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云织举着脸盘大的心,屏息等着秦砚北的反馈。
她手小,巧克力又体型可观,就衬得这份特殊对待尤其有分量。
云织能感觉到里面的气氛没那么窒闷了,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匪夷所思,秦砚北竟然真的会在意一块巧克力的形状。
连云织自己也不记得,她年初曾发过一条微信朋友圈,配了一张图,图里就是今晚学生会给她的那盒进口巧克力。
当时舍友发到了宿舍群里,吐槽价格太贵,而她一眼被包装盒吸引,喜欢上面的手绘图案,就顺手发了一条动态,以及三个字:“很漂亮。”
距离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一年,她早忘了这件事。
秦砚北的视线逐渐从云织手上移开,转到不足十公分宽的门缝,她正紧贴在那,挺翘鼻尖被光照到,小巧精致,嘴唇在阴暗中很夺目,下午涂的口红还没来得及擦,色号很正。
他无所顾忌地审视她,那股纠缠他三四天的郁燥戾气,连药物也没办法完全控制得住,不知道从哪一分钟起,就被无形地化解了。
她既然有心钓他,连续几天面都不露,关心更是一句没有,把欲擒故纵那套玩得这么熟练,怎么就不知道多发几条朋友圈。
一共那么五六十条,翻来覆去不是画就是猫,一张照片也不放,这么消极怠工,是专程来勾人的态度?
他的注意力就那么好吸引?
一边跟秦震立着军令状要把他拿下,一边想撩拨不做努力,想亲不敢张口,节奏还要靠他来牵,她到底能不能有点用。
这么拖拖拉拉,是打算哪年把他攻略下来给秦震交差?!
他连巧克力都发到她手里,一共不到十颗心,是给她准备来取悦他的,结果可好,她转头就送别人,一块没给他剩,江家那个儿子眼睛快掉她脸上,她也照样给,如果是存心为了挑动他心绪,她倒是的确很有一手。
不过现在……
表现还凑合。
秦砚北敛起破冰的神色,冷言冷语:“你是想把巧克力攥化了再给我?”
云织一听他态度松动,积极推门进来,脚上穿着疑似郑阿姨给她买的白色毛绒拖鞋,把巧克力送到桌边,目光却不由自主往秦砚北腿上瞄。
秦总腿疼,可能需要上药或者按摩。
云织蠢蠢欲动,她应该可以帮上忙,为了铺垫,她还是先把巧克力给他。
没想到竟然被太子爷一语中的,心形最下面的尖被她握得升温,有点融化,她好巧不巧又小跑了几步,这么一颠簸,巧克力在她手指间无情折断,冰山一角留在她手里,剩下的庞然大物径直往秦砚北身上砸。
云织绝望地闭眼,睫毛缝隙间看到折角的心一路下滑,粘稠深色从秦砚北枪灰色的衬衫上蹭过去,途径束紧的腰带,最后掉到腿上。
想到秦砚北今天腿伤状况不好,被这么一弄也许更难受,她一心急,也没顾虑那么多,上手去捡,想把罪魁祸首解决了。
柔软指腹带着热度,触摸到他肌理紧绷的腿。
秦砚北猛地抓住她小臂,沉声警告:“云织。”
第一次听到秦砚北喊她名字,云织怔了怔,不自觉跟他对视。
男人漆黑的瞳仁深不见底,是引人溺毙的寒潭,她心跳有点没章法,轻声解释:“对不起秦先生,我给你擦一下,衣服你换下来,我去处理……”
秦砚北仍然没有松手,他指骨有力,圈禁一样控制着她。
云织干涩地咽了咽,余光瞄到巧克力化得更厉害了,已经不忍直视,再不管,会渗进布料。
她鼓起勇气,用另一只手出其不意摸过去,因为视野受限,只能从他膝盖胡乱向上碰到大腿,终于抓到了残缺不全的心,迅速抽出来扔进垃圾桶。
她感觉到了长裤下蓄积的力量,恍惚想着,太子爷伤的肯定是膝盖以下,以刚才的手感看,如果能去掉这层布料,估计视觉效果直逼一线男模。
哎不是——
那个不敬的意思。
她只不过,有点美术生欣赏优越人体的职业病。
秦砚北像被微小的电流一寸一寸进攻着,瓦解他身体固有的防线,女孩子顺势在他腿边蹲了下去,细细小臂被攥出红印,眼里蕴着湿漉惊慌,一脸的无害,手却见缝插针地不老实。
她是想替秦震试探他腿伤的真伪?
就算是,需要摸得这么细致?!
她害不害臊!手已经快去解他腰带了!
云织的手确实在他腰带附近,飞快把金属搭扣上的巧克力污渍给抹了,马上撤离开,却突然被秦砚北一扯,她反而失控,又一把按在他小腹上。
秦砚北后颈都是烫的,扣着她冷嗤。
看来是让她亲了耳朵,她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拿巧克力当道具,来趁机对他上下其手,感兴趣的地方摸个遍,接下来要干什么,剥他衣服?
他还没跟她怎样,她就急不可待想验货了?!
