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酒鬼
第九章/小酒鬼
回去之后,黎姝一脸激动地摇晃着她的手臂:“拿到了拿到了!?”
“拿到了。”她沮丧地叹了一声,把通讯录翻出来,给她看。
“不愧是我的瑰宝小茉莉啊,简直易如反掌。”她弯着眉眼将手机号输进自己的手机里。
接下来几局游戏,哪怕夏梨茉被点名,她也坚决不去做任务,选择罚酒。
她从来都没喝过酒,就这样一杯接着一杯,喝的身体愈发的燥热起来。
夏梨茉实在搞不懂为什么有人那么爱喝扎啤,味道又涩又苦,虽然说度数不高,但是还没喝几杯胃里就胀满了气,惹得她一个劲儿的打嗝。
桌上的人都吃的差不多,有清醒的,也有意识略微昏沉的,都打电话叫了人来接。
最后一局游戏,班长终于如愿以偿做了“国王”,而同学们兴致缺缺,一个两个都像枯萎的花骨朵,蔫不拉几的。
黎姝打着酒嗝斜倚在沙发里,迷瞪着眼睛问道:“你要惩罚谁?”
班长一向是老好人,不太愿意得罪人,便找店员要了玩游戏用的签子过来,让所有人依次抽。
“我们随机吧,谁抽到根部涂了红色油漆的筷子,就让隔壁桌的帅哥夹一块肉给你。”
“行。”
一伙人依次抽了签子。
夏梨茉意识有些朦胧,她将签子举过头顶,眯着漆黑剔透的眸仔细辨别了一会儿,又问道一旁的李彤:“这是红的还是棕的?”
李彤的脑袋也沉的很,她趴在桌子上,拍着夏梨茉的大腿说:“棕的。”
班长清醒的很:“是红的,夏梨茉你去。”
“啊……”她声线糯糯地叫了声,又轻轻叹了口气。
她刮刮乐的时候怎么就没那么好的运气呢。
夏梨茉站起身来,下意识地朝着沈湛那桌走,她感觉双腿有些软,踩在石子路上像是踩棉花,脸颊也染着灼烧感,脚步有些踉跄。
沈湛那桌也吃的差不多,他正垂着眸回复微信,冷白的光线映在他的脸上,将轮廓衬的更加锋利。
她三分清醒,还能认出沈湛的人来。
他旁边的座位空了,她就将椅子往他那个方向凑了凑,然后坐到他面前,捧着有些滚烫的脸颊看她。
一旁的叶凛忍不住打趣他说:“你今晚可真忙啊,又一个来跟你要手机号的?”
鼻端飘荡着酒酣的香气,修长的手指停下来,沈湛抬眸。
小姑娘的两颊泛着不明的潮红,鸦羽般的睫轻扫过眼睑,黑沉剔透的眼眸被灯光点的澄澈明亮,就这么歪着头看他。
沈湛眉心微蹙:“你喝酒了?”
他刚才留意那边的动向时,只看出他们在玩游戏,夏梨茉的身影被她的同伴挡住了,他没看完全。
她缓慢地点点头,眼尾勾着薄红,神色有些迷茫地说:“我要吃肉。”
男人放下手机,嗓音低缓又轻柔:“你想吃什么?”
她七分醉,鼻尖也染着一抹胭脂红,软软糯糯的嗓音里带着微沉的醉意:“唐僧肉。”
沈湛失笑。
姜泠从洗手间回来便看到这一幕,她稍愣了片刻,缓慢地甩了几下手上的水珠,忍不住低声问一旁打游戏的叶凛:“这是谁啊?”
叶凛没抬眼,摇头:“不知道。”
沈湛眉梢微挑,抬手捏了捏她染着酡红,吹弹可破的脸颊,哑笑说:“你看这儿谁像唐僧?”
她忽然挺直了腰板,一双眼睛朦胧又清亮:“你。”
沈湛有些哭笑不得,哪怕知道她不清醒,还是他将腕骨露出来给她看,哄着她说:“这不是给你咬过?”
他的腕骨处还留存着一个浅淡的薄痕,有点粉。
饭桌上的人纷纷像听到什么众大新闻般清醒过来——
原来他手臂上那个牙印是这个小姑娘咬的。
“卧槽,”叶凛眼睛蓦地瞪大,假模假样地叱骂道,“沈湛你个禽兽!”
沈湛觑了他一眼,叶凛立马闭嘴。
“啊——”夏梨茉混沌的脑海突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清醒,她说,“你要夹一块肉给我吃,这是任务。”
沈湛拆了副筷子到铜锅里捞了捞:“羊肉?”
夏梨茉点头,轻轻地打了个酒嗝,有些醉意微醺地张开嘴:“你喂我。”
沈湛轻笑,将筷子送到她的嘴边,温声叮嘱说:“小心烫。”
完成“国王”指定的冒险,夏梨茉站起身来就要往回走,沈湛拽住她的手腕,眉微蹙,嗓音也压低了些,微微有些许清冷厉色:“跟同学打声招呼,我带你回家。”
众人皆是一愣:“?”
