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杏觉得很不可思议，她累趴睡着后，又梦到了个人。

那人浑身的仙风道骨、清雅脱俗，举手投足自带一阵风，但——

脸和程君昱竟然一模一样！

但她睡得挺沉，没有被吓醒。

可好景不长，程君昱撕心裂肺可以掀掉屋顶的咆哮，把她闹醒了：

“沃日你大爷的，君子谦你叫人起床的方式能不能温柔点儿？！你是叫我起床还是想让我快点儿死？！”

君子谦放下手中的作.案.道.具：“当然是让你快点儿死。”

“神经病啊！”

汤杏迷迷糊糊爬起来，觉得这两人的声音比苍蝇还讨厌。

好想拍……

瞟了眼，发现地上滚动的棒球棒。

……忍住。

汤杏揉揉眼皮，宛若有着影.分.身的两人渐渐重合回到本体，画面清晰起来。

汤杏懒得理这两个人，仿佛这两人的暴力相对，哦不，这群人的暴力相对都已经是一种非常普通的交流模式了。她歪着头转过去，看了眼白生生的墙，想起程君昱房间里是没有挂钟的，便拽着他松松软软的枕头外布，一点儿一点儿往床头柜爬。

可是她现在又变成了个小不点儿，像只永远都跳不高的小跳蚤，怎么都触碰不到床头柜的边沿。

君子谦还在和程君昱激烈地唇枪舌战，偶尔还会一本正经地挥一挥拳头，但都被程君昱躲过。

从小面对着程君柠和君子谦这两个暴力极品，程君昱的反应能力早已经练就得炉火纯青，他有时自信爆棚的话，甚至觉得人家开枪的子弹都能一手握住。

就是那么吊。

君子谦余光一瞥，看见了程君昱枕头上不断弹跳的挂件。

“……”君子谦动作与眸光犀利地停滞片刻，手指一伸，淡淡开口：“程君昱，你的挂件在跳。”

程君昱心脏一抖，脖子像是老化的机械，一卡一卡地回头：“……”

这蠢蛋！

君子谦对于看到这种奇妙现状的表现十分镇定，他踱步越过心中还在崩溃的程君昱，一把捏住弹跳中的汤杏。

程君昱：！

程君昱快步冲去，推了下君子谦的肩：“你放开她！”

君子谦侧头看了他眼，摊开手掌，另一只手将汤杏捏住，若有所思地说：“哦，原来你真的在和挂件谈恋爱。”

“你别想象力太丰富了，赶紧把挂件还我。”程君昱伸手去抢。

君子谦也任由他夺了过去，反正到底什么情况，他多少猜到了些。

程君昱自小看得见鬼怪的事情，作为竹马的君子谦肯定不会不知道，但知道他也没当回事儿。

君子谦天生性子淡薄，只在乎在乎的人，对于不在乎的人和事物，或者在乎的人的过去和未来，他一概没兴趣。

不过，这个挂件让他稍稍抬起了一点儿兴趣。

看君昱这紧张兮兮的样子，看来挺在意的。

“你现在是对人生大彻大悟，对人类没了兴趣，换挂件谈恋爱了？”

程君昱静了会儿，惨笑了声：“或许你说的没错，我和人类是没法合得来的。跟挂件谈谈恋爱，也不错。”

他手里的汤杏有些闷闷不乐：“……程君昱，你是想说我是你将就的对象吗？”

程君昱：“没有。”

汤杏不买账：“我还不要和你将就呢，等我重生之后，我就会离你远远的，才不做你的备胎。”

程君昱忽然激动，紧紧握着汤杏，郑重其事地说：“汤杏，你复活了也别想跑！”

汤杏被他唬住了，其实她也就是随口一说，毕竟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真的重生复活呢。

可是他突然那么认真干嘛？

汤杏故意摸摸脸，小声地说：“……喷了我一脸口水。”

程君昱脸色一沉：“谁喷你了，你和程君柠学坏了是不是，三句不离黑我。”

“没有，黑你是我自己不知不觉习惯的。你说这是为什么呢？”汤杏揉揉太阳穴，一副深思的神情，又‘啊’了一声拳头敲掌心：“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你天生就是一个容易让人想黑你的体质，那都是你的错！”

程君昱：“…………”

这家伙，救了她还这么黑我！不识好歹！

看以后怎么收拾你！

一旁一直看着两人逼逼叨叨的君子谦有些不耐烦了，习惯性地推眼镜，面无表情道：“恋爱时间结束了，君昱，请你马上换下你这套智障一般的睡衣跟我去剧组继续拍摄。”

程君昱抬高分贝：“你什么品味，这衣服很智障？”

汤杏打量了下程君昱的睡衣，摇摇头，倒不如说十分的可爱。

君子谦说：“哦，不是智障，是少女。”

汤杏默默点点头。

程君昱：“还不是你妹——”

说一半，程君昱戛然而止，君子谦的脸色也似乎崩了。

君子谦一言不发，安静地徐徐垂下头，额前的刘海从眼镜框上落下，挡住了他的眼。

汤杏也没敢说话，似乎两人是不小心聊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突然都像是被按了静音。

