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双生子
又是被歧视的一天,统统不服,“别人家的宿主都是温柔的,我不!我要换宿主!”
“是么。”
她挼了一把系统的绒毛,又甩给了它一记眼刀。
今天又是系统瑟瑟发抖的一天。
见它沉默了,花飞烟也不再逗它,“是我错了,我可爱的小系统。我跟你说...继续留在谷内好感度不可能上升,他到现在也没有发现我与其他人的不同,唯有暂时离开才能加快进程...”
辞镜脸色阴沉,瞳眸幽深,浑身散发出摄人的寒意,房间内的人感知到谷主的不悦,皆跪地不起。
“跟上她。”
他轻启薄唇。
“只需保护飞烟姑娘吗?”
众暗卫道。
他脸色微变,似是不懂起伏的心绪,回想她焦急的眉眼,心头窒涩不已,戾气四横。
辞镜随手折断一梅枝,轻飘飘地说,“若见到与她相约的人,便杀了吧...”
偶一停顿,他唇角微微翘起,“不...将他带上来,后山的竹需要养料了。”
她竟然为了那人毁了制给他的香。
那人就那么重要!
重要到违逆自己。
那个友人是谁?是她的心上人!亦或者所爱之人。
她身上的每一寸都属于他,容不得他人的沾染!
他宁可让她埋尸竹园,也不愿她脱离药谷。
不....她不过是药人,苏烟烟才与他相配。
她呢?村女而已,凭什么值得他耗费心神!
也是,药谷的一草一木都是他的,她也是其中之一。
她应该生在此地,也应当死在此地...他绝不允许她脱离他的掌控。
这时候的辞镜从没有察觉到自己会嫉妒,而嫉妒是极深的执念,而情爱源于执念...
“宿主,有暗卫,要甩开吗?”
系统朝她的身后瞧了一眼。
就知道辞渣男不安分,这会儿说不定计划着杀了男配呢。
花飞烟心下一横,装作意外坠河,直到搜索的人离开,她才朝镇内游去。
“果然宿主出手就是不一样。”
系统拍着她的马屁。
唠唠叨叨,她心下本来就烦,“闭嘴!”
“镇内怎样?鱼夜现下如何?”
在城外徘徊了一会儿,花飞烟询问道。
“城内反抗的人被魔门杀了,寻常百姓被集中关押在城主府,鱼夜也在其中。”
“宿主,你可得快点儿去,不然的话,明日他们就会被血祭。”
系统详细地说。
考虑了下全城皆是魔门之人,花飞烟乔装打扮一番,蹲在城主府周围,直到深夜才以魔门之人的身份肆机混进去。
至夜色昏沉,花飞烟借以嘈杂行人的掩护混进了城主府。
趁着狱卒还未注意,她以自制的毒烟迷晕了看押的人,遂朝地牢底层而去。
行过幽暗的过道,于牢狱前驻足。
一众百姓被关押其内,因着数日未食,他们纷纷横躺在地上,神情无不疲倦、绝望。
花飞烟带出自狱卒身上取下的钥匙利落地打开了狱门。
踏进几步,瞧见墙角的鱼夜方是放心下来。
饥寒交迫,病痛缠身,近日来幻觉越发频繁,鱼夜不敢相信自己在死前还可以见到她。故而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既担忧又害怕,仿佛她下一刻就会消失。
今日所见,他比初遇狼狈更甚,花飞烟心下五味杂陈。
一想到他最后的结局比自己还要惨,便暂时忽略了那傻兮兮的表情。
她走到鱼夜的跟前,朝他伸出了手,“跟我走...”
幻觉构造的少女面容虽是无二,可眼睛里从来没有像她那般的自信与毅然,他瞬间反应过来...她是真的来救他了。
可他迟疑了...眼前的那双手,白皙、纤细。
察觉到犹豫不决,她眨了眨眼,语调音尾上扬,“怎么?嫌弃我?”
眼见他就要误会自己,鱼夜赶忙握住了她的手,口里同时出语,“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完,他又后悔。
定是解释不清了。
花飞烟未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她扫一眼被毒晕的狱卒,语速飞快,“时间不多了,随我来。”
看出她眉间的焦急,鱼夜亦是不再言语,紧跟在她的身后。
然还未离开主院,惊醒的狱卒便率领魔门之人尾随他们而来。
不过一时,前路皆是被堵。
“没想到还真有人敢来劫狱,一个小丫头不好好在家绣花,学习相夫教子,寻什么死啊。”
又是规劝女人的天职,前世她最恨的就是这种人,想不到任务世界还有这种东西,果真是垃圾处处有,哪里都不能免俗。
不过呢,她这人向来勤恳,扫垃圾之类的她还是比较擅长的,花飞烟扬了扬眉毛,“真臭!我怎么不知道近日来茅坑长了个嘴。”
她竟然敢将他们比作茅坑,哪里给的胆子!
