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汝为何人?”
那是清澈中夹杂着一些沉重的声音。
出乎甘柚的预料,大蛇的声音中没有任何的疯狂和怨恨,除却它散发出的邪气,其本身却并没有堕为邪神的样子。
“我只是一个路过这里的旅人罢了。”
甘柚仰起头——过大的身高差让她的颈椎感受到了酸痛。
“这个村子的村民都被同化了,是你干的吗?”
大蛇吐着细长的鲜红舌头,甩了甩粗大的蛇尾,那长长的尾巴直接打在了甘柚脚边的石板上。霎那间,原本平整的地面宛如灾后的废墟。甘柚知道,这是来自大蛇的警告与提醒——不要多管闲事,但她并没有逃避的打算,少女就那样站在原地,固执地问道吗,“回答我,是你做的吗?”
大蛇用自己冰冷的竖瞳注视着眼前这个渺小的生物。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人类,你没有权力来评判一个神明的行为。”
“即便你是由人类创造出的邪神?”
“即便我是邪神。”
事到如今,甘柚也明白一场战斗是在所难免了。双方的立场本就不相同。
“风之呼吸·八之型——初烈风斩!”
八之型的初烈风斩是利用巨大的螺旋风刃撕裂敌人的招数,其威力之强大,足以在瞬间将恶鬼的身躯撕成碎片。但仅仅这种的攻击对于神明来说并没有用,风刃在大蛇的鳞片上只不过是留下了几道浅浅的划痕。
甘柚也明白这一点,因此,待使出这招后,她并没有恋战,直接跑到了石洞的边缘。
“你没有办法离开那个法阵吧?”
黑色的大蛇咧开嘴,露出里面雪白锋利的牙齿。
“你这小鬼还挺聪明的嘛。”
“那还比不上邪神大人呢。”
虽然大蛇的身体无法完全离开身体,但仅仅甩甩尾巴还是能够做到的。
“啧,还真是条烦人的尾巴啊。”
甘柚不甘心地咂咂嘴,费力躲避着。
蓝色的灵力汇聚于指尖,朝着大蛇的方向射去。
“缚!”
灵力构成的锁链将大蛇牢牢禁锢于法阵中,大蛇一时动弹不得,开始嘶吼起来。
“主人!”
乱藤四郎从暗处出现,抓住机会,一个突刺将尾巴尖刺了个穿。
大蛇有点吃痛地收回尾巴。蛇脸上的表情认真起来。
原本以为只是个自大的小鬼,没想到还有一个付丧神……
付丧神手中的短刀并不能对它的身躯造成多大的伤害,但上面附着着的干净的神力却是钻心地疼。
……这种干净的神力,还真是让人羡慕啊。
大蛇觉得脑袋有点晕乎乎的,那些神力沿着身体的脉络在它身上扩散开来。还没等它驱逐出那股力量,耳边由响起了叽叽喳喳的声音。
“说起来我还挺好奇的。邪神大人,你憎恨那些创造出你的人类吗?”
少女娇小的身影有点模糊,声音却完完整整地传递到了脑中。
憎恨?
何为憎恨?
没有人教过我如何去憎恨,也没有人教过我如何去爱人类。
大蛇闭上越来越沉重的眼皮。
好累啊……
甘柚眼睁睁见着大蛇的身躯重重地倒在地上,它身体上的鳞片开始蠕动,数条黑色蛇尾从鳞片下脱出,嚣张地挥舞着。上半身逐渐膨胀,鳞片上长出了无数鲜红的眼球。
就和那个雕像一模一样。
感受到那股更加强烈的邪气,甘柚不禁流下冷汗。
“喂喂,不是吧……这家伙,完全堕为邪神了啊!”
邪神离开原本束缚着自己的法阵,露出了被藏在后面的东西。
那是人类的尸体,有甘柚熟识的村长的,有那个被套取情报的男人的,还有许许多多她不认识的。
没有例外的是,那些尸体的皮肤都呈青紫色,还有尸斑出现在上面。
与禾子一样,他们都已死亡多时。
“原来如此……这个村子的村民恐怕是基于不想死’这种理由,才想到创造神明这种办法吧。所以那个邪神才是蛇的样子啊……”
太宰靠在石壁上,轻易地道出这个被埋藏了上百年的秘密。
一开始仅仅是‘不想死’,到后来就变成了‘想要粮食’、‘想要财富’……
无数的贪婪构成了神明的身躯,由人类的愿望诞生的神明被囚禁于此,象征着“贪婪”的神明毫无疑问地堕落为邪神,邪气开始反噬许下愿望的人类。
尽管其中也有像禾子女儿那样不愿“永生”的人,但始终得不到任何人的理解,就连母亲禾子都是打算献祭甘柚的身体来获得女儿重新降世的机会。
从古至今,人类都对“永生”这件事有着固执的追求。
甘柚险险避开射向自己的鳞片。
谁知道这些鳞片居然还能射出来啊?!这条蛇就不怕秃吗?!
