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收起刚才的颓废,为了证实我的猜测,我再一次学蜥蜴,贴墙艰难的匍匐了几米,睁大眼站在他边上。
看清了,不是邓垅,倒是长得比他更有看头。
像他的西装一样英俊。
可惜不是什么善类,一般来说,出现在这鬼地方的男人基本就分两种,一种是东西,一种是不是东西。
反正都不是人,眼前这位应该也不例外。
我冷得在瑟瑟发抖,胃却火烧火燎的,身体还在打颤,而这个白皙冷峻的男人则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偏头打量我,不动声色,那一股子高贵气质令我在对峙中更显猥琐。
以及轻浮。
我承认我不习惯于被人占便宜,但是却乐于占人便宜,于是挤了个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喂,嗝”,我打了个酒嗝,“把衣服脱了,不然我揍你。”
“哦?”男人略微惊讶,挑了挑好看的眉,嗓音低沉好听,很有共鸣感。
此刻细碎的光投射在他出色的五官上,而在光作用下,整张脸斯文中透着几分儒雅,儒雅中透着几分禽兽,瞬间令我看痴,更令我的轻浮陡然升级,我擦了擦口水凑近他,手倏地紧握住他的下巴,大方欣赏着,“跟刚才的老树皮比起来,你可真是尤物啊。”
我不得不承认,醉酒后的我,是多么的诚实,以及不规矩。
这个男人意料之中的皱眉了,轻轻掰开我侵犯他的手,冷冷退了退,“小姐,请自重。”
“我都是这里的小姐了,还怎么自重啊?”我抱歉地笑笑,“uncle Alan 从小就教导我,遇到尤物就要调戏,遇到一个调一个,遇到一双调一双。”
“你叫什么名字?”美男平静的脸蕴着淡淡的怒意,看来想揭我底方便日后打击报复。
想查户口是吧?我越发想笑,我方亮亮就是吃盘问犯人这碗饭的,于是我又打了个酒嗝,玩弄着自己的假发,身体边晃荡着,边朝他抛了个大胆的媚眼,“你看不出来吗?我姓采,名花贼。采花贼,帅哥你记住了吗?”
“你胆子很大。”美男锐利的眼盯视着我,透着一股恼羞成怒。
啧啧,有意思了。
“狗胆包天对吧?因为我醉了啊。嗝,”又一个不动听的酒嗝,“知道下一步我要干什么?”
美男抿唇不说话,也许在害怕自己的贞操。
“你放心,我只是找你……倾述。倾述懂不懂?就是谈心。”我腿软,有些站不住了,四下张望了一下,搭着他肩膀一本正经说道,“昨天我做了个梦,知道我在我的梦里是干什么的吗?”
美男一点都不配合我,继续用诡异揣测的眼神看着我,看着他黑色眼瞳中的我,我有种自己是潘多拉星球人的感觉。
地球人不配合,我只好自问自答。
“告诉你吧,梦里我是……女超人,为了人民的安居乐业,我打砸抢烧无恶不作,忽然有个晚上,我的老板托梦给我,说我今天会遇到克星,很厉害很厉害的克星。我会翘掉~”
我抓着他的西装领子防止自己滑下去,朝他咯咯傻笑,颇为得意地欣赏他僵硬冷漠的俊脸,乐在其中。
“你的梦很有趣。”作为我暂时的栏杆,美男这次倒是没有再掰开我的爪子,“希望你美梦成真。”
我挤眉弄眼,“托你吉言,我确实美梦成真了,偷偷告诉你,我的克星是个同性恋。喜欢男人……比如像你这样的……尤物。”
他面沉如水。
我晃了晃身体,低着头不无忧伤地说,“老娘彻底没戏了。”
尔后我抬起头来,哭丧着问他,“你快帮我看看,我是不是哭了?”
“你疯了。”他冷冷回答。
我似懂非懂地凝望着他,“你会给我买药吗?”
