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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阿吉是吉祥宠物店的执业兽医,也是宠物店的店主,妻子李丽祥则在顾氏酒店的礼宾部工作。
今天是周六,难得换班休息的妻子就在隔壁喝着下午茶。
周阿吉把手里打完疫苗的小狗放进了狗窝,看着寄养区里各种各样的宠物:乖巧的八哥,用爪子搔着铁栅栏的哈士奇,不甘心乖乖听话只能低声抗议的博美……他不时逗弄着这些小动物,然后走到饲养区,扫了一眼便叹了口气:“阿福你又溜到哪里去了?”
阿福是一只白色间带黑斑纹的短毛猫,因为胖呼呼憨厚得像年画上那个小男孩阿福,所以得名阿福,然而阿福看起来是老实的一只猫,其实是汇聚了猫所有特性的一只猫,不安分,不粘人,总喜欢往外钻,但每过一段时间——短则一两个星期,长则两三个月,总会弄得浑身伤痕、脏兮兮地回来,而每一次,都是小美负责把阿福弄干净,嘴里又是埋怨又是心疼:“阿福啊,吃了亏要长记性,呆在这有吃有喝的,多舒服,别跑出去了,知道吗?”
阿福每次都很无辜地竖起猫耳朵听着,在宠物店没呆几天,便又溜了出去,毕竟是猫,听不懂人的教诲。
这一次,估计也是旧态复萌。
阿吉不知道小美得知阿福再次偷跑出去了会是什么表情,大概,又会像之前每一次一样埋怨;“阿福还不如我男朋友家养的那只毛丝鼠贝贝老实呢!”
小美是他们雇用的四个帮手之一,是店里的主管。
阿吉下了楼去。
吉祥宠物店分两层,阿吉的工作范围在第二层,楼上主要是为宠物看诊治病,存放一些客人寄放的宠物,以及宠物店自养后拿去销售的动物,楼下则是宠物买卖的活动区,还有贩卖一些狗粮以及相关宠物商品,更主要的是宠物美容区。
阿吉下去的时候,两个工作人员正为一条萨摩耶犬洗澡,另一个工作人员在给一只贵宾犬剪毛,小美本人则在接一个电话,边听边频频点头:“明白了!”
在她挂上电话的同时,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男孩兴冲冲地推门跑了进来:“布克布克,我来接你了。”或许是没看到布克,他扯住了小美的手:“我的布克在哪里?它没事吧?”
“啊,小学啊,布克没事,好好的……”小美转头,看到了阿吉,把小学领到了他面前,“阿吉,你记得小学吧?”
阿吉点头,小男孩叫顾嘉学,是顾家的最小的孩子。他的宠物布克是条仅有一岁的杜宾犬,因为患了细小,送到宠物店来治疗,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经过他的照料康复了,正等着主人领回家去。
“你的布克恢复得很好,走,我带你上楼领它去。”
“太好了!”小学拍起了手掌。
“那,拜托你了,我刚接了个电话,是酒店打来的,说有急事找祥子姐。”小美说,“她是在隔壁店里喝咖啡吧?我去叫她一声。”
“好。”阿吉边领着小学上二楼,便问:“小学一个人来接布克啊?”
“不是,我爸爸给我去买红豆双皮奶去了,马上就过来。”
小学的父亲便是如今顾氏集团新上任的总经理顾雍。
顾雍此刻站在吉祥宠物店隔壁的安心甜品店的柜台前,等着服务员把他点的甜品打包带走。
不一会儿,一个印有“安心”店名的纸袋便递到了他面前:“一碗红豆双皮奶,一杯蓝山,谢谢惠顾,慢走。”
顾雍拎过纸袋便走,没走两步,他便停了下来,把纸袋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打开了纸袋:里面的咖啡杯没放好,咖啡溢了出来,把纸袋弄湿了。
顾雍皱了一下眉,把里面的双皮奶,咖啡,两小包砂糖,还有一次性羹匙都拿了出来,重新装好,这才拎着纸袋走出门去,进了隔壁吉祥宠物店。
早把自己的杜宾犬小心翼翼抱在怀里的小学兴奋地朝他喊:“爸爸,爸爸,看,布克全好了,一点事也没有。”
顾雍笑着点点头,提起纸袋示意儿子要的甜品也买到手了,牵着儿子的手往外走,边冲阿吉点头,“麻烦你了!”
“应该的。”阿吉点头,隔着玻璃门看两父子上了车,小学冲自己扬手再见,他也举手挥了挥,看到回来接电话的妻子又往外走,“祥子?公司有什么急事吗?”
