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笑娘虽然跟乔伊换了房间,不过在她看来,现在的这间其实也不错,屋后有一块空地,还有一棵玉兰花树,若是将来安置一把藤椅木桌,倒是个饮茶冥想做瑜伽的好去处。

想到这,笑娘又是感叹了一下,可惜这是古代,没有咖啡豆,不然花下饮上一杯香醇的咖啡也是好的。

笑娘懂事,胡氏心里却过意不去,只切了褚慎从集市上买来的甜瓜,挑了最大的一块,给女儿送去。

借着替女儿铺床的功夫,娘俩有了独处的时间,倒是可以说些私话。

胡氏有些自责,觉得自己虽然嫁了,却让女儿在这孩子多的家中受了委屈,她做娘的竟然诸事都不好替笑娘说话。

笑娘倒不甚在意。毕竟她内里并非孩童,哪里会因为东西短缺跟那两个毛孩子置气?

她一边叠着衣服往箱里放,一边反而开解胡氏:“娘,莫要担忧我。如今我俩的日子,可比在凤城里时好多了。你是正头娘子做事得大气些,将来还会生下新弟弟,我若是个小心眼,想不开的,岂不是要不活了?随风和乔伊都还小,娘要多照拂他们些,尤其是随风,除了爹之外,别无依傍,娘,你可一定要对他好啊……”

笑娘这话说得肺腑。随风小爷可是将来要她小命之人,如今剧情大改,她成了随风拐了山路十八弯,不相干的姐姐。

可是看着狗孩子那样,还是对她这个天然女配不甚待见。保不齐将来若不小心得罪了他,又要落得被捅成筛子的下场。

女儿懂事,胡氏也放心下来、就是女儿太敢说,什么生孩子新弟弟?胡氏自己都闹得脸红,只能笑着去拍笑娘的屁股。

待得胡氏走后,笑娘拿着一条褥子准备在窗口那里抖一抖,却发现随风不知什么是坐在窗下一块石头上,用树枝拨弄着草丛里呢。

“你在这干甚吗?”笑娘不禁问道。

随风抬头看了看笑娘,然后道:“胡婶子给你吃什么了,我也要吃。”

虽然胡氏嫁给了褚慎,可是随风一直没有改口叫娘,只叫胡婶子。家里也无人纠正他,便这般叫去了。

笑娘让他进来。随风见了瓜,伸手便要抓。笑娘连忙将他止住,然后用巾帕子在一旁的水盆里投湿后,让他擦了手,再将瓜递给他。

随风想了想,将瓜递到了笑娘的嘴边,让她咬了一口后,脸上露出些笑意,然后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吃完了,他也不走,只脱了鞋子上了笑娘的床上滚,懒洋洋地看笑娘在屋子里忙。

笑娘也不想太管他,只是真心觉得晚上还要换床单。那小屁孩这一天也不知钻过哪里,想来身上的衣服也不会太干净。

随风看了一阵子,竟然在笑娘的床上睡着了,小肚子一起一伏,还真没拿自己当外人。

笑娘收拾得累了,活动了一下脖子,然后拿了小被子,给床上的小祖宗盖上了……

这新的宅院不算大,但也不小。

搬家的琐事甚多,此处房舍虽然整齐,可是需要添置的物件也多,胡氏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褚慎看胡氏忙得如同鞭抽的陀螺,实在是心疼。所以交接了房契,付清了尾银后,便又去寻了当地官家人牙来,要雇请婆子和丫鬟。

那人牙子也是干练的,又因为褚慎银子给的足,自然是要推荐些好的。

褚慎不要来路不明的外乡人。便是在本地找,皆是知根知底的本分人家。

最后便雇请了一个姓董的婆子,又买了一个十一岁的小丫鬟。

那小丫鬟先前也没有在什么富贵人家里做过事情,看上出倒是老实可靠。

胡氏依着戏文里,取了文雅的字眼,给她改了名儿,叫寒烟。

有了婆子劈柴烧火,洗菜剖鱼,小丫鬟寒烟帮着洗洗涮涮,胡氏倒是轻松不少。也可以细细琢磨饮食,让一家老小都吃上可口的。

乔伊天生叽喳的性子,不是个有心眼的。

虽然先前不喜胡氏领着个女儿进门,白白当了她的后娘,可是眼见胡氏性子柔和,笑娘又处处谦让着她,心里倒是渐渐舒坦些。

加之胡氏做饭好吃,卤肉做得晶亮上色入味,咬一口能吃掉半碗的米饭,更叫乔伊吃得放不下碗。

从搬入城里后,她就没有再回岳家,没有听到什么挑唆之言,倒是跟爹爹褚慎又亲近了几分,吃饭时,甚是殷勤地给爹爹夹菜。

只是有一样叫褚慎听不下,就是乔伊随了随风,一起跟着胡氏叫“胡婶子”。

随风这么叫,倒有情可原。毕竟自己也不是随风的亲爹,论起来,他肯叫自己爹,都是屈尊降纡了。

可乔伊这么叫,也太是没规矩了。不过他想叫乔伊改口,却被胡氏拦住了。

“她那头的亲娘还在,每年里又是能见到的,你叫她改口唤我娘,她亲娘也不见得乐意。孩子小,跟你又是常年不见,总要好好相处,多温孕些父女之情,她乐意叫什么,就随了孩子去吧,你可别跟乔伊瞪眼。”

