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许南音来不及去想这个“ta”是谁。
房间外, 脚步声停住。
宋廷川不敢再往前,虽然看不到真正画面,但透出来的影子已经说明了一切。
敲门的手都还没放下, 后退两步飞快地走了。
宋夫人正在主园来回踱步, 见他出现,连忙上下检查,“你说你, 过去干什么, 想惹你大哥生气啊!”
宋廷川回忆了一下, “大哥都没看到我,他不知道我回来了。”
还好他没出声,没敲门。
宋夫人心中怀疑,但还是正事要紧:“你这两天还是住你那些房子里去吧。”
宋廷川:“妈,要是大哥哪天知道了……”
宋夫人:“还能怎么办,等死呗, 我是长辈, 我揽下来就是, 你别管了。”
宋廷川又问:“今晚妈你看了, 觉得大哥和珠、许南音感情怎么样啊?”
宋夫人回忆了一下,“挺正常的, 和我和你爸当初刚结婚没什么两样。”
豪门里多的是相敬如宾,礼数有加,她也没见过几对真爱的夫妻, 判断不出什么。
宋廷川欲言又止, 两个人都在房间里接吻,这难道也是联姻夫妻没事就做的事?
他回到房间里,又琢磨着, 要不把那个蝴蝶标本给毁了。
但是,他更担心,哪天事发,毁了的下场更糟糕——早知道,当初妈说的时候就不应该答应。
还不如不知道这件事呢。
“刚才那个人一定发现了。”许南音眼含羞怨,抬脸看着面前气定神闲的男人。
宋怀序淡然:“说明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许南音也以为是佣人,手指戳戳他的胸膛,竟然还反弹,“反正我晚上不住这里。”
-
从宋家老宅回来后的两天内,许南音都没怎么出门,第三天天气没那样热。
她收到了一份宴会邀约。
宴会主办人是周书怡,许南音倒也不意外,她在宁城认识的几个人里周书怡算一个。
许南音没拒绝,她现在和宋怀序订了婚,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场合,自然不会敷衍。
不过今晚的宴会都是女孩,没有男生,所以宋怀序也不能和她一起,他也有应酬。
这几天每天晚上都是阿栗陪她入睡,许南音有时还会想起在港城的时光。
“不喜欢可以不去。”
“你不喜欢?”许南音意外看他,“你知道我们港城,很喜欢办派对参加舞会吗?”
虽然她性格淡,但其实挺喜欢花团锦簇。
梁嘉敏是最热衷的,每周都会想主题,要做港城top1,当然办得也很好。
不过,在宁城,她有些人还是不认识的。
无所不能的未婚夫给许南音送来了名单,上面每一个人都有名字和标注。
许南音问:“你都认识?”
宋怀序平淡地睨了眼,“他们认识我。”
不重要的人他很少去记,更遑论是这种纯粹为了玩的宴会,他基本从不去。
许南音倒是看到了周书怡,于是她今晚特地让阿栗把那枚珍珠胸针取出来。
阿栗:“没有梁嘉敏,不足为惧。”
许南音:“说得好像我怕过梁嘉敏。”
两个人是不同的风格,梁嘉敏性感御姐,经常红黑艳丽,许南音很少那样张扬。
今天的礼服已算些许性感。
挂脖式领口在锁骨处交错延伸至腋下,中央是纤长的水晶状镂空,两侧腰都有露在外的部分,带了些羽毛的裙摆宛如星河,华丽璀璨。
阿栗先出去,她换完衣服出来,照了照镜子,感觉今晚美极,一抬眼,发现坐在外面的男人还没走。
许南音冷不丁看见个人影,下意识手搭在胸前,“你怎么没走啊?”
她记得他说今晚有应酬。
“急什么。”
男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挡了最上面,其他的一点也挡不住。
他合上那本没看几页的书,丢到一旁,“过来。”
许南音正打算坐到他旁边,才走到跟前,被扣住手腕扯至他腿上坐着。
她问:“你不会不许我穿出去吧?”
宋怀序挑眉,“从哪儿看来的?”
许南音歪头,“戴鸿书就说过这种话。”
她意外听见的,感觉他有点封建,正好梁嘉敏是反驳型人格,偏偏就穿,至于结果,她就不知道了。
宋怀序:“我没这么小气。”
许南音眨眼,“那你在这等着做什么?”
“看你今天穿什么。”
“你之前问,我可以告诉你的。”
“问不如亲眼看。”
男人的指腹轻按在中央的镂空处,温热立时通过皮肤传递给许南音。
她正要躲开,宋怀序已低头,吻在锁骨处,黑发蹭着她的下巴,扎得她痒。
许南音以为他就是临走前亲近一下。
没料到,男人的唇还在继续下落,从峰间山谷,落在平坦的小腹上。
许南音推了推他的头,“不可以。”
她脸上浮出浅红,手指从他的黑发里穿过,“你再这样,我要出不了门了。”
他自己从不迟到,总不会让她迟到吧。
“不会。”
宋怀序应了声,手却拨走她垂落下来有些碍事的长发,放到肩后。
许南音有点犹豫,“你有没有骗我?”