你妹——

是指君子谦的妹妹吗？

汤杏思考着，就听君子谦走了两步，抬起头来，十分淡静地说：“换衣服，出发。”

程君昱脸色发青，嘴角抽了抽，指了指自己的右肩：“……要走可以，请你把你那只准备要置我于死地、掐着我肩膀的手先拿下来。”

汤杏闻言望去，看到程君昱的睡衣都被捏皱成了破旧的抹布，这得多大力……

看来君子谦在压抑自己的怒火啊。

程君昱这回十分听话地快速换了衣服，将这套粉红色少女心十足的睡衣叠得工工整整，像是人家部队训练内务似得。

可怕。

看来很珍惜这套少女心的睡衣啊……

一路上，君子谦与程君昱两个人都扭过头背对对方，沉默寡言。

汤杏被程君昱挂在腰上，看不到保姆车外头的景色，一侧只有黑漆漆的车身，汤杏只能选择盯着程君昱和君子谦看。

汤杏这是第二次跟着程君昱的保姆车去片场，虽然是同一个剧组，但是上一次君子谦与他一起在车里的时候，可没那么怪异的安静过。

看来一定是和刚刚他们说话中的那个妹妹有关系吧……

汤杏想到这里，觉得自己管太多了，这是人家的闲事啊，她好奇来干嘛？

两个人仿佛都成仙了，一句话都没说过，似乎在彻悟人生沉默是金的美好哲.学。

直到了目的地，第一个开口说话的还是司机：“程少爷，君少爷，到了。”

汤杏听着，感到无语，这两个大少爷一个来做大明星一个来做经纪人……

汤杏在程君昱的裤腰上晃来晃去，视线里的所有画面都是抖的，片场抵达才画面恢复平静，汤杏突然觉得有些怀念，仿佛很久没来了。

短短一周，似乎发生了很多，又经历了生死。虽然，她已经死过一次了。

重新回归充满人的气味的地方，她觉得人类的身上的香气特别好闻，仿佛自己也跟着有了人的气息似得。

气味？

奇怪，她怎么会闻得到人类的气味，还觉得特别香？

明明之前没有这种感觉。

汤杏低头看看自己，这幅挂件的身躯。

心中有些不安，怎么觉得自己愈来愈像鬼了呢……

她闻到了好多人的香气，可程君昱的香气尤其的特别，竟然让她有些陶醉。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有这种想法！

剧组里人来人往，有的在搬运道具，有的在捣腾服饰，还有不少群演在候机。程君柠从人群中小跑过来，对着程君昱招手：“快过来一下，我给你介绍新女主角。”

汤杏听着，也产生了些好奇心。

程君昱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两手一抱，没好气地说：“有什么好介绍的，又不是不认识。”

汤杏偷偷地问：“你和那个新女主角很熟吗？”

程君昱眉梢一挑，有些得意：“怎么，在意啊？”

“随口一问。”

“明明就在意。”程君昱笃定地下结论，这回反倒往程君柠那儿抬步走：“我过来了。”

汤杏：“……”

幼不幼稚。

走了没两步，汤杏看到一个穿着古装厚重的戏服的美女，汤杏估计这人就是。

程君柠扬手：“佐思玥。”

新的女主角正坐着复习剧本，听到程君柠叫她的名字，抬起头，露出精致美丽的容颜。汤杏觉得这美女美得太有杀伤力了，这年头都流行小清新美女，汤杏其实很久没见到这种攻击性如此强的美女了。

不由自主地，就有了些好感。

汤杏特别喜欢美女，尤其是这种那么艳丽的美女。

简直是她的菜！

程君昱和佐思玥没什么劲头的打了个招呼，佐思玥倒是十分有礼貌地点点头，带着非常客气的微笑。

汤杏忍不住批判起程君昱：“你看你，人家美女姐姐对你那么有礼貌那么客气，你是怎么和人家打招呼的啊，没礼貌。”

程君昱不屑地‘切’了声：“两面派，你就看她搁这儿装。”

汤杏：“你以为谁都像你。”

“我可没装，我一向在媒体面前也那么任性不羁。”

汤杏斜眼：“……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自豪的。”

程君昱去了化妆间，进行了为期两个多小时的化妆时间。汤杏无聊极了，这时程君昱对她说：“我去换衣服，这次你当心点儿，不过卫伊荞那丫头没来因为没什么问题。”

“哦。”

汤杏一个人爬在桌子上，装死。

耳朵竖着，在听八卦。

化妆间里女员工很多，见正主儿离开了，便开始叽叽喳喳：

“那个新女主佐思玥，不是说一直喜欢程君昱吗？”

“是啊，网上不是很多爆料人这么说吗，说佐思玥一直在追求程君昱，但人家根本不甩她。”

“是啊，据说这次换女主的事儿也是佐思玥花了好多心思才抢来的女主角呢。”

“可怕，人心险恶啊……”

装死的汤杏听着，默默为女神打抱不平。

什么哦，你们才是人心险恶呢！佐思玥女神根本都没有抢过，明明是程君柠想一出是一出啊！为啥变成女神姐姐背黑锅了呢！

真想突然跳起来为女神姐姐澄清，顺便吓她们一下。

不过女神姐姐竟然喜欢程君昱？

这信息量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