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助理, 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困？”

“昨晚上没睡好觉吗？”

听见声音，南许立即睁开眼。眼前是谢赫憬，而自己刚才在工位上闭眼假寐的动作刚好被他看到。

他伸手敲了敲她的桌子, 带着提示。

南许赶紧站起来：“抱歉谢总，昨晚，”她稍停一瞬，“睡得晚了一些。”

谢赫憬“嗯”了声，像位颇为体恤下属的上司：“谢助理要早点休息，别耽误第二天的工作。”

语气端得一本正经。

“谢谢您的提醒，我会早点睡的，保证不耽误第二天工作。”南许嘴上应下。

心里却在止不住地念叨, 她为什么那么晚睡觉, 还不是因为他的那个录音。

昨晚挂掉电话，南许又听了一遍, 成功失眠到了凌晨三点。

想到这里，她看向谢赫憬的眼神都带着一些幽怨。

南许的眼神没逃过谢赫憬的捕捉, 他眉眼带着笑意。

“半个小时后开会，谢助理做好会议记录。”说完，他转身回到办公室。

南许应下：“好的。”

半小时后, 南许拿起电脑走进会议室, 却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人。

——董繁息。

和张姐交流中, 南许才知道她是从分公司调来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 董繁息依旧和上学的时候一样, 独来独往, 不爱与人攀谈。

南许带着齐羽乐一起坐到了董繁息的身边。

董繁息拿着筷子的手停了下来。其实进公司看见南许的第一眼她就挺激动。

但是常年的独身，让她即便见到了南许，也不太会主动和旧友打招呼。

但现在南许都主动坐到了她身边, 董繁息终于扬起了一抹笑，打了招呼：“南许，我们又见面了。”

她视线又落在齐羽乐的身上。

“这位……抱歉，我刚到这边来，还不太熟悉公司里的人。”

齐羽乐也表示理解：“我叫齐羽乐，市场部的，”她注意到了刚才董繁息说的话，看向南许，“小南，你们以前认识？”

南许点了点头：“以前在高中的时候，我们是一个班的。”

“哇哦，那么巧，你们毕业还能到一家公司上班。”齐羽乐感叹了一句，她是从外地来枳安工作的，同学什么的，早几百年就没有见过了。

“小南，你发展对象是高中同学，现在连同事都有你的高中同学，熟人运不错哈。”齐羽乐打趣道。

一听这话南许的心蹦到了嗓子眼，她也没想到齐羽乐会突然提到这个，还是在董繁息面前。

深怕下一秒董繁息就开口询问，她的发展对象是高中的谁。

果然，董繁息听到发展对象这个词时，眼神错愕一瞬。转而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又逐渐平静下来。

她看着南许，有些想多问几句，可是齐羽乐在，她想问的问题不方便被第三人听见。

也就打消了这次询问。

忽略董繁息的心不在焉和南许的心惊胆战，仨人聊天氛围还算和谐。

刷卡回公司的时候，齐羽乐突然肚子疼，南许和董繁息先上了电梯。

仨人吃得比较慢，回来的时候也较晚，这时电梯里只有她们俩人。

“……南许。”董繁息突然开口。

南许有些紧张，咽了咽唾沫：“你说。”

董繁息却没如南许想的那样询问，而是说：“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闻言，南许脑中紧绷的弦有些些许缓和的迹象，她语气轻松：“几个月前吧，怎么了？”

原来只回来了几个月吗？

董繁息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挺好的。”

“想找个时间和你一起吃饭，叙叙旧。”

只是问这个，南许的心彻底放松：“好啊，没问题，你什么时候有空呢？”

“过段时间吧，近期可能还不太行。”董繁息说。

“好，到时候你告诉我日期，我尽量和你调到同一时间。”

董繁息没忍住多打量了南许两眼，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泛着光，是人群中的焦点，也是会给别人带来温暖的存在。

“你和你那位发展对象……”

南许的心一提，目光盯着前面的电梯门，没测过身，继续听她说。

“你们相处得好吗？”

南许快速地感知到董繁息这问话有些奇怪，一般高中同学听到这个，最关心的难道不是“发展对象”是谁吗？

可董繁息不问，南许也不会主动说出来。

“挺好的，在接触中。”

“在接触中……”董繁息小声地重复了一遍，随后垂下眸不再说话。

南许看不见董繁息的表情，但她的反应让南许很奇怪，难道她知道了什么吗？可是她不是才从分公司调过来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南许直到下班坐上谢赫憬的车时，还在不断回想。

瞧着南许这失魂的样子，谢赫憬不满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在想谁？这么入神，叫你都听不见。”