叶凛:“咱可是有文化有教养有学识的当代大学生。”
沈湛又斜睨了他一眼,眉梢微挑:“亲戚家的孩子。”
虽说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但这么解释确实也没错。
“害——”扒不出什么八卦来,几个人失落地叹了声。
姜泠倒是暗暗在心底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黎姝的哥哥黎铭和他的两个朋友从门口进来,黎姝脸颊挂着两抹酡红,见到哥哥之后眼睛亮了亮:“哥,这里——”
黎铭一脸嫌弃地看着她:“您可真是我祖宗,咋喝成这样。”
“梨茉,”她大着舌头指了指夏梨茉的方向,“梨茉喝得比我多。”
黎铭朝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先是看到夏梨茉醉意朦胧的双眸,接近着又看到她的腕骨正被一个男人攥着。
他皱了下眉,顺着手臂的方向看去,面上神情微微惊讶了一瞬:“沈湛?”
在A城高中的时候,沈湛的名字全校皆知,但他自从被退学后就消失了,有人说他在A城街头胡混,也有人说他进去了,没想到现在竟然能在京北见到他。
沈湛眉眼虚虚眯了一度,容色是惯常的倦冷。
夏梨茉嗓音轻飘飘的,乖巧道:“黎铭哥。”
黎铭翳了翳唇,脸上露出几分惧色,他不知道此时是什么境况,沈湛是在刻意为难夏梨茉?
他张了张嘴,踌躇着说:“梨茉,你,你到这里来,我送你回家。”
夏梨茉轻轻打了一个酒嗝,突然转过身抱住沈湛劲瘦有力的窄腰,脑袋蹭在他的胸口,酒酣的小脸皱着:“我要跟沈湛一起回去。”
黎铭愣住:“啊?”
沈湛眉心微动。
鼻端混杂着男人身上清冽又浅淡的香气,夏梨茉将潮红的脸埋在他的衣物里深深地吸了一口,又将下巴探在他的胸口,软软糯糯地说:“对不起沈湛,我并没有怕你。”
她掀着眼睫凝着他,一字一句的,剔透的眸子格外认真:“你说得没错,我的确还是个小孩子,遇到那种情况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对不起,你跟我回家吧。”
尾音有些委屈,也有这个年龄段女孩子撒娇的意味。
沈湛神情微滞。
他没有生气,他确实是担心自己做过的事会令她感到害怕才没再回齐家,没想到竟然让她误会。
男人唇角无声地牵起,干燥的掌心轻落在她的发顶揉了几下:“好,我跟你回家。”
“那你不生气了?”她眼睛清澈又亮,柔媚娇婉。
他轻轻笑了一声,嗓音微压,磁性低沉:“我没生气。”
没生气。
夏梨茉这会儿的神志虽然有些混沌不清,脑仁像针扎一样阵阵的疼,但在听到他这句话之后,还是弯了嘴角。
连眼睛都漾成了月牙。
黎铭杵在原地懵逼地看了一会儿,又看向黎姝,黎姝把他叫过来,趴在他耳边叽里咕噜得说了什么。
“华清!?”黎铭忍不住惊呼出声。
一屋子剩余的人都侧目看他,他面容微尬,连忙捂住了嘴。
沈湛从裤兜里掏出宿舍钥匙丢给叶凛:“你们回吧,我送她回去。”
叶凛接过,打了个哈欠:“宿舍还给你留门吗?”
“不用了。”
“成吧。”
夏梨茉跟同学们告别,然后跟在沈湛后面走出了火锅店。
靡靡夜色,城市的灯火辉映,陷入一片纸醉金迷。
夏梨茉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凉风从她漂亮精致的锁骨处拂过,纤细莹白的脖颈在一片冷寂下像泛着光。
她一只手紧紧揪着沈湛的衣角,另一只手揉着酸涩的眼睛。
两人站的近,沈湛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夏梨茉缀着星辰的小鹿眼睛,黑漆漆的,里面倒影着一个自己的影。
“冷吗?”他说着,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搭到她的肩上。
她仍旧是那副醉意朦胧的模样,漂亮的眉皱了起来,身子摇摇晃晃,站的都有些不稳;“热。”
沈湛轻哂,将她往怀里轻轻揽了下,她乖巧地靠在他身侧,眼尾勾着潋滟的薄红,娇声也染上一层幽昧:“沈湛。”
“嗯?”慵懒又轻扬的尾音,微酥入耳。
夏梨茉将白嫩干净的掌心伸到他面前,很小很软的一只手,肌肤纹路细腻:“拉个钩。”
他轻拖着气息笑了下:“为什么?”
