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谢赫憬醒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没有了南许的身影。

手机上到有一条消息。

【哥, 我先去公司了。】

谢赫憬一愣，但也能猜想到是为什么，顿时, 眉梢弯起笑意。

【吃早餐没？】

他看着家里厨房没有动火的痕迹。

彼时南许正在工位上受各种文件的折磨。

她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目光暂时移开电脑屏幕。

听着手机弹出的提示音，她撑着下巴看了眼。

【吃了，公司楼下买的蛋糕。】

谢赫憬到公司时，南许正低着头整理刚才打印的资料，半点没有注意到谢赫憬的身影。

还是他主动走过去敲了敲南许的桌子。

清脆又利落的“咚咚咚”。

旁边几个工位的同事视线也跟着移了过来，又极速地收回去。

瞧着是谢赫憬，南许赶紧站起来：“……谢总好。”

“嗯, ”谢赫憬语气公事公办, “等会儿来我办公室。”

“哦，好的。”

南许把要签字的文件都用索引贴贴好, 十分钟后敲响了谢赫憬办公室的门。

“进。”

南许把文件递上前：“谢总，麻烦签一下字。”

“嗯。”

谢赫憬拿过笔, 纤长的手指弯曲，腕骨微微拱起，手背上的青筋随着书写的动作轻微起伏。

南许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顿时又回想起昨晚的场景, 她轻咳了声, 想将刚才回忆起的东西都抛去, 可翻文件的手却僵硬了几番。

谢赫憬眯眼笑看着南许这不自然的动作, 也没拆穿。

直到文件签好字, 南许松了一口气，问：“谢总，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谢赫憬点头：“嗯。”

他抬了抬下巴, 示意她看办公室桌上的发财树。

南许转过眼，抿了抿唇，有些尴尬。这是她之前路过花鸟市场买的，又感觉谢赫憬的办公室太单调了，索性就放到这里。

但后来忘记了这回事，就没来浇过几次水，现在发财树的叶子都有些枯黄了。

“怎么把我的发财树养死了？”谢赫憬问。

南许心一提，这要是换成迷信点的老板，她现在可能要被大批一顿。

她赶紧抱起那棵树：“哈哈，谢总，我拿回去养几天，保证还你一颗活的。”

心里已经在盘算着要去上次那家店买一颗一模一样的。

“放着吧，每天多进来浇水就行。”谢赫憬说。

南许低声：“那还能活吗？”

“这就要看你细不细心了。”

南许扬起笑：“您放心，我挺细心的，肯定每天按时来浇水。”

“是吗？”谢赫憬眉尾一挑，“那刚才你盯着我的手看的时候，没发现沾了墨水吗？”

“啊！”

南许往谢赫憬的手上看，瞧着他的食指指尖沾染着黑色的墨渍，与肤色对比显得十分的明显。

而刚才南许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几乎证明了她看着他手的时候，在想别的事情。

谢赫憬眼中笑意更深：“是想到昨晚上的事情了吗？”

“那睡觉的时候呢？有没有梦到？”

南许被她这话吓了一跳，明知道不会有人随意进谢赫憬的办公室，还是紧张地抬起头四处看了眼。

“谢总，你别胡说，”她提醒了一句，“这是在公司。”

她从外套兜里拿出一小包纸，而后扯出一张放到谢赫憬的面前：“你擦一下吧。”

谢赫憬视线扫过那张纸，没动，继续说：“昨晚用完，今天就不管了吗？”

“你，”南许真是要被他这些话吓死、羞死了，嘀咕道，“没有，你小声点。”

“这是我的办公室，”谢赫憬扬眉说道，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没有别人。”

南许当然知道没有别人，可是那大透明玻璃上的百叶窗没拉，从外面看里面，简直看得清清楚楚啊，而且现在也不可能走过去拉。

虽然正对着这面玻璃的只有南许的工位，可是保不准谁能从工位上的某个角度，看到里面的景象。

谢赫憬却全然不在意，手往南许的面前一放，简言意骇：“擦。”

注意到谢赫憬的动作，南许确认了一遍：“我来擦？”

谢赫憬懒散地“嗯”了一声。

南许眼神望向玻璃外，十分纠结，再次商量着：“你就不能自己擦擦嘛，没多少墨水的。”

谢赫憬指尖动了一下，声音沉下来，面无表情地和南许重复：“你来擦。”

