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砍十二刀
几乎是瞬间,屏障被撤下,白岑飞了出去。
这动静当然引起了旁人注意,擂台以外的人全围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不知道,好大一声响!”“飞出来这是谁?”
白岑倒在地上,耳边嗡嗡作响,一个字也听不清。
方才她察觉不对第一时间撤了出去,又架了屏障护住自己,然而还是被气浪掀了个底朝天。
好在虽然狼狈,但都是些皮肉伤,都不算致命。
“白岑,白岑你怎么样?”
有人挤开人群小跑着过来,白岑被扶着坐起身,眼前一阵发黑。
她狠狠闭了闭眼,眼前终于有了画面。
景芍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见她眼里有了焦距,终于松了口气。
“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痛?”
白岑缓缓揉了揉脑袋,‘嘶’了一声。
还好,不恶心也不想吐,应该是没有脑震荡。
“我……”
她刚犹豫着要开口,却被一声怒斥打断。
“孽障!”
许如归气势汹汹赶了过来,手指颤抖着指着她。
来了。
白岑心下一沉,知道这出戏是要逼着她上场了。
果不其然,许如归痛心疾首说出了接下来的话。
“你明知我门规禁止同门相残,怎么做出如此有悖人伦的事来!”
旁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白岑没说话,此时说什么都是徒劳。
许如归扔出了重磅炸弹:
“你本就赢了,做什么要逼得齐劲自爆!”
白岑的目光沉了下来。
人群中沉默了一瞬,旋即炸开。
“自爆?!”“齐师兄自爆了?!”“这个白岑太过恶毒!”“她怎么可能赢得了齐师兄,一定是用了腌臜手段!”
一时间谩骂声不绝于耳,纵然白岑不想听,但这些声音仍旧是如潮水一般淹了过来。
许如归自然是满意这个结果。
齐劲自爆在他意料之外,他也是没想到,这个齐劲竟然恨白岑恨到如此地步,宁愿自己死也要拉她下水。
不过场面越混乱对他越有利,这个白岑也该吃点教训了。
许如归做出一副悲痛的模样。
“你做出这种事,我飞羽宗是留你不得了!念在同门一场,就留你一命,就由我代为执行门规,废了你的修为,你且下山去吧。”
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大了些,随即有人站出来发声。
“长老,若你所说是真的,怎么能轻易就放了这个畜生!她残害同门,合该一命偿一命才是!”
“就是就是!”“齐师兄,齐师兄他回不来了!”
有与齐劲关系好的,已经开始小声啜泣起来。
“等一下!”
景芍挡在白岑身前。
“事情的真相如何根本没人知道,你们做什么着急给人定罪!”
“真相有什么不清楚的,老夫是亲眼所见!”
许如归闭了闭眼,似乎是不忍回想。
“你们有所不知,为了探查你们的真实品性,每轮比试都有人暗中看管,而看着他们的,正是老夫。”
一滴浊泪从他眼角滑下,他指着白岑,又怒又恨。
“老夫眼睁睁看着她把齐劲击倒在地,这还不算完,她还继续折辱!齐劲是不堪受辱,这才,这才……”
说着说着,他一度哽咽,竟是控制不住情绪一般。
景芍还要说什么,白岑冲她摇摇头,叫她不要多言。
今日这事若是无法善了,还是不要拖累旁人较好。
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死在自己面前,还是如此惨烈的方式,说内心不触动是不可能的。
白岑的确慌乱,然而许如归这番指责下来,倒是奇异地叫她冷静了下来。
若是她自乱阵脚。那才真是叫他们称心如意了。
她的知觉恢复过来,身上皮肉乃至骨头里都是刺痛,但面上却一点不显,端得是沉着冷静,甚至作了个揖,礼数都挑不出错。
只是说出的话却不是许如归爱听的了。
“长老方才所言,白岑不认。”
“你!”
许如归没料到她到了这个时候还存着侥幸心理,顿时气急。
“冥顽不灵,今日我就为我宗门清理门户!”
说罢,他竟毫无预料地一掌拍出!
这一掌白岑曾见过,初见时他就是这般对齐劲的。只是那时他没有杀意,而现在他完全清楚白岑的底细,这一招完全没有留余力。
白岑本就虚弱,景芍又是刚刚筑基,完全反应不过来,这一掌眼看着躲不过。
看来要硬挨了。
也不知道她现在这么个漏风的身体能不能扛得住。
“等一下!”