她眨了眨眼,执着道:“没有为什么,拉勾。”
“小酒鬼。”他不禁勾唇轻哂,伸出手去勾住她的尾指,轻轻摇晃了几下。
他的手比她的大了太多,修长又富有安全感,足以将她整个掌骨包裹进去。
路灯憔悴的光线落了一地,有两抹手心的影子在地面交叠勾画着,像极了在宣纸上点缀的油墨画。
计程车停到了街边,沈湛拉着夏梨茉坐到了后座,她浑身像是有火在烧般燥热,上了车就想要把外套脱掉。
沈湛拽住她的外套,清冽磁性的嗓音降了一度,但仍旧低柔:“会冷。”
她身上出了汗,不易吹风。
她茫然地眨了下泛着水雾的双眸,有些懵懂地点了点头,细软的嗓音偷着撒娇的意味:“有点头晕。”
沈湛哄道:“靠着我。”
她靠在他的肩膀上,鼻息是温热的,飘荡着肆意干洌的酒香,还有她发间馥郁的芬芳。
小姑娘柔然的发丝扫着他的脖颈,掀起微然的痒意,灼热又娇嫩的掌心也贴合着他手臂的肌肤。
她身上的酒意似乎会传染似的,连沈湛都觉得体温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烫意,呼吸微沉。
计程车后座的光线很暗,霓虹灯从他深邃的眉眼上拉过,落了几道痕迹。
夏梨茉轻轻打了个酒嗝,她还是不怎么清醒,纤长卷翘的睫轻轻颤了颤,将脸埋在沈湛的肩窝处蹭了蹭,连长发都蹭乱了。
纤柔的长发胡乱披散着,有些炸毛,她娇软的身子紧贴着沈湛。
男人眉眼沉了半分,将她拉离些许,修长的指节慢条斯理地帮她将长发理顺,动作格外温柔:“别闹,你一点乖。”
“我不乖吗?”夏梨茉迅速抬起眸来,有些湿润的眸轻掀着睨他,像个小狐狸,“你不是说我乖吗?大骗子。”
她凑得近,薄薄的吐息熨烫着他的耳膜,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黑漆漆的鹿眼里染着如豆般的烛火,亮的像破晓时最后一抹星辰。
沈湛一时哑然,对于她娇气又蛮不讲理的胡闹有些无奈,指尖揉了揉眉心,哄骗说:“别乱动就更乖了。”
原以为她这么说,夏梨茉便会乖巧就范,可没料到,她像是被戳中什么反骨似的,落在他大腿面的掌心突然用力,支撑着起身,双腿分开坐到了他的腿面上。
沈湛眉心一跳。
车内气氛炙热,空气都变得有些稀薄,小姑娘的吐息徘徊在他的面上,烫的他喉结都有些痒。
“沈湛,好好理论这件事情一下,我们。”她意识朦胧不清,说话自然是颠三倒四的,软软糯糯的声线里还透着浓浓的鼻音。
她太小了,身子娇软馨香,跟个瓷娃娃似的坐在他怀里,他连手都不知道该摆在哪里。
“嗯?”声线有些僵硬。
透白的脸上浮出一点不满的情绪,清糯的嗓音口齿不清的嘟哝道:“凭什么,乖也是你定,不乖也是你定。”
男人姿态松散地靠着椅背,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些。
凝着她晕开酡红的脸颊,他微不可察地轻哂了声,逗她说:“那…你定?”
“我定?”她有点懵。
他低沉的嗓音里透着点慵懒:“嗯。”
“我定的话,沈湛你,”小姑娘舔了舔唇,乌沉剔透的眸里有光浅浅流转,倏一摇头,“不乖。”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笑声里带了几分漫不经心的轻佻:“你说得对。”
这就承认了?
思想停留在自己世界的夏梨茉有那么一瞬间的怔然,她总感觉自己好像也没占到什么便宜似的。
两人视线对峙了片刻,潮湿溽热的喘息在车内氤氲徘徊。
夏梨茉感觉头还是晕晕的,这个年龄的女孩喝醉了也不会过于胡闹,她眼睛微眯了眯,头有好几次都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又被她摇头晃脑地控制回来。
没再纠结刚才那个“乖不乖”的问题,她的大脑里立马又换了另一套碟片,嗡着鼻音软声道:“到点了。”
沈湛挑眉:“什么?”
她极其配合打个哈欠,眼底盈着薄雾般的水汽,亮的惊人:“该睡觉了。”
沈湛胸膛起伏一下,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
他还真的有那么一丝担忧,生怕这小姑娘撒了什么他控制不住的酒疯。
她还那么小,身高还不及他的肩头,感觉他一只手就能把她的腰箍住。
这种想法在他念头划过一瞬,又被他按下来,眉心微蹙。
她折腾够了也胡闹累了,这么说完,真就昏沉的阖上眼皮,将脑袋往沈湛肩侧轻轻一搭,呼吸绵长又安稳。
沈湛轻搭着座位上的指尖微蜷了下,夜色阑珊,他的眸隐隐一沉,漆深如潭。
夏梨茉搭到他肩头时,滚烫又柔软的唇瓣有那么一瞬间,轻擦过他的侧脸。
快到几乎是一场错觉。
他低垂下眸,看着夏梨茉轻伏在她肩头的脸庞,饱满柔腻的唇瓣翕合着,小巧玲珑的鼻端还挂着薄绯。
他别开脸看向车窗外,茶色的玻璃将深沉的夜衬的更加浓稠。
侧脸像过电一样,连心都被震得酥麻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