“啊,没什么,说是要接待一名重要的客人,让我明天注意安排好迎接工作。” 李丽祥边推门边说,“我刚叫了咖啡,还没来得及喝呢,我过去喝了回头再跟你说。”
李丽祥回到安心甜品店,坐到了摆放着自己没来得及喝的咖啡的桌子上,看到桌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棕色的液体污渍,随手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把落在托盘外的一包砂糖放回去。
“老板娘。”
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女坐到了她对面。
“是集子啊!”李丽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抿了抿嘴,“是来给你家贝贝买东西吧?”
贝贝是集子养的一只银斑龙猫。
“对啊!贝贝的浴沙要换了,一会儿就去你们店里买!”集子点头,这时服务员给她端上了一杯奶茶跟甜品,集子先把一块小小的曲奇饼干放进嘴里嚼着,然后揭开包装小袋把两块砂糖放进了奶茶里,品尝了一下,皱了下眉毛。
集子是李丽祥上司的女儿,集子皱眉的样子,在李丽祥看来,跟她父亲简直一模一样。
李丽祥看着集子拿了糖包继续加糖进奶茶里,心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没了胃口,站了起来,“那你慢慢吃啊,我先回店里了!”
“好。”集子看着服务员把李丽祥喝剩的咖啡撤走了,慢慢地就着奶茶吃完了一碟曲奇饼干,这才起身,到吉祥宠物店买了浴沙,由司机开车送回了家。
集子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父亲陈太源正在花园里悠然自得地在花匠的指点下,栽培花草,看到女儿回来了,微笑着举起沾满泥土的手,朝她挥了挥:“哟,集子啊,我的宝贝女儿回来啦?”
“是的,爸爸!等我一会儿,我跟你一起种花。”
“好哇!”
集子做了个鬼脸,一溜小跑进了屋去,把浴沙交给了兰姨——在她家帮佣的工人。
父女俩玩泥巴玩得不亦乐乎,直到天色黑了,兰姨叫两人进屋吃饭。
集子的母亲似乎依然还在外头,赶不及回来与丈夫跟女儿吃晚饭。
集子集感到恶心是在当晚上床休息后。
因为胃部如被火烧般疼痛,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第一反应是想呕吐,当开口想叫兰姨时,才发现喉咙亦有灼烧感,痛得厉害。
“兰……兰姨……”集子想从床上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四肢乏力,直接从床上摔了下去,倒在了地上,她干呕出几口血水,痛苦地抽搐了几下,身体便慢慢躺平了,再无动静。
第二天,兰姨准备好了早餐,却只有陈太源一个人用餐,原本想叫醒集子的,陈太源看了看时钟:“今天是家庭聚会日,去大宅子之前,让集子多睡一会儿!”
一会儿过去了一个小时后,陈太源看看时间,差不多要出发了,于是让兰姨去敲女儿房间的门。
“集子?起床了,集子,先生叫你起床了!”兰姨没听到房间里有回应,轻轻地把门打开了,一眼看到了附躺在地上的集子,吃了一惊,慌忙走进去把她扶了起来,“集子,你是怎么了?”
接触到集子的身体,兰姨才惊觉集子的肢体僵硬,而且冷冰冰的,再看集子的脸,苍白得失去了生气,恐惧地尖叫了起来。
吃完早餐的陈太源正在书房看着报纸,迅速寻找着什么新闻,视线不停地飘向书房里的电话上,乍听到兰姨尖叫,吓得他一下站了起来。
放置在书房角落里的矮几上、呆在笼子里的龙猫贝贝似乎也被惊吓到了,爪子不停地挥舞着,发出奇怪的叫声。
“兰姨,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陈太源冲出了书房,循声走到女儿的房间,看到女儿躺在地上,而兰姨跌坐在另一边,离女儿远远的,满脸惶恐,陈太源惊诧片刻,瞬间明白过来,一个箭步跪到了女儿旁边,抱起了女儿:“集子?集子!”
“先生,集子她,她死了。”
不用兰姨说,陈太源也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竟然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死了。
这怎么可能呢?
陈太源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失去冷静地吼:“你是怎么照顾我女儿的?为什么她出事了你居然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啊,先生,集子,小姐她,昨天还好好的啊!今天,今天就……我真的不知道,先生,我真的不知道小姐她是怎么了?”
“快报警,快去。”
陈太源紧紧地抱着女儿,看着兰姨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久久不愿撒手。
“集子!集子!你醒醒,给爸爸醒醒!”
“集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