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适逢【修】
周五晚上,李溪言批改完试卷,躺在床上看书,床头手机响了一声,她没注意,直到关灯睡觉看时间才发现是有人给她发了信息。
——明晚8点半,粤府餐厅,5号桌,靠窗。
李溪言还以为是谁把信息错发到自己手里,接着才想起来,莫非是那位家里开医院的留洋归国的博士太子爷?
连个自我介绍都没有,干巴巴一条信息通知,不怕人误会么?
不愧是太子爷,发个信息跟下旨差不多。
李溪言回了个:好。
关灯睡觉。
第二日吃完早餐,李溪言回屋子做课件,朱木兰紧随着就进来了,让她出门买两件好看的衣服今晚穿过去,李溪言不愿意。
但这事儿由不得她愿不愿意,于是被她妈给轰出来了……
临出门前,李溪宇还给她塞了几百块钱,说是让他回来时顺便帮他买个好点儿的鼠标。
她抓着手里的钱,打车去了许攸那儿。
许攸这会儿还没醒,李溪言站在她公寓门前摁半天门铃没人应,最后只能给她打电话,她这才一脸迷糊出来开门,门一开,眼睛都没睁明白呢人就转身就往沙发上躺。
李溪言进屋把门关上,一屁股坐在她脚边。
五分钟后,许攸终于清醒,猛坐起来定睛一瞧,松了口气问:“你来我这儿干嘛?”一边起身在冰箱里拿了一瓶饮料,仰着漂亮的脖子咕咚咕咚就喝。
李溪言说:“早上起来空腹别喝冷的。”
“我这是枸杞,养生的,”她过来坐下,“好坏占一半,中和了。”
“昨晚又熬夜了?”李溪言看她两只眼睛底下汇聚的两撇黑暗精华都能拿来熬汤了。
许攸舔舔唇,“我这黑眼圈呢,是积年累月呕心沥血给培养出来的,它见证了我在无数个迷人的夜晚里为策划方案浴血奋战的光景,这是奋斗的结晶,所以——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李溪言直接表明来意,“有没有比较好看一点的裙子借给我穿穿?”
“要干什么?”
“约会。”
“相亲吧。”
“……”
“等着。”许攸笑了笑,起身往屋子里走,
最后她拿了条暗红色的复古长裙,长度过膝,前面高度安全,露个锁骨到无伤大雅,但后边儿露了半截背……
对李溪言这种衣柜里不是衬衫牛仔裤就是T恤运动裤的含蓄女老师来说,“是不是露得有点多了?”
“优雅不刻板,有点小性感,”许攸斜眼看她,“你又不是没身材,整天遮遮掩掩的大好春光都让你遮没了。”
“稍微……”
“这已经很稍微了。”
李溪言只得上身试了一下。
许攸见了摇头惊叹,“大学那会儿就知道你身材不错,瘦归瘦,该长肉的地方一点也不含糊,前凸后翘凹凸有致,你说你藏掖这么久是不是作孽?”
李溪言直接在许攸那儿待到晚上,直接赴约。
期间许攸跟她打听了相亲对象,她一听这条件,一脸高深,“还真不好说,这么优秀的条件哪需要出来相亲啊,你小心有诈。”
李溪言也颇赞同,“一有情况我就给你电话,你记得别睡着。”
晚上5点多李溪言就出门了,那个地方离这儿有点远,而且她怕塞车,不过路上挺顺畅的,于是她提前了半个小时。
她还特意在周边散了会儿步。
之前她相过几回亲了,所以不像第一次那么紧张,且抱着期待。
她在餐厅旁边的喷泉池边坐下来,望着脚下的红色高跟凉鞋,天色有点暗,像清水里滴墨汁,足够暧昧,更显得她一身红裙特别醒目。
泼墨里一点红。
所以顾文澜进餐厅之前一眼就发现了她,有点远,但他还是觉得眼熟,犹豫片刻就往她那边过去了,一直到她跟前站定,道:“李小姐?”
李溪言猛一下抬头,脸上从怔愣到惊讶,也有惊喜,层次很丰富。
很多女人第一眼见到他时都是这幅表情,所以她的惊喜在顾文澜眼里,与其他女人无二。
顾文澜回忆着她的全名,“李溪言?”
他记得……
李溪言愣愣点头。
顾文澜淡笑,“我在李主任那儿见过你的……照片,还有你的名字。”
他就是海归博士?
这么说他不记得她了?
她看着他时,眼神里尚有一丝期待,他应该还有什么话没说。
顾文澜被她□□裸的眼神看得不太高兴地微抬了一下眉峰,问:“李小姐怎么不先进去?”也没等她回答他就说:“走吧。”
罢了。
李溪言点点头,和他一块儿进了餐厅。
餐厅里水晶灯和瓷砖遥相辉映,放眼一片璀璨,辅之古典乐,处处彰显高档。
李溪言刚一坐下来,屁股还没在软椅上贴实在,就有服务员打着招呼把菜端上来,又手脚利落得斟茶倒水,动作迅速得让人错愕。
顾文澜说:“不知道李小姐喜欢吃些什么,点的都是招牌菜,要是不合胃口,可以再看看其他。”
这人……
什么时候这么绅士,且顾及女孩子的感受了?
其实一顿饭,两人交流不多,而他像是给女孩子面子,稍微了解一下她的工作然后再跟她深入聊了几句,其余无话。
对方并不给她用寥寥数语就展现她风趣幽默可爱迷人的一面的机会,他的态度明显,她也不好意思对他穷追猛打,他问什么她就说什么,一顿饭吃得实在了无生趣。
回去的时候,为表绅士,顾文澜打算把她送回家。
李溪言想了想,婉拒了,送一程又能怎么样?