“我昨晚上‘服务’你那么久，现在擦一下都不乐意，小没良心的。”

南许被谢赫憬说得立刻脸上就浮起了热意，咬着牙：“哥，你别说了。”

谢赫憬一笑：“不喊谢总了？”

南许这才反应过来：“谢总，你别说了。”

“那擦不擦？”谢赫憬又问。

“……擦。”

南许捏紧拳头，心里只想着赶紧擦完，赶紧走。可不知道外面是否有视线盯着，南许还是带有几分紧张，拿起纸巾的手都有些僵硬。

谢赫憬笑道：“有什么可担心的，被别人看到能有什么？就说我们在一起了。”

“不可以，”南许盯着他，“你答应过的，一个月以内，不让别人知道的。”

向为时和温栖那是他俩自己猜出来的，可其他人……

南许这急于否认的模样成功让谢赫憬眯了眯眼眸。

她可真是遵守规则啊……

过了两秒，他突然回想，那要是真对他没感觉，南许岂不是真的会离开。

谢赫憬眼里滑过一丝戾气，又很好地被掩盖了下去。

他抬了下手：“那就赶紧擦，以免被别人看到。”

语气酸溜溜的，带着几分不爽的意味。

南许没注意到他这情绪，只点头：“好，我马上。”

谢赫憬：“……”

她拿起纸巾团了团，擦过谢赫憬的指尖。

可是刚才耽误的这会儿功夫，墨水已经干在了，光用纸肯定擦不干净。

南许视线落在了谢赫憬面前的茶水上：“你等一下，我倒点水。”

温热的茶水将纸巾浇得湿透，她微微侧过身子，极尽可能地挡住有可能传来的视线。

谢赫憬捏着谢赫憬的指尖，仔细地给他擦着墨水。

“南许，我改变主意了。”

闻言，南许有些紧张，疾声问道：“改变什么主意了？”

“下次用手过后，我就不去洗了，让你给我擦。”如此正经的口吻，可话里的内容却那么私密。

南许捏着谢赫憬指尖的手一紧，回想起昨晚上看着谢赫憬洗手的场景，心砰砰直跳。

这要是让她来擦，那她当天很大概率会失眠。

“我不擦。”南许小声拒绝。

谢赫憬抬眸：“不擦，那是要留一晚上，南许，想不到你喜欢这个。”

这……

南许焦急地解释道：“没有，诶呀，我才不擦。要不，就干脆别用手了。”

这么不情愿？！

谢赫憬的手指反过来抓住了南许的手，成功让她一颤，他眼里的阴鸷渐渐浓郁。

“不想用手了吗？可以，那就用其它地方，嘴？还是……”

南许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抬手蒙住了谢赫憬的嘴，成功让他停下来之后又立刻放下。

“哥，你别这样，我们下班再说这些好吗？”

谢赫憬吸了一口气，压下火：“行。”

从谢赫憬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才没走几步，就遇上了来汇报工作的齐羽乐。

她看着南许有些失魂的样子，打趣道：“在谢总办公室待那么久，还愁眉苦脸的，是不是被骂了？”

她怎么注意到自己待了多久，那其他人呢？是不是也注意到了？

南许蹙起眉。

看着南许脸色不是很好，齐羽乐赶紧安慰道：“因为什么事情被骂了，你说说，我和你一起想办法。”

南许这才回过神，感谢了齐羽乐的好意，说：“没什么事情，就是……我把谢总的发财树快养死了。”

“就这个事情啊。”

齐羽乐惊讶，显然很不赞同谢赫憬竟然因为这个事情就骂了南许半个多小时。

“小事，过几天我从我爸那里带几盆过来，他就喜欢种这些花花草草的。”

南许咬唇，露出一个很淡的微笑：“谢谢。”

下班时间到了，南许的手机上躺着一条短信。

【停车场。】

南许咳了声，短短三个字，怎么那么让人紧张呢！

她收拾好东西，提起包和同事说了声再见，一个人往公司停车场的角落走去。

从她出现在视野里，谢赫憬的目光就一直紧跟着她。

不明白这姑娘怎么对他的感觉就那么淡，昨晚上都那样了，她还能说停就停，说困就困。

又想起刚才南许紧张小心的模样，他原本势在必得的想法有些动摇。

一个月以后，这姑娘不会真的要和他算了吧。

明明是自己提出来的规则，这下，谢赫憬有几分懊悔，他当时应该说半年，一年，五年，十年……

南许哪知道谢赫憬在想什么，只是面对着他紧盯的眼神，她的动作都小心谨慎了几分。

熟练地坐上副驾，还没等谢赫憬开口，她倒是先发制人：“哥，我想好了。我们还是别那么快，就先用手，我擦，我来擦。”

