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樊以栖，我有事跟你说！”

朗峰一边拍门一边喊道。

“私人场合不谈公事。”

樊以栖隔着门回了一句，然后抓起桌上的皮袋，几步一跃来到窗口，不假思索地翻了下去。

训练场准时开饭，错过时间只能靠营养液充饥。

樊以栖是不可能将就于营养液的，于是拿蛇皮收买了食堂大厨，美滋滋地开了小灶。

解决完温饱问题，樊以栖才前往办公楼。

她前脚刚进大楼，后脚就被卢总教的助理拦住去路。

“樊老师，等你很久了。”助理推了推眼镜，迎上来。

“卢总教找我？”

“……对。”

助理觉得自己气势矮了三分。

“带路吧。”

樊以栖语气淡淡的。

助理说了声“好”，感觉总教助理的气势，荡然无存。

总教办公室。

卢总教和朗峰已经等候多时。

朗峰表情阴沉。

卢总教态度尚可，和颜悦色道：“樊老师来了。”

樊以栖走进办公室，选了张单人沙发，大剌剌坐下。

她问：“卢总教找我有事？”

“叫你过来，也没别的。”卢总教笑眯眯的，“听说你和朗老师之间有点误会，朗老师的意思是，想跟你道个歉。”

樊以栖挺惊讶的样子，问朗峰：“有误会吗？”

你问我？！

朗峰脸色紧绷，再三犹豫后，选择妥协：“拿走你们班格斗机器人的事，是我做的不对，我在这里跟你道歉。”

“朗老师说的什么话，”樊以栖笑了笑，“那些格斗机器人，不是送你们了吗？道歉什么的，太伤感情了。”

“……”

朗峰心里憋了一堆脏话，不知道该怎么骂出口。

不要道歉就别玩这一出啊！

装什么装！

“说起来，三足公司的格斗机器人应该送到了吧？”樊以栖问，“怎么样，好用吗？”

好不好用，你心里不是最有数吗？

卢总教心里腹诽，但面上还得配合：“他们说，只能先给你们班用。其余的，还得等你点头。”

“还有这种事？”

樊以栖更惊讶了。

你就装吧！

朗峰气得握紧了拳头。

卢总教也差点没憋住，吸了口气才道：“他们也是听命行事。你看，你方便跟他们说一声吗？”

“行啊。”

樊以栖爽快地说。

丝毫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

听到这，卢总教和朗峰也是一怔，错愕地对视一眼。

心里难免犯嘀咕：难不成，樊以栖是真不知情？是他们太小人之心了？

事实证明，他们是正确的。

樊以栖笑容可掬，话锋一转便问：“既然有新的格斗机器人了，一队三班占用那批旧的，就派不上用场了吧？”

来了。

虽然直觉告诉朗峰，其中有坑，但还是硬着头皮应声。

“……嗯。”

“那就麻烦朗老师将那批旧的还回来吧。”

樊以栖手指轻抵着下巴，思考了几秒后，才跟朗峰商量着道：“朗老师，要不，时间就定在下午的格斗课上？”

朗峰的脸色变了又变。

他不是傻子，当然明白她的意思。

樊以栖要的就是——

“当初怎么把它们拿走的，现在就怎么把它们还回去”。

樊以栖这一招，杀人诛心。

不按照她说的做，那批新的绝对不会给其他班用，朗峰会成为学校罪人。

按照她说的做，他将会再次沦为全校笑柄。

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心思咋就这么歹毒呢？

“不好意思，我还挺忙的，得先走了。”樊以栖缓缓起身，“三足公司那边，我有空就去跟他们说。”

言外之意：你不把格斗机器人送回去，她这边就没空去说。

樊以栖笑了笑，离开了。

办公室氛围降到冰点。

好半晌后，卢总教才做朗峰的思想工作：“朗老师，我们要以大局为重，这批格斗机器人，可以让全校受益。你……听她的吧。”

“可——”

朗峰心有不甘。

“让她一下能怎样？”卢总教皱了皱眉，“她带的是个什么班，你心里没数？总归折腾不出什么水花的。这事一过，还有谁会把她放眼里？”

朗峰无话可说。

在学校决定“成立三队七班，让樊以栖当班主任”开始，这个班和樊以栖，注定会成为炮灰。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需要樊以栖。