南许的额头上传来痛意，她条件反应似的“嘶”了一声，整个人也一惊。

忙不迭抬起手，揉按刚才被谢赫憬弹的地方，眼中泛起水雾，原本涣散的目光重新聚焦。

看着带有促狭笑意的谢赫憬，她嗔怪道：“你弹我干嘛，我没有在想谁。”

她只是想事情而已。

谢赫憬也懒得和她再扯这些，话题转到了他想问的事儿上。

“昨晚的录音听了吗？”

听见这话，南许眼神躲闪了几分，看向窗外：“听，听了。”

耳尖悄然泛起红晕。

昨晚上南许鬼使神差地按下了录音键，之后却一句话不肯说。

热意憋在谢赫憬的体内，怎么也无法输出。

他咬着牙，喊道：“南许，说话。”

南许早就被他粗重的呼吸声怔住了，却还是说道：“喜欢……”

嗓子仿佛堵住了一团空气，让南许的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来。

谢赫憬再次询问，却没有强硬，而是引导着她：“继续说，南许，别害羞，你之前说过的。”

之前能和现在的情况一样吗？南许蹙着眉，看向手机屏幕，只感觉它像烫手的山芋。

可是再想抛开是不可能的。

她深吸气，又缓慢呼出：“喜欢哥哥。”

心被这话烫了一下。

谢赫憬眉上扬起了几分不羁，眼皮半垂着，问：“南许，按录音了吗？”

“按，按了。”南许的心剧烈跳动，不知道谢赫憬为什么要让她按下录音。

谢赫憬停下动作，拿着手机往旁边走了几步，水流声骤然变弱，而谢赫憬的声音却逐渐清晰。

衣服的摩擦声、难掩的暗哑声、燥意浮出后轻微的喘息声，全都交织在电话中，一刻不停地朝南许冲来。

她忍不住把手机放远了一些，又揪过枕头，整张脸都埋在枕头里。

随着那呼吸声渐强渐弱，南许将自己埋得更深。

直到最后一声落下，南许的心重重一颤，听见谢赫憬的电话又从那头传来：“南许，下次在我面前听怎么样？”

南许从枕头上弹起脸，朝电话喊道：“不怎么样！”

要是真在他面前听，那估计谢赫憬肯定不会只让她单纯地听听。

那头没声音了，持续了一段时间的沉默。

南许以为他把电话挂了，彻底放下枕头，移到床边拿起手机。

却发现电话依然在通话中。

她小心地喊道：“哥？哥哥？谢赫憬？你还好吗？”

“不好，”谢赫憬有些嗔怨，继续说，“南许，你刚才是什么感觉，有没有想过来的冲动，有情动吗？”

谢赫憬直白地问道。

南许却有些迟疑，她刚才用被子蒙住了耳朵，后面听到的声音不清晰，也不多。

“我，算听到了吧。”

“算听到？”

谢赫憬声音低下来，警告：“南许，你最好给我认真听一遍，要不然明天就来我面前听。”

毫无疑问，南许选的是前者。

“那你……”谢赫憬想说。

“哥，赶紧开车吧，”南许打断他的话，“咱们不是还要去超市嘛，其他事情，等吃完饭再说。”

欸，能拖延一时算一时吧，南许垂着眼。

谢赫憬看出来了她的意图，也没多说什么。

车在超市前停了下来。

谢赫憬牵着南许的手往超市二楼的食物区走去。

琳琅满目的商品中，南许拿了不少的零食。

本来谢赫憬一点零食都不让她买，但南许转过头，睁着无辜的眼睛对他说。

“可是哥，我想吃。”

谢赫憬根本拒绝不了南许这样的语气，“少撒娇。”

他咳了声，又说：“可以。”

南许的眼神一亮，原来这样就算撒娇吗？她嘴唇浅浅扬起。

回到家里，南许和谢赫憬一起进了厨房。她厨艺实在有限，只能给谢赫憬打下手。

但是谢赫憬的要求高到对菜品也有要求。

南许那惨不惹赌的厨艺实在过不了他的眼，忍了忍，还是忍不下去。

谢赫憬干脆让南许出来。

南许也乐得自在，把手里的菜全都交给谢赫憬，自己坐在沙发上边吃零食边听歌。

由于是用谢赫憬手机随机播放的，不知道怎么就播放到了上次谢赫憬用来让她“放松”的那首歌。

记忆在一瞬间回溯，那触感仿佛再次浮现在腿间。

南许听得两颊绯红。

她把手里的薯片放在桌上，赶紧走到一旁，想把这首歌关掉。

谢赫憬已经端着最后一个菜出来了，自然也听到了这首歌，笑着问她：“今晚继续听这歌？这次你应该不会紧张了吧，也许会有更好的体验。”

