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可沈兰时哪里听得进去,不断抵触着。

“老实些。”李玄序忍不住起了怒意,一双丹凤眼迷成一条线,眉眼深处的躁意一丝一丝加深。

他不喜欢旁人忤逆他,他的女人更加不能。

沈兰时真真感受到他生气了,吓的不敢再继续刺激他,只好软了身子。

“我......我真的害怕,可以不这样吗?”她双眼噙着雾气,楚楚可怜对他道,“求你了。”

可她太天真了,以为这样那人就会心软放她一马,殊不知,他喜欢的便是这种情调。

软声软语,一双眸子满含水韵,支离破碎的娇弱正是他想要的。

“别忘了你的身份,沈兰时。”李玄序盯着她,语气森然,“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方才推他,就已经很过分了,现在还敢求他不这样?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这下子,真把他惹生气了。

沈兰时再不敢说话去激怒他,只能任由着泪水肆意落下。

法子用尽,只能妥协。

她紧紧咬着下唇,双手交叠在胸口死死护着自己,将脸别到一边。

既然没法子拒绝,那她只能这样做,以此来保全自己最后的尊严。

这一举动彻底惹怒了李玄序,令他理智失了几分。

他觉得自己堂堂世子在京中是多少人追捧的对象,怎么到这里,这个乡野女人还敢忤逆他,甚至摆出一副嫌弃他的表情。

答应做他外室,便是同意与他一起,现在她这般扭捏作态是在做什么,耍他?

是时候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本分。

他毫不留情的将她的手掰开,用一只大手握住压在榻上,再用另一只大手捏住她的下颌扭过来对着自己,俯身下去。

手和脸都被他的大手禁锢着,沈兰时根本逃不开,只能任由他在她唇上驰骋,吻的她都快呼吸不过来。

并且他的行为越来越过分,不仅撬开了她唇瓣,甚至还想撬开她的牙关。

就在他马上要冲破最后一道关卡的时候,沈兰时心里猛地一慌,本能反应令她没了理智,一下子失去分寸。

周身同时用力,绷得紧紧的,将着力点全部集中于口齿,狠狠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刹那间,一股血腥味在纱帐之中快速弥漫开来,同他身上带着的那阵熏香混合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

李玄序啧了一声,松开了面前的女人,直起身子。

长指在唇上抹了一道,便见指尖之上泛着猩红,便是在昏暗的光线里也显得分外明显。

真是刺眼刺心的红。

他僵着身子,目光复杂的盯着她。

沈兰时看不清他,也不知他现在是什么表情,愠怒或是大怒,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表情。

而且,她咬他咬的有些狠,就连自己的口齿之间都还有血腥味,不用想,这人生气是肯定的。

所以,他不动,她也不敢动。他不言,她也不敢语。

两人便保持着现下这种姿势,诡异的静止着。

便是这种寂静,使得沈兰时心跳的更快,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似的。

他发火还好,不发火就这么氤氲着,就像在酝酿一道极大的风暴,这种情况才最让人害怕。

就在她的恐惧要绷不住的时候,面前的男人忽然松开她,下了榻,那种压迫感突然间消了去。

他重新立于榻前,周身恢复冷肃,将沈兰时整个人都罩在高大的阴影里,说了句,“扫兴。”

冰凉的二字出口,几乎即刻就钻进了沈兰时耳里。

语气里没有了方才他说话时的那种热烈,只有冷意。扫兴肯定是的,都这样了,怎么可能不扫兴?

不管接下来如何,沈兰时只觉得眼下她要将自己护好,避免再出现方才被动的局面。

连忙从榻上坐起来,往后退,一直退到靠在墙上,后方有了支撑物才停下,她鼓起勇气对他致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这事按道理来说就是她的不对。

身为奕公子的外室,他要做些什么都是合理的,而且这人几次三番救她于危难,她应该怀着感恩的心对待。

人不能忘恩负义,不是么?