领头人先是怒不可遏,后冷笑道,“好啊,你既然如此嘴硬,待会儿...我不会杀了你,我会用你的血肉饲养蛊虫,让你生不如死,最后求着我...杀了你。”
花飞烟莞尔一笑,“好啊,我也等着。”
话罢,直接以回春诀御使匕首穿透拦路人的肚腹,而后径直朝城主府邸的出口跑去。
然在距离出口仅有五十步之遥时,追兵已是云集。
一旁的鱼夜喘息不已,脸色苍白得吓人,显然他已力竭。
现下情况,若是两人一起,即便是跑出府邸,也出不了烟柳镇....俨然到了抉择的地步。
她有系统,怎样都有信心活下去。
再者,若是鱼夜身死,任务就彻底失败。
心下已定,花飞烟沉着道,“你先走,我引开追兵!”
鱼夜先是错愕,后是惊怒,他头一次提高了声线,“这算什么!你是为我身陷虎穴的,凭什么是你去引开魔门之人。”
他初次恨自己不会习武。
花飞烟淡然一笑,“就凭我的剑术不错,你不是看到了吗?我之前的突破还是比较容易的。”
“可是...”
“没有可是。”
她打断了他的话,贴近身侧之人的耳际,一字一句道,“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你还记得...我是为你而来的么,我此刻就要你活着....你在镇外桃花林等我。”
“我会赴约的。”
留下亦是累赘,他相信她,她从来都不会骗他的,鱼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消失在暗色的夜里。
见他走远,花飞烟也不再隐藏身形,高声呐喊道,“乖大儿,你们的娘亲在这里!”
夜里,火把的火光扎眼得紧,不过一会儿,她站的位置就被包了饺子。
四个狱卒朝着她的方向前进,脸上带着狰狞的怒气,“你今天跑不掉了,就是你害得兄弟们彻夜搜索,谅你长得不错,我要享用完你的滋味,再折磨死你!”
花飞烟笑不至眼底,“也不掂量下自己的能耐,不怕大风闪了舌头!”
“给我上!”
然几个人还未靠近,便做了个公公,他们皆是惊恐地看着她。
周遭见到她的手段如此狠辣,皆以弓箭射之,眼岸上无法躲避,她一个纵身跳入了湖水当中。
夜色本就深沉,凭着古代的照明技术,更是难以寻人。
花飞烟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呆在湖底。
耳边是箭雨穿破空气的声音,追兵踩在地上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亦或者是上位者的号令声。
半晌,这些声音终于沉寂下来。
暂得安全,她浮出水面,喘了一大口气。
思索到现今出口定是查得严,自保之下先躲一会儿风声较好。
花飞烟留意了一会儿火光的走向,她朝着黑暗的阁楼游去。
至体力几乎耗尽,她自湖中爬出,推开就近的木窗翻身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沐浴的美男,讶然在花飞烟的眼里一转而逝,随即跃身跳入浴桶...捂住了他的嘴。
她盯着他,威胁道,“别说话,否则的话...我就杀了你。”
果然,她的话起作用了,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至沉默的片刻,她得以观察眼前人,就发现...这人就挺熟悉的。
得让她想想...
精致而苍白的脸,唇殷红如血,发饰和耳饰均由银制,瞳孔带着阴冷的黑...整个人给人一种故作明媚的感觉。
他与辞镜面貌相似,前者是溶溶月色,后者是春日繁花。
这不就是那谁?谢厌么!二号大渣男!
系统,“宿主,你的运气真好!”
“是么,看来咱们统统的绒毛还够多。”
“宿主,我...我是说你决定怎么完成这个属性复仇的任务,是直接杀了它吗?”
系统抱住自己的小爪爪,紧张兮兮地问。
她笑得冷然,“我那么善良,怎么可能杀了他呢,当然是玩弄他的身心喽。”
“他这样的人只是夺去性命可是不够的。”
系统,“宿主太坏了!”
“再给你一次机会。”
系统瞄了她一眼,讨好道,“好的,宿主,干得漂亮!”