这也是为什么，樊以栖一直不按规矩办事，却没有人追究。

因为一旦她离开，这个烫手山芋，没人敢接手。

一切尽在樊以栖的计划中。

当天下午，朗峰就选择了妥协，把格斗机器人归还给三队七班。

三队七班被樊以栖磨炼这么久，多少沾到点缺德属性。

他们在走廊上站成两排，敲锣打鼓的，对朗峰表示热烈欢迎。

这动静，引得整栋楼都来旁观。

人尽皆知。

朗峰从未有过这种丢脸时刻。

肠子都悔青了。

送完格斗机器人后，朗峰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樊以栖也说到做到。

等朗峰走完这个过场，她就联系了三足公司那边，不到半个小时，新的格斗机器人就送了过来。

这件事里，除了朗峰，所有人都是满意的。

夜幕降临。

零星的路灯亮起，光线昏黄，成堆的蚊虫在灯下环绕。

晚风习习，梁时之从宿舍楼下走出，手里提着工具箱，前往停在路边的越野战车。

“梁助教，来修车？”

冷不丁的，敞开的车窗传出道声音。

他定睛看去，只见樊以栖探出头，只手横放在窗沿上，眼中含笑。

灯光透过树木落到她脸庞，光与影交错成斑驳，而她如暗夜里的妖精，神秘又美丽。

那一瞬，梁时之心跳漏掉一拍。

旋即，他抿了下唇，转身就走。

“哎——”

随着樊以栖的声音，梁时之的后领被一股力道拉住，一下勒住他脖子。

他停下脚步。

后领力道一紧，梁时之只得往后退一步，在贴近窗口前，他觑见樊以栖如画的眉眼。

樊以栖松开勾住他后衣领的手指：“听我解释？”

“用不着。”

梁时之别开目光，冷硬地回答。

他抬手扯了扯衣领。

樊以栖歪头看他，瞧见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光影里晃动，如同艺术品。

“人与人相识，试探和误会免不了，”樊以栖趴在窗口，“你不能因为一次基于想了解你的试探，就拒绝跟我社交吧？”

整理衣领的动作顿了下。

梁时之微微侧头，眼眸低垂，霎时跟她的目光对上。

“你的能言善道，用在该用的场合。”梁时之语气凉飕飕的，“我这里，就免了。”

“赔礼。”

樊以栖将一个饭盒拿出来，递到梁时之身旁。

“……”

梁时之额角的青筋蹦了下。

她是真的不听人话。

见他没动，樊以栖用饭盒敲了敲梁时之的手臂，说：“凉拌蛇皮，见者有份。”

忍无可忍的梁时之……

接过了饭盒。

感觉到沉甸甸的重量，梁时之低头看了眼拿饭盒的手，心想他这手有点不听使唤。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正好赶上了。”

樊以栖兀自解释：“同样是助教，我们梁助教干啥啥不行，你不一样啊，训练方案、日常开会，还有后勤，就没掉过链子。就你这病恹恹的身体，还能一人勇闯乌熊群，是个人都想试一试你吧？”

“正好白手菇成熟，正好我饿了，正好你也在……这不巧了么。我要不利用这机会，是不是对不起天意？”

见鬼的天意。

简直是强盗逻辑。

梁时之无语地想。

樊以栖朝他挪进了些，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

她力道很轻。

被她手指轻戳的部位，痒痒的，一下又一下，梁时之只觉得喉咙发紧。

终于，梁时之蹙眉看她。

樊以栖挑挑眉，笑问：“以你这能力，怎么甘愿当助教的？”

“我后悔了。”梁时之不假思索道，“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不会应聘助教。”

“你这话可真伤我心。”樊以栖装模作样地说，“不过，我能原谅你。”

梁时之眸色沉沉地盯着她：“求你。”

“嗯？”

樊以栖略有错愕，鼻音轻扬。

梁时之停顿半秒，一字一顿：“别原谅我。”

“……”

樊以栖噎住。

梁时之抬腿就走。

“喂。”

樊以栖再次伸手勾住他衣领，把人拉了回来。

梁时之往后倒退，直至后背贴着车门，才感觉衣领一松。

“你有完没完？”他皱眉冷道。

“凉拌蛇皮放久了影响口感，要趁早吃。”樊以栖一点都没跟他计较，“我明天想去弄两条雪鱼吃，你要吗？”

“……”

梁时之极轻的抿唇。

胸腔郁积的烦躁，似乎越来越浓了。

可他又生不起气来。

晚上九点半。

梁时之修好车，回到宿舍。

沈思明刚洗完澡出来，路过时跟梁时之打了声招呼。

随后，他后退了两步，盯着梁时之手中饭盒：“时之哥，樊老师也给你送了？”

梁时之看了眼手中饭盒，紧接着，视线在室内巡睃了圈，注意到餐桌上的饭盒。

一模一样。

他的下颌线紧了紧。

果真是……

见者有份罢了。

次日上午，樊以栖拿着渔具走出宿舍楼。

蓦地，樊以栖瞥见斜侧有个身影扑过来，她条件反射性地退后一步。

然而——

那人在她身前紧急刹车，然后身形一矮，直接跪倒在她跟前。

紧接着，来人抱住了她大腿。

“樊老师，求求你，收我当你学生吧！”

樊以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