男人抬眼看她的脸,“什么时候骗过你?”
近在咫尺的灼热目光,许南音喉中轻声提醒:“我迟到了,你也没面子的。”
宋怀序挑了下唇:“我倒是不需要这种东西。”
许南音:?
立刻强调:“你未婚妻需要。”
宋怀序只是颌首,长指已挑着礼服,借着镂空,一寸寸,“放心。”
他贴近她耳畔,气息环绕在她的周身各处,“只是让你舒服一点。”
许南音一时间想的有点多,令自己舒适的方式多了去了,他要选哪个。
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明亮璀璨,映的礼服表面珠光熠熠,“我不要换裙子的。”
“不换。”
“那你怎么……”
未完的话被止住:“想要我用什么?”
许南音脸上的腮红更甚,目光在男人的身上到处游离,品出他的没安好心。
但她确实被勾引了,抿抿唇。
宋怀序亲了下她的唇:“懂了。”
“……”她根本没说。
这间别墅是母亲精心挑选的,衣帽间也按照许南音喜欢的风格重新打造,有很大的一面落地镜。
此刻她仿佛回到之前化妆间。
手机方才落在旁边的小茶几上,现在不知是谁发来消息,隔一分钟嗡嗡地振动,也遮掩不住呜咽。
宋怀序的手臂被许南音抓着,平时再圆润的指甲,也能掐出一点红。
顶级的真皮沙发上被滴上水珠。
他将她的裙摆都堆得好好的,没有湿了一分一毫,只是褶皱不影响。
头顶的水晶灯依然炫着光。
阿栗在门外敲着:“珠珠,快出发啦。”
许南音恍然回神,眼里氲着蒙蒙雾气,撑着站了起来,繁复的裙摆拖曳到地面。
男人将她裙子捋好,又顺顺长发,最后拍了下臀,“还不走。”
许南音瞪他一眼,提着裙摆出了衣帽间,阿栗正等在外面,“珠珠,你自己补妆了啊!”
脸上嫣然,更配今天的风格。
“……嗯。”她含糊应了,“阿栗,你扶着我。”
“是今天高跟鞋太高了吗?我也觉得,下次穿矮点的吧。”阿栗不疑有他。
身后衣帽间内。
男人听见对话,哼笑了声,扫了眼沙发,依然西装革履,衣冠楚楚,不紧不慢地拭着唇和手。
坐到车上,许南音收到消息。
宋怀序:【上次没要,现在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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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的是不是?”
看见许南音戴的胸针,周书怡差点忍不住书香门第的家风,很想白眼。
许南音莞尔:“拿回来不用当摆设多浪费。”
其实是因为她今天的身份有了层宋怀序,正好戴上这枚宁城人尽皆知的胸针。
周书怡无语:“可你现在还是未来的宋太太。”
许南音哦了声:“马上结婚了就不是了。”
要是没有公示期就好了,她也觉得太久,还有至少半个月的时间。
现在不像之前,订婚后全世界都知道他们的关系,来宁城后,各方都在关注,她晚上都不好多留。
亲近的时间大大减少,这一点也不符合许南音的想法,她可是把宋怀序当药的。
周书怡作为东道主,自然要带这位港城的千金认识一下宁城的众人。
许南音习惯这样的场合,虽温软却游刃有余,真正信息却一丝一毫不露。
她发现宋怀序在外凶狠的名声也有好处,没人得罪她,
等她去吃甜点,原地几人小声议论:“还以为是个软柿子,没想到不是。”
“宋总选中的,怎么可能小白兔。”
“万一宋总就喜欢小白兔呢,我看新闻盘点港城千金,许南音就是乖乖女啊。”
“她一点也不怕宋总哦?”
“宋总有钱,有颜,还没有花边新闻,搁我我也很愿意。”
有人忽然插了一句:“我怎么听说,宋廷川之前订婚的也姓许?”
众人对视,最后得出结论:“宋总他这样的人,说不定更喜欢抢来的。”
“……”
周书怡说给许南音听时,许南音张了张嘴:“想太多了,我和宋廷川又没感情。”
订婚后就去了港城,没联系过,连相处都没有。
一直到她的婚约被解除,宋怀序才在外人面前和她有亲近的接触。
许南音知道他一直面面俱到。
周书怡:“谁知道呢。”
她朝那边抬了抬下巴,“不过,这宁城有比你老公更明目张胆的人。”
“尹小姐。”许南音记得那个妩媚女人,“很少听见这个姓氏,名字也蛮好听的。”
“她之前是殷先生公开的情人,也挺有面的,还让子女叫妈,不过他们都不乐意。不久前殷宝安去世,他养子殷玄上位了。”
“……”
许南音顿了顿,“还好。”
港城也有比这更离谱的事,不过那都是上一辈,小辈们还没到这么公开的地步。
周书怡小声:“这件事真的太好笑了,殷家另外俩小孩看不惯她,死不愿意她变嫂子,你知道殷玄怎么说的吗?”