顾文澜也不勉强,只是走之前他忽然说:“有件事我希望没有太冒犯你,我总感觉李小姐很眼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李溪言愣了片刻,笑了笑,“大概我长得比较面善,你不是唯一一个说这句话的人。”
顾文澜也笑着点头,往泊车位走了。
李溪言站着呆了一会儿,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脚下的高跟凉鞋踩得地面轻微响,前面那段路一溜的灯火烧得斑驳陆离,湿润的光圈在眼睛里一点点扩散。
不记得很好,记得才尴尬。
“溪言。”身后忽然有低沉的男声传来。
她一下止步,拚命眨几下眼睛,冷静之后才转回去,看着远处的男人一步步靠近。
顾文澜一只手揣在西裤的兜里,慢慢走过来时脸上还有些疑惑,疑惑的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回头喊她一句,因为这个名字确实有些熟悉,好像以前也这么喊过。
如果喊过,大概是在梦里。
他说:“很高兴能认识你,路上小心,再见,溪言。”
他发现这个名字喊起来还挺顺口。
溪言说:“再见,顾先生。”
——
溪言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许攸那儿。
许攸来开门时,脸上贴着面膜,一关门就问:“怎么样?对方是个什么怪物?”
溪言把抱枕挪过来,怔了数秒,说:“是他。”
许攸摁着脸,“什么是他?哪个他?”
她说:“顾文澜。”
许攸动作一顿,忽然把面膜摘下来挂在手上,“顾文澜?当年风靡全校的医学院男神顾文澜?”说完还补了一句:“把你甩了的你的前男友?”
“是我甩了他。”溪言更正。
“这么多年了还自欺欺人呢?”许攸翻白眼。
这是事实,但说出来谁也不信。
溪言也懒得解释。
许攸轻揉着脸,问:“他跟那谁分手了?”
溪言摇头,“不清楚,听说回国有两年了。”
“他有什么变化没有?头秃了么?”许攸懒懒道:“听说医学生的日子不好过,那谁是不是因为他秃了才跟他分的手?”
“很可恶的是,他更帅了,”溪言幽幽叹口气,“以前严肃高冷不可一世,现在变得……”
“怎么样?”
“优雅,绅士。”
许攸有些兴奋地看着她,“然后呢?你俩有没有重新擦出爱情的花火?”
溪言冲她笑盈盈道:“他根本不记得我这个炮灰女友了呢,而且人家由始至终对我毫无兴趣,所以以后可能再也没有交集了呢。”
“呃……那你打算怎么办?”许攸问。
“祝他幸福。”溪言跑到冰箱前,把许攸的枸杞茶拿出来喝。
当初交往不到三个月,他身边又人来人往来去匆匆,会记得才怪。
而对于她而言,那是她的初恋,是她唯一的一段恋情,也是她唯一一个,男人。
——
晚上溪言回到家都11点了,她以为家里人都该睡了,没想到一开门就见到朱木兰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那意思是特意等她回家。
朱木兰见她回来果然放下遥控器,过来问:“怎么样了?对方人还行么?对你有意思么?”问完又见她一身原来的衣服,“让你买件新的你怎么还是这身?”
溪言一早有准备,从许攸那把红裙子给带了回来,说:“这儿呢,买了裙子。”
朱木兰又问:“那你跟人见面见得怎么样啊?”
溪言假装一脸疲惫,说:“妈,我累了,明天再说这个好么?”一边还往房间里走。
朱木兰心急,但也没再追问。
只是到第二天吃早餐,她又问起来。
溪言含含糊糊,只说人挺好的,但问题是,“人家看不上我,我说了这等条件的人怎么会看得上我?人家家里开医院,自己又是博士又是医生,眼界宽眼光高。”
朱木兰听完有些郁闷,说:“那你主动一点,多跟人联系联系,感情是培养出来的。”
这话李马峰听完就不大高兴,把碗筷一搁,说:“怎么着我闺女是没人要还是怎么的?这么上赶着没必要!”
“你懂什么?”朱木兰停下筷子,“这年头年轻人谈恋爱就得主动一点,一来二往的熟悉了就日久生情了。”
“我是不懂,但溪言都说了人没兴趣,看不上咱们,你还这么热脸贴冷屁股的,这不是让人看笑话么?”
“谁看你笑话了?你就是死要面子!”
“这叫要脸!”
“反了你了!当年要不是我脸皮厚不要面子,你还能追得到我?”
“谁追的谁?说清楚了!”
“谁脸皮薄谁追的谁!”
两天后。
朱木兰又来问:“溪言,给人发信息没有?”
溪言躺在床上,脸从课本上冒出来,“发了,没理,估计真没兴趣。”
朱木兰进屋坐在床边,“溪言,不是妈对你逼得紧,你这性格从小到大一个样,推一下挪一寸,没有鞭策干脆裹足不前,妈是怕你错失良机。”
溪言点点头,“妈,我知道。”
小时候要不是有妈妈时时刻刻盯紧她学习,她的成绩估计也是要故步自封。
朱木兰笑着问:“那你对人家有兴趣没有?”
溪言怕说没兴趣少不得又得听唠叨,只好说:“有,但问题是人家确实……”
朱木兰不说话了,不知道暗自琢磨些什么,最后只说让她放心,让她早点睡就出去了。
溪言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了结了,没想到两天后,她收到顾文澜的信息……
——星期五晚上8点半,老地方老位置。
她收到信息后,下午上课的时候没办法集中精神,她心里搁不住事,在脸上显得明明白白。
底下有个男同学问:“老师,您家老李同志又喝大了?”
溪言回过神,清清嗓子说:“上课说什么胡话?把启蒙运动的历史意义抄20遍,明天交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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