这还差不多,花飞烟心下满意后,注意力转到身前之人,“你是谁?仔细回答我,不要妄想有人来救你。”
说完,将匕首架在他的脖颈处。
有趣,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劫持他,谢厌抬起微垂的眼睫,随之殷红的唇瓣动了动,“你知魔门势力太大,我是烟柳镇卖豆腐的商贩,因面貌太美...被囚禁于此。”
说着,轻咬下唇,眉头微蹙,似有千般愁绪,惹人垂怜。
卖豆腐的,还面貌太美,合着自己给自己当小老婆,这玩得有技术,花飞烟内心的小人笑得打滚,面上却是一脸可怜,她叹了一口气道,“我本以为我祖传卖痔疮膏就够惨的了,没想还有人吃你豆腐。”
她一拍他肩膀,豪气道,“没事,以后你的药我包了。”
包了..……
擅长于杀人屠城的谢门主宕机了。
半晌,方开口,“姑娘,你我共处一浴桶恐是不妥,为了名节起见...你还是先出去吧。”
“好的,豆腐西施。”
花飞烟移开匕首缓慢起身,不料,一个不慎摔倒在他的胸前。
半跪在他胸口,指下是坚实的肌肉,鼻端萦绕着草木的芳香。
谢厌从未与活人离得那样近,他眼神错愕,面上满是不可置信,之前的伪装亦有片刻终止。
面貌柔和的少女轻推了他一把,遂跨出木桶。
口里亦是嚷嚷着,“对不起啊。”
他不是喜欢当小老婆么,那她就满足他的癖好。
听见她无所谓的话语,谢厌好半天才平稳自己的心境,“姑娘,无事便好,若姑娘无碍了...还请转个身,容我换件衣裳。”
“好的。”
花飞烟随意道。
过了好一会儿,谢厌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他眉头微皱,似是有所担忧,“姑娘有所不知...今夜由我侍寝。”
“好的,我知道了,快点去吧,门主快要等不急了。”
花飞烟话语虽有忧心之意,却毫无动作。
逼得他耐心维持的面容几近皲裂,好在,她下一刻又开口了。
“你也怪可怜的,放心哦...药我已经准备好了,只待君归来。”
药我已经准备好了...
耳端这几个字来回绕圈,胸腔内的怒气发泄不是...不发泄也不是,好久,他才咬牙切齿道,“多谢姑娘关心,厌必平安归来。”
至庭院内,他温和的面孔全然退却,有的只是森冷。
满庭跪的皆是搜寻花飞烟的魔门之人,他们面对银饰少年皆是恭恭敬敬,无一人敢发出声音。
月色下,他的肤色极为苍白,嘴角微微翘起,既亲昵有诡异,“她...就是你们追捕的人吗?”
“那么多人都抓不住,你说...我要你们有何用。”
“没用的人都该死。”
话语依旧是悠闲的。
言罢,他以白皙、纤长的手指捏住了领头人的下颚,不一会儿,狰狞的毒虫顺着谢厌的指尖钻入了这人的鼻孔。
几乎是瞬间一具血肉俱全的身体被啃食为白骨。
蛊虫肆意啃咬,满庭皆为养料。
阴恻恻的笑与恐惧的嚎叫声交织在夜里。
满庭尸骸,血肉无存,森然的骨架在冷然的月光下折射出惨然的白光。
既阴森又诡谲。
少年侬丽的眉眼逐渐舒展开来,笑得一脸温柔,“乖孩子,回来吧...”
说着,他微微躬腰,修长如玉的指尖置于白骨的眉心。
数只蛊虫蜂拥而至,亲昵地爬上了他的掌心。
谢厌微垂眼睫,暗色的阴翳浮现其下,他闲暇似地逗弄着掌心安然不动的蛊虫,“我不喜欢忤逆我的人,你说...她耽搁了我们的血祭,该如何处置呢?让我想想...”
说罢,他作沉吟状。
“呵...不如这样,刮下她一身美人皮制灯笼,如何?”
肌肤如素,细腻、光滑正是制灯罩的好材料!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咽喉内溢出低沉而幽冷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
谢渣渣去“侍寝”一去不回,花飞烟等得极不耐烦,一会儿在房间内走动,一会儿隔着窗棂往外瞧。
来回蹉跎,半个时辰过去了。
思及她之前对他的羞辱,她内心越发不安定。再者,藏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主动出击方为上策。
正待她坐直身体,缓缓起身时,门扉忽然支开了缝隙,随即而来的是白皙如玉的指尖。
少年披着月光而来,眉目清疏,琥珀色的瞳眸泛着春水的清透感,面容昳丽感亦清退了些许。
此刻那双泛着波光的眸子正注视着她,瞳眸似水,既深邃又引人,惹得她有一瞬的怔愣。
不过片刻的惊艳止于他指尖赤色的血点。
呵...她怎么就忘了,佳人虽美,却是有毒,屠城时他可是眼都不眨的。
一行一动,银饰荡漾起清脆的声响,谢厌朝她前进了几步,弯腰凑近了她的脸。
殷红的唇,苍白而精致的面容犹如地狱爬出的艳鬼。
她看见他姣好的唇动了动。
“让姑娘久等,可是有不适?”