许南音软声:“你不要吊胃口。”
周书怡起了层薄薄的鸡皮疙瘩,她在港城也这样?说话跟撒娇似的。
“殷玄说他们愿意叫他爸也可以。”
许南音想象了下,实在没忍住,眉眼一弯。
周书怡撇撇嘴:“有的男人就喜欢刺激。”
许南音点头:“嗯,确实。”
周书怡狐疑看她。
许南音:“你别想歪了。”
“我没想歪啊。”周书怡上下打量她,“是你自己想多了吧,难不成你和宋总私下还玩角色扮演?”
“怎么可能。”许南音反驳。
“别这么激动,新闻上说这段时间你们两个都没怎么见面,就算想也没时间。”
“……”
那倒也没有,因为许南音在宴会结束后上车就发现,里面坐着她未来老公。
一晚上都完好无损的礼服,她都以为没什么事了,结果在回家路上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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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宴会后,又有不少人邀许南音下午茶和聚会,她挑着一两个去了,大部分没去。
将宁城的几家豪门也认得差不多,还有点意外,岳雅君都见到了,竟然没见到宋廷川。
岳雅君每次见她,笑得都很勉强,许南音也当没看见,不知道她什么心态。
阿栗有天忽然说:“我现在觉得,还是内地结婚简单,咱们那儿要等那么久。”
许南音怏怏点头。
白天宋怀序要工作,晚上在她这里又不能留太晚,根本不够她的要求。
最近疑似又有台风靠近,天气降温,许南音开口:“不想了,出门逛街吧。”
港城陆地面积不大,所以经常会出现偶像剧里街头偶遇、店里相见的情节。
宁城不同,陆地面积是它好几倍,许南音之前来的都是市中心,这次意外去尝了家老城区的糖水店。
本地糖水也别有一番风味。
出去时已傍晚,他们路过花鸟市场,叽叽喳喳的鸟儿各色各样,老大爷们提着鸟笼到处走。
许南音目光停在市场口那家店。
有只蓝色鹦鹉正在骂同笼的另一只鹦鹉:“好笨的鸟,说欢迎光临~”
瞧见门口俏生生地站着个干净漂亮的小姑娘,店主都不自觉地灭了烟。
“随便看,随便看。”
许南音指了指那只蓝鹦鹉:“它说话好清晰,不是只会这一句吧?”
店主乐呵呵:“这只蓝和尚是个话唠,特别爱说话,性格很活泼的。”
许南音不懂鹦鹉品种,主要是听它说话有趣,阿栗问:“珠珠,你要买啊?”
“买只回去养着玩。”
许南音大手一挥,连笼带鸟,都没还价,店主还喜滋滋地赠送了不少小礼物。
赶上宋怀序出差两天,拿它当陪玩。
这鹦鹉确实很话唠,谁说话都要瞅,时不时冒出几个她们说过的词。
许南音让所有人都别说自己买了鹦鹉。
就连宋怀序问她:【没出去玩?】
许南音回:【在家学习。】
教鹦鹉说话中,她的新鲜感持续了两天,教了几句好听话后,又教了一首歌。
然后和阿栗恢复日常生活,再看中医馆资料。
鹦鹉就在一旁听着,一下一下啄着女孩的瓜子,偶尔展示一下歌喉。
“她在家忙什么?”
听到老板这么问,蒋晨一本正经:“太太在看那些中医馆的资料,还写了简历。”
男人支着脑袋,靠在那儿听着:“还有。”
蒋晨:“……”
这都能猜到。
他不敢说假话,因为老板很容易听出来,“还买了些小玩意在家玩。”
宋怀序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
提到小玩意,他还记得许南音之前送错的小玩具,不知道她这次又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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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怀序出差结束那天的下午,许南音让人提着鸟笼去了半湖湾别墅。
到的时候,他还没回来,德叔在家,哎呦哎呦地叫不停:“家里的东西倒是能派上用场了啊。”
之前先生还说鹦鹉走了,许小姐也会。
现在不仅许小姐回来,还多带了只鹦鹉,他觉着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这鹦鹉一开笼就会飞,翅膀一扇,偶尔掉毛,德叔又开始指挥人打扫。
以前那个迷路的没这样,自家先生有洁癖,回来看见说不准要生气。
一整个下午,半湖湾别墅吵吵嚷嚷。
宋怀序推门时,视线里闪过一道蓝色,抬手轻而易举地就抓住了眼前的东西。
他垂目,鹦鹉在他手里乱叫:“杀鸟啦杀鸟啦!”
许南音和德叔从客厅里跑过来,连忙道:“宋怀序,别让它飞出去了。”
“你的鹦鹉?”宋怀序随口问。
“宋怀序。”鹦鹉听到熟悉的字眼,立刻学舌,“结婚,想结婚。”
只是他的名字对鸟来说有点拗口,说起来没有其他词那样清晰,但也能听出。
一时间,玄关处都静了两秒。
只有鹦鹉还在叫。
男人略抬下巴,先看了眼许南音,又看向手里的蓝色鹦鹉,眉宇微挑。
“和谁结婚?”
鹦鹉不分好歹只知说话。
“想结婚,宋怀序,珠珠结婚,我要吃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