再来几次都很紧张，南许忽略他的话，摁亮他的手机，然后把那首歌关掉。

可歌虽然关掉了，让南许回忆起的那些触感依旧停留在身上。她敛眸，不敢多看谢赫憬一眼。

谢赫憬放下盘子问道：“怎么关了？”

南许不可能说出真实原因的，想了会儿，解释道：“吃饭的时候，就别听歌了。”借口倒是挺冠冕堂皇的。

谢赫憬大概也能猜出来是什么原因，但也没说出来。他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了一瓶红酒放到桌上。

“要不要喝点酒？”

南许点头，正好可以转移一下她刚才的思绪。

谢赫憬给南许倒的酒很少，几乎才堪堪没过杯底。

南许吃了一口红烧肉，现在也没有慢慢品酒的雅兴，直接将杯里的酒一口闷掉。

谢赫憬继续给她倒，南许丝毫没注意，端起来就喝。

胃有些发胀，南许再吃不下一口饭，也感觉自己从那思绪中缓过来了。

可是眼前却有些发晕，连带着思维都转得有些缓慢。

谢赫憬这是什么酒，怎么没喝几口，酒劲那么大。

其实南许刚才光注意着让自己冷静下来，抛去那残留在身上的触感。

根本没有注意谢赫憬给她到了多少回酒。

也自然没有注意那一大瓶酒的三分之一都被酒量不好的她给喝了。

谢赫憬盯着南许脸上的醉红色，知道这姑娘醉了。

他把南许牵到沙发上坐着：“乖乖坐在这里，听话，要不然就打你手心。”谢赫憬出声恐吓。

南许缩了缩脖子，把自己的手抱在怀里，怯生生地回：“别打我手心。”

“那就听话坐着，哪里也不许去。”

“好。”

十五分钟过后。

“……哥，哥，你怎么在晃。”南许坐在沙发上，盯着刚收拾好所有东西朝她走来的谢赫憬。

“你别晃了，我头好晕啊。”她使劲儿眨了眨眼睛，还是无济于事。

而且她发现不仅谢赫憬“晃”了起来，有好多东西都在“摇晃”。

谢赫憬失笑，再次把人抱到怀里，拿起旁边的红酒，也懒得倒到杯子里，直接就着瓶口喝。

“哥，那个灯怎么也在晃？”

“我刚才要说什么，怎么想不起来了？”

“我要干什么来着？哥哥？”

“……”

南许窝在谢赫憬的怀里，醉意缠绕着她的脑海，让她无法思考，甚至无法保持平衡。

只要谢赫憬的手一松，她就会往旁边倒去。

她害怕摔到，就会用手揪住谢赫憬的衣服，然后把脑袋靠在谢赫憬的胸膛上。

热乎乎的暖流走过谢赫憬的全身，如此亲昵和依赖的动作让谢赫憬弯了唇。

他更加大口地喝着酒。

稍有不慎，红酒顺着嘴角滑落到喉结处，南许恰好看到。

她睁着醉蒙蒙的眼睛望着那红色液体看，然后伸手点了一下。

谢赫憬的呼吸一滞，垂眸看着南许，她似乎对流下去的红酒很感兴趣。

谢赫憬脑中升起一个想法，吞咽动作不停，“无意”中红酒洒落到他身上，又顺着慢慢往下流。

南许似乎玩了起来，红酒流到哪里，她就跟着去看哪里，然后用手戳。

谢赫憬也乐此不疲地漏着红酒逗南许玩。

恰有一滴红酒从脖颈处缓缓往下，经过胸膛，而后没入黑色衬衫中。

戳不到那红酒的南许有些着急，她抬起有些发沉的手，轻轻撩开谢赫憬的衬衫，然后往里看。

几乎点燃了一片火。

呼吸喷洒间，谢赫憬将酒瓶重重放到桌上，力度之大，里面的红酒直接被震了出来。

有好几滴都溅到了谢赫憬的手背、手腕处……

他这会儿却全然顾不上，只因为南许不止于看的姿势，还想将衬衫拉得更开一点，好让她能戳到那滴逐渐消逝的红酒。

谢赫憬再也控制不住呼吸，大手猛然握住南许的手腕。

很细，似乎轻轻一用力就能折断，因此，谢赫憬放松了不少力道。

他蹙着眉：“南许，如果不想听，不想要，就别撩。”

南许完全不知道刚才的动作有多么“危险”，更没反应过来谢赫憬在说什么。

她的眼里只注意到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上，也有红酒。

短暂的安静过后，南许又继续动作了，只不过不是用另一只手去戳那红酒。

而是凑上前，轻轻地用舌尖舔了一下，满意地一笑。

“哥哥，有点甜。”

谢赫憬的心脏骤停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