胡氏说得在理。乔伊那孩子也是脾气倔,褚慎也不想跟女儿总是起口角,便这么任着她叫去了。

毕竟现在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场面,也是几费了周折,才换得的。

吃饭的时候,褚慎提了提自己以前认识的旧交通了信,若不出意外,过些日子,他便能往铺子里运货过来。

到时候,铺子上便可以买些塞北的山珍野货,皮毛物件,到时候也算有了进饷,不至于坐吃山空。

虽然笑娘不知继父乃是夹袄藏私的隐形富豪,但是观他这番的大手笔,也猜出他应该是用些私货。

要知道如今一家子的吃食,在那位大伯母家里都是不多见的。

只是不知乡间的那位伯母若是知道分家出去的兄弟竟然这般阔绰,当会是怎办的酸涩心思?

过了半个多月,果然有三辆装得满满当当的车入城送货来了。

除了董婆子和小丫鬟寒烟,胡氏领着孩子们也来帮忙卸货。

也不知褚慎的故交是什么来路,送来的货色当真是好。光是那参,看着根须俱全,细而纤长,一看便知,乃是有年头的好参。

吴笑笑的爸爸也经常买参,用来自己吃或者是送人,像这样的参在拍卖会上都是百万的价格。

当然这么昂贵,也是跟现代环境遭到破坏,百年野生好参变得弥足珍贵有关系。但是这样的至少三百年的参,放在古代不是随处可见的。

除了老参外,还有成捆的鹿茸、晒干的各色菌子肉干,还有鞣制好的皮毛。那些皮毛尽是上好的貂绒和雪狐,价格也应是不菲。

褚慎将货物清点了以后,点了银票给送货的伙计。

那领头的却说:“我们洪爷说了,褚爷初时开业,不必急着结款,便将货物放在贵店先卖着,待得出了货,再结算也不迟,依着他与您的交情,不必这般钱银两讫。”

褚慎听了,笑着抱拳言谢,只又掏了银子行赏谢过几位伙计,权当请他们吃酒了。

待得货物摆上架子,新制的匾额也挂上了。

汇宝斋几个大字,也算名副其实。这塞北的名产在当地的镇子里还真不多见。

在店铺开门的几日里,已经有当地药铺老板前来亲自鉴定了人参,在感慨好参之余,将几个个头小些,价格便宜些的买走了。

至于那最老的一棵,则是镇店之宝,一时间,还没人来买。

不过因为临近冬天,新入的皮毛最为抢手,没几日的功夫,就卖了四张。至于其他的菌子蘑菇,还有肉干一类,也有不少临近村镇的人前来购买。

到了后来,就连与褚慎同村的乡里也看到了褚慎在镇里开店。

乡人遇到,自然要闲聊几句。

褚慎只说自己在乡间不能过活,幸而得以前的旧识帮衬,替他在镇里盘了铺子,请他帮忙售货而已。

褚慎说得含蓄,并不露富,乡人们听了,也是连连点头,觉得褚家老二既然先前能在外面赚了大笔钱银,定然是有门路的。

虽然被长兄家里贪墨了钱财,但是有门路有人脉,这东山再起,也不过是假日时日。

只是这话辗转传回了村里,那姚氏听了心里却不大是滋味。

不过依着她看来,褚慎在外面的人脉再广,结交的朋友也没有无故周济乞丐的道理。所以他也不过是替人买货,充了伙计罢了,倒也没有什么值得艳羡的。

而且,当初两家分家的时候,也是有商有量,她可没有强逼着褚慎画押按手印。

倒是褚慎当初搬走的时候,跟他大哥置气,失礼在先。所以姚氏想好了,若不是褚慎主动回来跟他兄嫂认错,自己绝没有主动上门的道理。

于是褚慎搬入城中开店,褚家长房倒是无人来扰。

不过褚家长房不来,那岳家却来人了。

岳娥虽然改嫁,可是嫁的乡绅年岁太大,自己的膝下一直无所出。而她的新夫婿汪生财亡妻的三个孩子,都是跟她相仿的年岁,自然难生什么母子之情。

岳娥虽然没有带大乔伊,却是心中惦念,总觉得褚家会因为她当初闹和离,给女儿气受。

后来她又听闻褚家分家,褚慎被尧氏算计,几乎是净身出户,暗自庆幸自己和离脱离得早,及时离开火坑之余,不禁又心疼起女儿来。

便三五不时回一趟娘家,叫自己的弟弟岳昆去接女儿回来。

岳昆再去时,发现褚家老宅房门紧闭。本以为一家子外出去了。可再去几次都是无人,才知褚慎带着一家老小搬到了城镇里去了。

岳娥一听,顿时放心不下,担心褚慎连同那小寡妇一起磋磨她的女儿,便赶着叫岳昆进城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