白岑做足了准备,一个人影却挡在她的身前,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掌。
白岑双眸微微睁大。
若说方才的一切都在她的预料的话,那眼前这一幕绝对是她理解不了的。
挡在她身前的,竟是白纤竹!
白纤竹刚从试炼台下来便看到这一幕,来不及多想就飞身而下为白岑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她身子本就弱,加上灵力消耗不少,虽然是硬接下来了,却也是口中泛出了鲜血。
她擦了擦嘴角,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白岑如何也是我妹妹,不知她犯了什么错,长老要下此狠手?”
她竟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见她如此,有善感的师妹已经哭成了泪人。
“白师姐……”
白纤竹疑惑地看了过去,接触到她视线的师妹却避开了眼,独自啜泣。
她心里泛起不好的预感,转过身看着白岑。
“发生什么事了?”
白岑看着她,一时心绪复杂。
她是如何也想不到,白纤竹竟会为她接下这一掌。
她当然不会觉得她是好心,只是一时也想不到这其中有什么阴谋。
旁边师妹终于忍不住哭着把实情告诉她。
“白师姐,齐师兄他……被白岑逼得自爆了!”
白纤竹恍惚了一瞬,眼中似震惊也似茫然。
她转头看了看白岑试炼台的方向,又看了看白岑,猛地捏住白岑的肩膀。
“她说的可是真的?齐劲他自爆了?”
白岑垂下目光。
这是默认了。
白纤竹激动起来。
“你怎么能!他虽是平日里对你严苛一些,但罪不至死,我们是同门啊!你如何能如此歹毒!”
她说着,斗大的泪珠从眼中滚落,随后声音一滞,竟好似受不住这般刺激一样晕了过去。
白岑连忙把她接住。
“喂,白纤竹?!”
有人更快一步从她手里接走白纤竹,是个不认识的外门弟子。
“少在这儿假惺惺!别碰白师姐,你要对她也下毒手不成!”
“你别血口喷人了!”景芍哪能看白岑受这般气,虽是不喜欢白纤竹,却也站了出来。“让我看看!”
她皱着脸给白纤竹搭了脉,随后松了口气,对着白岑安慰道:“只是气急攻心,加上那一掌受了点伤,不碍事的。”
白岑也松了口气。
她可不想莫名欠了谁的。
眼看着场面如此混乱,许如归沉声下了结论。
“白岑残害同门已成事实,即日起剥夺身份,赶下山去!”
“慢着!”白岑冷声制止。
若是此时不为自己争辩,怕是再没机会了。
赶出宗门她还拿什么当掌门,还怎么回家?
“长老为何不听我把话说完,可是心中有鬼?”
“胡言乱语!还不把她绑了!”
他吃了教训,生怕再有个莫名其妙的人为她接下一掌,干脆挥了挥手叫旁人把白岑捉住。
白岑力竭,躲闪不及,被抓了个正着。
她被人按着肩膀,却依旧不肯服输。
“诸位听我一言,这背后是许如归和齐劲狼狈为奸!”
她说得平铺直叙,直击重点,却是如白岑所料最差的结果。没人信她。
许如归得意起来。
“信口雌黄!”
白岑深吸一口气,用所有人听得到的音量大声道:“我有证据!你若不心虚,为何不听我把话说完!”
“还不拖下去!”
许如归纵然有把握做的滴水不漏,却也被她这两句说得心慌起来,只想叫她快点消失。
场面一时混乱,却有个清冽声音透过人群,准确无误传到每个人耳中。
“为何不叫她继续说下去?”
格格不入的声音响起,许如归尚未察觉不对,下意识接话:
“当然是……”
说到一半,许如归的话顿在嘴边,顺着声音惊恐往上看去。
白岑也顺着声音的方向找过去,发觉有一白衣人停在屋顶,不知已经看这出闹剧看了多久。
见被发现,他闲庭信步一般,踏着空气来到白岑面前。
“说下去。”
白岑眨眨眼,看着这谪仙一般的人物。
他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从高处落下如普度众生的佛陀。白岑与他对视,他眉目柔和,垂眼看人的时候仿佛慈悲,又好似神佛无情。
白岑来不及思索如今是什么场面,他身后以许如归为首的众人跪拜一地。
“恭迎宗主出关!”
作者有话要说:可恶,被穿白衣服的装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