眼见这个烦人的蚂蚁在自己的视野中不停乱窜,邪神也开始发怒了。它收回四散的鳞片,将自己包裹成球星。
所有的攻击都停下来,但甘柚并不觉得这是件好事。
直觉告诉她,这条蛇要开始放大招了!
乱藤四郎拉起淡定站在战场中央的太宰,往石柱后方跑去。
“别发呆啊!”
“我只是觉得这种战斗场景可不多见想要多看看嘛!”
和甘柚想的一样,邪神停下攻击并不是放过他们的意思。
从黑色的圆球中,红色粘腻的液体滴下。那些液体仿佛有生命般,自发地向三人所在地涌去,所过之处,原本坚硬的石板尽数被融化。
“这是什么啊?!太不符合常理了吧!”
乱藤四郎率先抓狂地叫出声来,虽然他有着长久的历史,但化形也才没有几天啊!
换而言之,他还只是个出生几天的小宝宝呢!为什么要让一个小宝宝经历这种人生不可承受之景啊?!
“守!”
用灵力保护罩将自己护住,甘柚面上一片平静,但其实内心已经波澜起伏。大脑开始疯狂运转,一定有的,能够解决这种情况的办法。
“小甘柚,你的怀里有什么在发着光哦。”
“哈?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会有……?”
甘柚条件反射地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胸口处发着粉色的光。她呆滞了下,掏出自己随手买的小包袱,里面粉色的花瓣正散发着要亮瞎眼的樱色光芒。
这是啥玩意来着?
哦,十连抽到的,貌似还是个SSR来着……嗯?
花瓣从布包里飘出,违反常识地停留在甘柚眼前。
以花瓣为中心,一个人影逐渐浮现。那是个身穿白色长袍,有着一头白发的男人,手里还拿着一根奇形怪状的木杖。
甘柚莫名地觉得这个人有点像太宰。
白发的男人挥了挥宽大的袖子。
“哎呀~这还真是难得的现界啊。”
“……你谁?”
甘柚看着大变活人的场景,大脑已在宕机边缘。
“我吗?我是花之魔术师,你直接称呼我为梅林大哥哥就好了~”
梅林俏皮地对她眨了下眼。
“接下来,就请尽情欣赏吧,这可是独家放送啊!”
樱色的魔法阵在男人的脚下显现,梅林举起手中的法杖,轻轻敲在法阵上。
“星之内海。瞭望之台。从乐园的角落告知汝等。汝等的故事充满了祝福。只有无罪之人可以进入。”
“永世隔绝的理想乡(Garden of Avalon)!”
转眼间,樱色的花瓣充满了这个石洞。那血色粘腻的液体也被鲜花覆盖,完全变成了花的海洋。
“……好厉害!”
乱藤四郎呆呆地看着花海,短短几天的时间,他的刀生就经历了大起大伏,比过去的日子精彩多了。
“……梅林?传说中亚瑟王的教导者梅林吗?”
太宰倒是对花没有什么想法,他只是好奇这个“梅林”的身份罢了。
在鲜花的加持下,圆球形状的邪神终于没有撑住,“啪”地一声从内部撕开球体,又变回了那个可怕的怪物模样。
“可恶的人类!”
数条尾巴一起毫不留情地向甘柚袭来。
“风之呼吸·七之型——劲风·天狗风!”
纵然梅林提供了很大的帮助,但邪神的力量实在过于强大,光凭借他们,根本没有办法与其对抗。
“……拜托!快一点!”
甘柚估算着时间,和乱前后夹击,尽力拖长时间。
黑色的鳞片划过脸颊,温热的鲜血从伤口处滑落。甘柚看都不用看就知道,现在的自己一定狼狈不堪。
“…………嗷嗷!!”
不知是不是错觉,从石洞的上方似乎有什么声音传来。
声音越来越大,几人忍不住朝上方看去,就见石壁化成无数的碎屑,湛蓝的天空若隐若现。
赭发少年从上方一跃而下,重重地踩在邪神身上,邪神不堪重负地倒在地上。
中原中也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成功和五条信汇合后,就接到了黑糖带来的口信。
但无奈,这个奇怪的村子被雾气掩盖着,拒绝着他的进入,他根本找不到进去的方法。从昨天到今天,直到刚才,浓郁的雾气才逐渐散开。
少年操纵着浮起周围巨大的石块,一股脑地往邪神身上狠狠砸去。
“随随便便伤害别人同伴的家伙,你是想与重力为敌吗?!”
作者有话要说:中也救场这段,可以代入原著15岁时声音比本人先到的名场面,我记得当时弹幕都是“□□歌姬”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