花飞烟调整好面上的表情,秀眉一皱,“你真的是去侍寝...”
匕首隐于袖内准备随时脱鞘...割开他的咽喉。
谢厌眼神微眯,苍白、漂亮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唇微微勾起,“怎么?不像?”
他顿了顿,遂作沉吟状,“嗯...那你猜我是谁?”
“我猜...你是个死人!”
花飞烟微一扭头,别开他的手,抬起匕首朝他的心窝刺去。
行刺几乎在转瞬间被遏制,谢厌轻易地夺取了她的匕首,他纤白的指尖滑过银白的刀刃,口中的话语既温柔又残忍,“嗯...想杀我?有趣。”
“你是我见过最有趣的人,我都舍不得直接杀了你呢,蛊虫啃食太过于简陋....想来,你那一身肌肤光洁如玉,质感上乘,若是将肉一片片割下...再风干,折成花,如此...定不辜你这身皮肉。”
他一边说着,一边以指腹摩挲她的下颚。
果然够变态,花飞烟心下吐槽,脑中却思考不断。
她的手指抚上他的手背,缓缓仰头凝望着身前的人,“你不是喜欢折磨人么...我曾听闻,若让一个女子爱而不得,那比杀了她还痛苦...”
“你不会对自己没信心吧?”
少女纤指柔软而温暖,眉眼亦是柔和若烟。此刻她清透的瞳眸中倒映着他的面容,专注而认真。
谢厌冷然一笑,旋即按住她的手指,“事至如今你还在拖延时间?是奢望活下去...还是在戏耍我?”
他沉默半晌,又话锋一转,“不过...我喜欢。”
“到那时...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他笑得淡然,浅色瞳眸内洋溢着温柔,语气却是阴冷的。
少女松了一口气,她直直地看着他,眼神带着疑惑,“你是魔门的...”
“若我是门主,你敢杀我吗?”
谢厌恶意一笑,弯指将她额前的碎发别至耳后,动作亲昵又温柔。
花飞烟坐立不安,怔然地盯着他。
他也不在意她神情的变化,语气中带着询问,“我听你口音不应是烟柳镇的人,可是为何呢?你会出现在此处...再据闻,你是为救一人而身陷城主府...”
“他...是谁?”
按住她掌心的力道骤然加大。
紧张之下,她以双手环抱住了他的手腕,语音软糯而真挚,“他只是我的好友,我真的没有心上人。”
“那毒烟...你又作何解释?”
阴郁少年连一点柔和也未施予,浑身散发着戾气。
花飞烟清眸含雾,脸色越发苍白,点点红润自唇褪去,她将自己的脸贴到他的手背,声音低怯,“那是我从药谷顺的...”
说着,少女单薄的身子开始微微发抖,察觉他眼底的异动,她故意抱住他的肩臂,纤薄的衣袖顺势落下,裸露出一截细腻若瓷的肌肤。
雪色的肌肤上横亘着数道暗色的疤痕,狰狞而醒目...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自留意到,他以指尖触碰那道暗痕。
指尖微凉,触感清晰,惊得少女陡然松开他的手。
“这是...”
谢厌出言。
少女泪眼盈盈,默默垂眸,“我原是被药谷谷主所救,想来...报答他的恩情就是了。却不料,入谷后他们强行割取了我的腕血,就因为我的血是苏烟烟的药引。这也就罢了,就连谷主的温和也是装的...”
“说到底...就是莞莞类卿罢了。”
“我只是替身,是卑贱的村女,是该死的药人...而他心中所爱则是高门贵女苏烟烟。”
“替身?”
谢厌微微挑眉,似是不敢置信。
片刻,他琥珀色的瞳眸内闪现出一抹狡黠与逗弄。
“替身...你拿什么证明给我看?”
柔顺的少女眼神挣扎不定,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她双手撑住他的双肩,抬起脖颈,亲了他一口。
她朝他靠近的一瞬间,果子的香味在刹那侵袭了他的五官。少女的唇温热而柔软,柔软的发自他的颈侧一扫而过,微凉的,又有一点痒。
谢厌的瞳孔骤然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