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许。”

这是谢赫憬在一天中喊的第N次南许。

“和我说话。”

他坐在沙发一侧, 眼神紧紧盯着南许。

南许坐在沙发的另一侧。

听见声音，她懒懒抬起头，凝了他一眼也没应声。

他坏死了, 明明答应温柔一点的，结果南许怎么软着声音求他都没用，反而还越来越来劲儿。

缠得南许差点又想跑，但一想起谢赫憬的那句话，她还是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要不然真被他抓住，南许可能连求饶都喊不出来。

南许低头继续看综艺，不去管谢赫憬那几乎要喷火的神情。

谢赫憬没好气地“嘶”了声。

这姑娘这会儿倒是说话算话，说不理他还真就不理他。

也不知道谁惯的。

……好像是他。

谢赫憬花了三秒钟才接受这个事实。

他沉着一张脸, 拿起桌上的苹果, 走到南许那侧，随手将苹果递到她面前。

南许视线从屏幕上移开, 又瞄了那苹果两眼。

南许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看谁能够沉得住气。

谢赫憬大大小小的生意谈判那么多次, 就没有忍不住气落败的时候。

从来都是他磨掉别人的心理防线。

可是当南许别过头不去看那苹果，又放下iPad要起身的时候。

谢赫憬眉心一跳，立刻伸手拦住她。

他率先开口：“你要去哪里？”

南许不回答, 咬唇闹着要从他身上下来。

“说话……”谢赫憬再次喊道。

南许刚拿开他搭在腰间的手, 下一秒他的指尖就会牢牢拷住她的肩膀。

压得她动弹不得。

南许有些急了, 喊道：“你放手, 我要去卫生间。”

听着南许终于愿意开口, 虽然不是自愿的, 但谢赫憬眉心终于松快了些许。

“我抱你去。”

南许被这话吓了一跳。

“不要，我自己能去。”

南许突然腾空，谢赫憬已经懒得和她扯这些, 直接就把人抱到了门口：“去吧。”

动作快到，南许上一秒还在挣扎，下一秒就被放下了。

她眨了眨眼睛。

谢赫憬笑着，故意说：“怎么，你以为我想抱你进去，然后帮你……”

“没有！”南许打断他的话，赶紧反手打开门，彻底把谢赫憬隔绝到门外。

她靠着门平静了好一会儿。

谢赫憬做事太大胆了，南许时常猜不到他的下一步是怎样的荒唐。

导致刚才谢赫憬说抱她去的那一瞬间，南许还真以为他又要强硬地抱她进来。

南许出来的时候，谢赫憬靠着旁边的墙闲散着刷手机。

见到她，他把手机放下，问道：“这下不生我的气了吧。”

“你还知道我会生气？”南许上前一步，用手戳谢赫憬的胸口，边戳边一个字一个字地用力强调：“那你还那么用力。”

谢赫憬扬着唇，把脸凑到她面前：“那怎么样你才会消气，打我或者咬我？”

他沉思：“你想咬哪里？”

南许鼓着腮帮子摇头。

谢赫憬笑了声：“为什么摇头，舍不得？”

南许一脸正经且严肃地说：“我觉得那不是在惩罚你，像在奖赏你。”

她看到好多次自己咬谢赫憬的时候，他都会笑吟吟地看着她，他好像很喜欢这种感觉。

谢赫憬的表情有一瞬间皴裂。

第一反应却是在想，南许知道这个以后会不咬他了吗？

“没，有。”谢赫憬僵硬地否认。

南许偏着头打量他，有些不信：“没有吗？那好吧，我以后都不会这样‘惩罚’你的，不太好。”

“不行。”谢赫憬说道。

“为什么不行？”南许蹙眉，“你很喜欢我这样‘惩罚’你吗？”

“嗯。”他声音很低，轻到没人听见。

南许转过头：“行了，你把手收回去吧。”

“喜欢。”语气有些急速。

南许：“……”

