙有张黄花梨制的拔步大床,对面窗设了个炕头,眼下铺着竹簟,上方摆两个绣着缠枝牡丹的月白绫大迎枕,一张黄花梨制的小炕桌,桌上有烛台以及一套钧窑茶具。
床上摆着绫缎被褥,不消多说。倒是床头立着个黑漆描金的大衣橱,连拉手都镶着金,必是这里了。
徐滢走上前,开了柜子,十几套内外衣袍悬挂在里头,件件都很宽大。
一路翻过去,好歹寻到件窄身的,又拿了条衣带,抱着把柜门给关上了。
正要推门出去,想起端亲王那边似没她更衣的地儿,于是又插了门,着手除起衣来。
衣服套在身上还是显大,本来是九分长的短袍,到她身上就成了正常长度。不过把衣带束上,倒是也不见得多么别扭。就是袖子稍稍长了点,不过这种窄袖嘛,往里头塞点边子也瞧不大出来,反正她只是个随从而已,谁会那么有空打量她。
对镜照了照,也是像模像样算个翩翩佳公子的。
“都杵这里做什么?没事情做了吗?!”
正要推门出去,外头廊下却突然传来连日便秘一般的喝斥声。
徐滢手下一顿,脚也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