南许红着脸一口气说完。

却没有听见谢赫憬的声音，南许疑惑地抬起眸，却看到谢赫憬不发一言地盯着她看。

南许小心问道：“哥，你还在生气吗？”

谢赫憬依旧不说话。

南许果断道歉：“对不起，我知道用手……你也挺累的，我擦就是了。”

“南许……”他语调悠长又带着沉闷，无端让人胆寒。

南许飞快眨着眼睛，她道歉也不行吗，难道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吗？那这次到底是哪里气着谢赫憬了，南许有些头疼。

“怎么了？”

谢赫憬吸着一口气，开始回想上次在山庄车里南许说的那些话，难不成是真的，她对别人有感觉，但是对他就不会有？

“你这心里到底有人吗？”他垂着眸，视线定格在南许的脸上，不肯错过她的一丝表情。

南许没有丝毫犹豫，扬起笑就说：“有啊！”

谢赫憬沉眉：“谁？”

在他身边，她还能想着谁？

“你啊。”南许的语气自然，没有一分作假。

呼吸陡然一滞，谢赫憬吞咽了一下，眸中交织欣喜和寒霜。

他咬牙：“那你对我的欲望怎么就那么小，还是说根本没有，而是对别人有。”

“我……”

南许抿着唇，温吞道：“不知道，我也没和别人试过，不知道有没有，难道要去试试吗？”

南许咬唇，总觉得和别人那么亲密的话，她会不习惯也不喜欢。

南许这样子，看着真就要开始考虑去和别人试了，谢赫憬脸色一沉：“南许，不准。你想都不要想，听到没有，不准想。”

“……可你不是问了吗？”南许又说，“我要认真回答啊，要不然你生气怎么办？”

“……”

谢赫憬攥拳，第一次在交谈中败下阵来：“我不问了。”

真要让南许升起和别人试一试的心思，并且对别人有感觉而对他没有。

谢赫憬真的会忍不住咬死她。

“那，哥，你还生气吗？”南许小心翼翼地问道。

气，谢赫憬都快气死了，他这才随便说了两句，南许就能升起念头。

要不是用这一个月的约定来拴着南许，说不定她就被拐跑了。

“没有，我生哪门子气。”他别开眼。

南许看着谢赫憬绷紧的下颌，总觉得现在谢赫憬心情不太好。

于是，她把包放在车座上，朝驾驶位探过身子，又往前一凑，而后在谢赫憬的的嘴角上吻了一下。

“别生气了好吗？”

谢赫憬脸色一松，咳了声：“这又是谁教你的？”

南许扬起笑：“不用别人教，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她眼里透露出一丝狡黠，像个灵动的小狐狸。

谢赫憬真无法想象，也无法忍受她对别人露出这样的神色。

“南许，一个月之后，你会离开吗？”

南许一愣，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

“不知道，一个月之后的事情我们都说不清楚的。”

说得清楚的，谢赫憬缓缓勾唇，也侧过身子，对上南许的视线。

“南许，你猜我真的会放手吗？”

南许从这话里听出来了一点不对劲儿，皱眉问道：“你要说话不算话吗？”

“怎么会。”

谢赫憬的表情依旧很淡然。

要是南许不离开，他当然会说话算话，要是南许要离开……

不对，他当是只说两人算了，可没说会让南许离开他。

“我当然会说话算话。”

南许眨着眼睛，觉得现在的谢赫憬好像很烦恼，是烦恼她可能会离开吗？

南许伸手，抚平他蹙起的眉头，轻声说。

“哥哥，别担心，我会陪着你的。”

至少她能确定，在她心里，谢赫憬和别人不一样的。

谢赫憬却没有说话，而是忍不住想，南许了解他真正的欲望之后，这么胆小的姑娘，真的不会被吓跑吗？

眸中阴鸷又重现，谢赫憬弯起唇。没关系，吓跑了，他也会把人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