她搞不懂谢赫憬为什么会喜欢这个。

“你……你这个人真是怪得很。”

她走到一旁，拿起iPad继续看，再次不理他。

谢赫憬问道：“那你怎么才能消气？”

“让我出去。”

南许感觉谢赫憬真是有瘾，连着好几天都把她压在酒店里。

既然他来了，南许也跑不了，干脆就在淮宁好好放松一下。

谢赫憬却迟疑了：“你是想出去，还是想跑？”

南许瞪他，直白地说：“我想跑……”

谢赫憬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握紧成拳。

南许又接着说：“但是现在又不太想了。”

谢赫憬心中一喜。

“因为我腿还有点软，肯定跑不远，我得休息好了再走。”

谢赫憬眉眼再次沉下。

南许两三句话让谢赫憬的心里像过山车一样，急增急降。

他直接覆盖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唔，唔……”

南许正说着话却被他突然的一吻，那口气堵在喉间。

她用力地捶打谢赫憬。

直到发现南许好像真的换不过来气了，谢赫憬这才松开。

“我是不是该让你天天腿软到跑不了。”

南许知道谢赫憬说得是真的，他盯着她的眼神很认真，似在考量。

南许心一跳，说：“我开玩笑的而已，你怎么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

“开玩笑？”谢赫憬冷笑了声，“你下次再有这种想法，我会真的说到做到。”

南许默默垂眼，看来不能真的什么话都和他说。

要不然会很危险。

她突然不说话的样子让谢赫憬以为她在失落。

沉默了两秒，他说：“去穿衣服。”

南许抬头，诧异地看着他，不是刚才还不让她出去吗，怎么这才一会儿又肯了。

“还不去，不想出去了？”谢赫憬下了最后通牒。

“想。”南许立刻说道。

谢赫憬又问南许想去哪里，结果南许想来想去，给他憋出了酒吧两个字。

这明显在谢赫憬的意料之外，他嘴角绷直，想拒绝。

但看到南许想去的眼神后，又咬牙点头：“穿衣服，”过两秒，他又提醒道，“多穿点。”

南许笑着拿起一条裙子，又在谢赫憬的眼神威胁下，放下裙子，选了旁边的黑色外套。

两人到了离酒店最近的一家酒吧。

起初南许只是坐在位置上喝酒，就不断有人来搭讪。

气得谢赫憬直接把人搂在怀里宣誓主权，他从背后将下巴放到她的肩上，问：“你故意来这里气我？”

南许摇头：“我只是觉得你最近太紧绷了，该换换心情，喝酒吗？”

她把手里的酒递给他。

谢赫憬却摇头，虽然他给南许点的酒都没多少度数。

但他现在对着南许很难控制自己，再加上酒精一刺激。

没准这姑娘又得好久不理她了。

谢赫憬不喝，南许就自己喝，而且还是敞开地喝，连着灌了小几杯。

这种喝法谢赫憬以前就没见过出现在南许身上，他拦下她的动作。

“今天怎么喝那么多？”

南许不说话，只顺着他的动作放下了酒杯。

谢赫憬看了眼她，她眼睫低垂着，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他敏锐地觉察到她今晚来酒吧的目的不是为了给他换换心情，而是给她自己。

“不说话就回去了。”

南许靠在谢赫憬的肩上，“嗯”了声。

酒店离得不远，谢赫憬也就懒得拦车，直接把南许背到背上往酒店走。

南许今晚的情绪不太对，谢赫憬说话都轻了很多。

“南许，还生气吗？”

南许晃了晃头，又意识到谢赫憬看不见，便出声：“不生气了。”

“那怎么心情还不好。”

“你怎么知道？”南许问道。

她的情绪，谢赫憬总是能第一时间感知到。

“说说。”他往上颠了颠她。

南许头埋在谢赫憬的颈侧：“因为……喜欢你。”

初时听着这话，谢赫憬心尖飞扬，但很快心情又缓了下来。

谢赫憬脚步沉重了些许：“喜欢我会心情不好？”