只是,这句道歉却未能得到回应,一出口便被黑夜这张深渊巨口吞噬殆尽。

奕公子愤怒的转身,甩袖扬长而去,衣袍带起一阵凉风,将纱幔拂着荡了荡,沈兰时听的分明。

经过外间时,雕窗下洒进来的一片清冷月辉被他沉重的脚步声踩了个粉碎。

那道好闻的熏香同时也被他带走,屋子里逐渐沉寂下来,恢复了先前淡淡的桃木味。

沈兰时傻呆呆的靠在墙边,望着无尽的黑暗,干巴巴抿了抿唇。

今晚算是安全了,可不知接下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他真的很生气,很生气。

“沈娘子,您还好么?”屋外忽然响起苍苍的声音。

沈兰时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连忙爬到塌边,对外面喊道,“苍苍,快进来掌灯。”

“好,奴婢这就来。”苍苍提着一盏明亮的灯盏进来。

挑开珠帘进入内室,将它挂在红木架子上,手脚麻利的摸起火折子点燃其他的灯盏,屋子里瞬间敞亮起来。

视线逐渐清晰,直到无一丝障碍。

沈兰时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裳,才发现衣带都被他弄的不成样子,忙拉过寝被遮住。

苍苍是个伶俐的丫头,自然是瞧见了的,她装作没看见,走过来站在塌边将散了一半的纱幔重新挂回到金钩上。

她们侯在外面,等着传水呢,谁知道,没等到吩咐,却看见公子气冲冲的出去。

也不知道沈娘子怎么回事,竟然敢忤逆公子。

不过做下人的也不敢去说什么,只能说些表面话,“沈娘子,方才是不是都吓坏了。”

沈兰时梨花带雨的点点头,一双眼红肿不已。

她攥住苍苍的手,紧张道:“苍苍,我好像将你们公子惹怒了,怎么办,他会不会将我送回给卢家人啊?”

先前两人在一处纠缠时,沈兰时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理智,将那道巨大的威胁抛到九霄云外。

现在清醒了,她才想起自己的处境。

咬伤奕公子,可能会让她重新置于危险之中。

卢家就是一个随时都会威胁到她生命的深渊,稍有不慎,跌进去便会使她粉身碎骨。

苍苍也不急,给她倒了一盏茶,温声安慰她,“沈娘子不必过度担忧,公子若当下未发作应当不会再对你如何,且放宽心歇着。”

在这春风宅待了几年,公子的脾性她还是了解的。他向来眼里揉不得沙子,只要有人忤逆,便会立刻严厉处罚,绝不手软。

今日沈娘子做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公子没有当时便处罚,无非就两点,一是公子不舍得,处罚了沈娘子就无法行事,二是因为旁的什么事情。

不过具体是因为什么,她一个做丫鬟的也不能确定。只能安慰安慰沈娘子,这便是她唯一能做的事了。

“当真是这样吗?”沈兰时不敢信,她觉得这人脾气很坏,就冲方才捏她脸强制她对着他的情形一样。

苍苍被她问的有些不自信,想着当真吗?也未必。

与其这样猜来猜去,不如实话实说好了,“沈娘子,其实这事儿吧......奴婢也不知道。”

“不然这样,若是沈娘子觉得心里不安睡不着觉,不如去一方院向公子好好致歉,说不定他见你主动去求原谅,可能就消气了。”

说完,她又补了一句,“下午弄头发的时候,奴婢同沈娘子说过的,公子不喜人忤逆。沈娘子咬伤公子,这可是大事。”

“这样......”连苍苍都无法给她确定的话,沈兰时顿觉无助极了。

视线飘向窗下那盏黄纱灯笼,看着火舌被窗缝挤进来的夜风吹的上下跳动着,她心更是忐忑不安。

真的要完,她为什么要咬他啊,还是先去好好道个歉吧,否则今夜都别想安生。

“一方院在哪儿,你带我去吧。”

“好,奴婢这就带沈娘子去。”苍苍扶着沈兰时起身,伺候她更衣。给她披了件月白色披风,提着一盏明亮的黄纱灯笼引着她往一方院走去。

夜里光线暗,路上也没什么可看的,主仆二人没怎么耽搁,很快便到了一方院门口。

“沈娘子,我便在这里等你。”苍苍压低声音说着,“公子不喜下人亥时以后入一方院,奴婢只能陪你到这儿。”

沈兰时点点头,表示理解,看了眼亮着灯的正屋,接过灯笼,拢紧披风穿过垂花门进去。

这件事情若是不弄个清楚明白,她今晚上恐怕都睡不着,不论是道歉也好,还是怎么做,都得先去见上一面。

她轻步走过去,脚步声被呼呼刮过的夜风掩尽,里面一仆一主正在交谈着,并未分辨出除了风还有旁的声音。

“公子,沈娘子胆子是真的大,都将你伤成这样了。”清嵩一心为主,自是看不得这种事情发生在主子身上,委屈道,“您何时受过这种伤啊?”

听到他们再说自己,沈兰时忽得顿住脚步,僵停在廊下的走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