秦砚北推开云织,垂眸扫过自己胸前小腹弄脏的地方,沉沉睇着她,单手抬起,干脆利落解开了衬衫纽扣。
云织眼前一花,只看到不输美院雕塑的线条,而后一件沾染着体温和浅淡木质香调的衬衫就盖在她头上。
她慢慢扒开,歉意又跃跃欲试地露出一双明润眼睛。
恩人简直活菩萨。
明天课上要现场画人体,她这方面一直偏薄弱,想找个能激发灵感的模特,可惜始终没缘分,直到现在,她披着衬衫蹲在写字台旁,亲眼目睹了入行以来的最佳样本。
秦砚北见云织这幅色眯眯的样,喉间漫起异样的某种甜痒。
这女人贼心不小,果然是觊觎他身体。
他森森问她:“看够没有?”
云织又乖巧把头上的衬衫扯下来,重新盖住眼睛,意犹未尽地小声说:“够,够了,我这就去洗,那个裤子……”
她想说等裤子等换下来以后,她再收拾。
秦砚北耐心彻底告罄,直接把她拎过来,掐着后颈让她转身,声音压在她耳边:“懂什么叫见好就收吗。”
她还想脱他裤子?!
云织懂,火速选择撤离。
等云织出去,下楼的脚步声消失,秦砚北才按下遥控,把书房的门上锁,靠向椅背,略抬了抬头,尽量舒展过份收紧的喉结,抿成线的唇间呼吸浊重。
许久后,秦砚北睁开眼,跳跃的火光已经藏匿干净。
他倒看轻云织了。
她哪是不努力,根本每一步都走得心思缜密,步步为营地想套他落网。
装不上心,装弱,等得到他给的甜头后,她就火力全开,有胆子勾着他动欲。
……不过好歹是让他看到了她的进取心。
忍不住对暗恋的人动手动脚,也不是不能理解。
秦砚北俯身,把垃圾桶里残缺不全的巧克力拿起来,擦掉上面沾的灰尘,端正摆在写字台中间,避开缺角处,连续拍了几张照。
可惜坏的地方太多。
太子爷冷静点开相册,翻完巧克力的十来张特写,居然就一张能用,其他都有残缺。
他厌烦地拧眉,上网找了个APP,把这独苗的一张图裁成九宫格,随即切换到微信,用本人大号,发了破天荒头一条朋友圈。
——“又用这种手段告白,幼稚无聊。”
下面配上高清的九宫格巧克力,拿远了看,勉强能认出来是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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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决正在夜场跟一群纨绔喝酒,百无聊赖摆弄着手机,突然刷到什么,惊得趴下去连声咳嗽。
在他旁边的年轻男人晃了晃杯子,含笑问:“怎么了?”
程决一副见鬼的表情,摆摆手没说出话,马上发评论:“是天仙?”
他打死也想不出来还能有第二个女人能在秦砚北身边存活至今。
太子爷的回复毫无波澜:“不然?”
程决跪了。
艹,这两个字什么意思,是承认表白人的身份,还是认可表白人确实是个天仙?!
程决越看越觉得这条居高临下的讽刺背后,实际是在秀。
旁边人跟他碰了下杯,嗓音温和:“是秦总的朋友圈?”
程决这才看向他。
跟其他纨绔子弟不同,江家这个小儿子是圈里公认的低调温雅,很少出来喝酒,今天也是难得约出来,从坐下开始,手里就摆弄着一块巧克力。
云织到酒吧见秦砚北的事不是秘密,程决也就挑拣着说:“是,前些天有个女的来撩砚北,上来就要泡他,路子特野,砚北估计是想耍她玩玩儿,对了,是你们学校的,叫云织,听过吗?”
江时一放下酒杯,手指有一瞬的绷紧,看似平和地问:“你是说,秦总跟云织见面,不认识她?现在两个人也没有恋爱?”
程决笑到打颤:“江公子,你喝多了吧,砚北怎么可能认识她,还恋爱,开什么玩笑,以太子爷的作风,不搞死她就算不错了。”
“听这语气,”程决好奇,“你还真认识?”
江时一低垂下眼,辨不清反应,只有发白骨节透露出轩然波动,他缓缓吐了口气,笑着说:“认识,是我喜欢的女生,这件事,你如果愿意,也可以转达给秦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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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织坐在C9一楼的洗衣间里,边盯着干洗机上的数据,边在平板上勾人体草图,灵感泉涌到半小时就存了四五张,各种骚气姿势,楼上不容亵渎的太子爷要是看见,必然把她打死。
她正心虚地描着细节,放大屏幕上的紧实腹肌,手机忽然震动。
云织手一晃,秦砚北的人鱼线就直逼胸口。
她稳住心态,点开深夜收到的微信,是神出鬼没的秦总特助。
——“秦总让我转告你。”
——“再接再厉。”
隔了几秒,也许是觉得语气稍显冷硬,对方又镇定地发来了一张表情包。
一只高贵睥睨的英俊缅因猫,冷淡俯视云织,胸前明晃晃写着两行字——
“让我看看。”
“是谁不够努力。”
作者有话说:
太子:让我看看,是谁不够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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