他周身的气压低垂。

“不是这个，”南许全身心地靠在谢赫憬身上，慢慢地吸取他身上的味道，“因为感觉自己处理得不太好，我是不是应该对你更好一点？”

除了那个以外，谢赫憬对她好到，很多连南许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细节，他全都能注意到。

南许的衣服他全部都会叠好，而且她晚上会有惊醒的习惯，醒来的时候总是喜欢喝水，但连她自己都会忘记睡前在床头放杯水。

谢赫憬却总是会提前在保温杯里倒好一杯温水放在她的床头。

她怕黑，她起夜的时候，谢赫憬就站在门口等她。

南许以前在家里很受南孝承和文秋的宠爱。

但是两人也很注意培养她独立的一面，除了一些基本的东西给她准备好以外，太多都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干。

南许也觉得没什么。

但是谢赫憬帮她做好这些事情之后，会让她渐渐习惯，也会让她有点压力。

她的性格就是那样，不能完全毫无负担地承受别人的好而无动于衷。

她在想该怎么对他再好一点，但是他那个的时候又让她生气，南许酒意上升，脑中混乱。

对谢赫憬说：“你真是讨厌。”

让她一会儿心中过意不去，一会儿又忙着生气。

“又讨厌我了？”谢赫憬语气温柔得不行，“这回是哪里惹到你生气了。”

总不能是在酒吧宣誓主权吧。

南许往里蹭谢赫憬的衣服，弄得他后背有些发痒。

“别动了，等会儿你摔下来。”

南许脱口而出：“你不会让我摔下来的。”

说完，她自己也一愣，好像渐渐意识到了什么。

谢赫憬其实早就对她打开了温柔的一面，只是她一直没发现，或许无意之中被她忽略掉了。

而他也一直没说或者也没意识到自己的温柔，按照南许给的一个似是而非的条件，不停的努力。

南许忽然有些鼻酸：“你是不是笨蛋啊！”

谢赫憬听得有些莫名其妙，偏偏这会儿微醺的南许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什么也不肯多说。

不过谢赫憬依旧收下：“行，我笨蛋，还有什么？”

背上没声音了，谢赫憬微微侧过头，这才发现她不知不觉中已经睡着了。

回到酒店，谢赫憬把她安顿好，坐在沙发上给向卫时弹了条消息。

【怎么变温柔？】

很快那头的消息就发过来了。

【盗号？】

谢赫憬：“……”

他直接给向卫时打了电话。

“怎么才算温柔？”

向卫时怀疑不是盗号，应该是谢赫憬鬼上身了。

“你确定要和我这个单身狗讨论这个？”

谢赫憬挑眉：“你不是在追人吗？一点都没学到？”

向为时：“……”

“我要学着点还能单身嘛，请你们停止大晚上秀恩爱，我还想睡个好觉。”

向卫时这段时间真是被这两对连番刺激得不行。

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谢赫憬又去问魏青宣。

他记得上次向卫时说他追人手段不错。

结果魏青宣回复说，他惹温栖生气，直接被赶到书房睡觉了。

谢赫憬：“……”

这处境还不如他。

身边一堆不靠谱的，谢赫憬果断放弃，他又回到里间。

此刻原本应该在睡觉的南许却坐了起来，只是神情有些茫然。

看见谢赫憬之后，失焦的眼神才逐渐汇聚，只不过视线没有全然落在谢赫憬身上。

谢赫憬在床边朝她面前挥手：“喂，看什么呢？”

南许脑中有个很重要的日期，她晃了晃脑袋，问：“今天几号？”

“已经过十二点了，10号。”

今晚南许没来由的举动让谢赫憬的心里一直悬着，他再次说道：“你到底是怎么了？说出来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南许打了个呵欠，用手把脸狠狠揉了一通。

看得谢赫憬直皱眉：“你轻点揉。”

揉完南许倒是清醒了一点，她粲然一笑：“哥，我想到该怎么对你更好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