美男阴晴不定的目光定格在我身上,“或许我们该认识一下,我没有帮助陌生人的习惯。”
我抓紧我的栏杆,胡乱挥了挥手,大着舌头道,“不用了,我也只有调戏陌生人的习惯,熟了就难办事了。”
美男微愠,猛地推开我,低声言语,“我才是疯了。”
他转身就走。
“喂,人走可以,西装留下。”失去支撑点的我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他不理我,继续大步走。
“喂。”
“哎。”
还是不理我。
“……你给我西装我就告诉你我叫什么。”美色当前,我凛然出卖自己。
他的背影顿了顿,继续迈步向前走,看样子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我无趣的摸了摸鼻子,好吧,人家根本没把我当回事。
今天晚上第二次被人嫌弃了,一个老东西,一个小东西,平时都白尊老爱幼了。
我东倒西歪地扶着墙,心里唾弃了一口几米外的美男,抱手搓了搓光裸的胳膊,自言自语,“冷死了……了不起啊,嗝,老娘找别人借去。”
我晕乎乎转过身,准备找艾东去,这家伙刚从警校毕业不久,天真稚嫩,嘴巴还挺甜,一口一个“师姐”,老谭特地派他进来当侍应接应我,说的好听点是协助我工作,说得难听点,就怕我喝醉酒闹事给他添麻烦。
我头疼了,我生平也就醉过两次,一次把人揍进了医院,一次调戏别人结果把自己调进了警察局。
呜呼哀哉,这还真不是我的错,谁叫一个太丑太猥琐,一个太美太温柔。
说到底,我方亮亮不过是一个追求美的可怜人而已。
唉,被嫌弃的一天。
我歪歪扭扭地走了两步,感觉背后有沉稳的皮鞋声,等我浑浑噩噩回过神时,一件带着体温的西装袭来,我本能地接住,然后迷茫地看着来人。
他站在我面前,衬衫领带,正统刻板的打扮,却掩不住一身勾人的成熟风流。
我打量他,倒是没有一双妖孽讨人厌的桃花眼,不苟言笑,眼神冷得很。
他阴测测地盯视着我,隐隐透出一丝狂躁,“听着,你最好告诉我你是谁?姓,还有名。”
春寒料峭的夜,我哆嗦了一下,识时务为俊杰地穿上美男的西装,瞥到衣领上那代表奢侈的logo时,心里叹息了一下,好东西到我方亮亮手里,糟蹋了。
穿上西装的我,心情明显好转,朝蹙着眉的美男莹莹一笑,“我姓胡。名字叫优妮,优秀的优,妮就是尼姑的尼多个女字旁。大家都爱叫我优妮。”
胡优妮,忽悠你。
我风情地拨了拨假发,“先生贵姓。”
他面无表情,“康。康子弦。”
“康,”我自顾自回味着这男人的名字,“康先生幸会啊,不过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他不耐烦地看着我,倒维持着绅士风度,“胡小姐,请说。”
“是这样的……你家人给你取了什么小名呢?康康还是康子?哦不不,是小康康还是小康子呢?哦不不不,如果你被叫做小康子就太可怜了,那是太监的名字。”
胡言乱语一通完,这个叫做康子弦的英俊男人几乎是绞着眉瞪着我,像是在酝酿一场疾风暴雨,想必他又把我当成了潘多拉星球人。
好可怜的男人,他一定十分想把我送回我的星球。
我听见心底有个仁慈的声音说:放过这个可怜男人吧,你也该回飞船歇一歇了,今天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我毕竟是仁慈的,谁叫我跟mother mary同名来着,于是我就放过他了,我掏了掏他的西装袋,空的,于是说,“先借我穿一晚,你放心,肯定还你。你要不信的话……”
我没有多想,豁得摘下头上那顶的假发,近乎蛮横地硬塞到他手中,看着他目瞪口呆,理直气壮说道,“拿着这个,做抵押,免得你说我欺负你,明天这个时间在这里见,凭这个来交换,不见不散。嗯,就这样。”
帅哥哭笑不得地拿着我的假发,做雕塑状,只是冷冷目视我,而走之前,我还是语重心长拍着他的肩膀说,“小伙子,以后没事不要长那么美,出门不安全。”
然后我拍着自己的胸脯,打了酒嗝,浓重的酒气让他眉蹙得更深,“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我,胡……优妮一样,既不劫财又不劫色的。”
“我记住你了。”康子弦目如深海,看着我扔出这么句狠话。
赤裸裸的恐吓啊。
不过他一定不知道,我方亮亮才是这句话的“最佳代言人”,因为我爱对每个我想揍的人频繁使用这句话,哪怕大多数人我还是没揍,恫吓也好,屡试不爽,看来不乏同道中人。
只不过姑娘我不是被吓大的,就像歌里那个小姑娘唱的,不怕不怕啦。
我笑得没心没肺,“我也会记住你这个……尤物的。”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大概恨得牙痒痒,我满足地与他擦肩而过,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嘱咐道,“哦,麻烦帮我洗一下假发,臭死了,早知道不买便宜货了。”
他脸都黑了,黑得怪渗人的。
我潇洒地走了,假装没有听到身后那一阵咬牙切齿声。
我必须承认,我糟糕透顶的心情,在听到这个声音后,奇迹般的好转了。
竟然想吹口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