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池虞实在没想到自己回国是带着一个男高回去的,更没想到骆白间会在出口等她。
池虞拽着秦齐匀的袖子,一时间不知道先解释什么。
倒是秦汐墨先看见的秦齐匀,刚才还唯唯诺诺的脸一下狰狞起来,上去就是一个爱的巴掌拍在秦齐匀的脑门上。
一个一米六五的女孩仰着头踮着脚伸手去打一个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略显滑稽。
“不至于不至于。”池虞一边憋笑,一边挪动身子挡在秦齐匀前面,“孩子还小。”
旁边看戏的骆白间很配合走过来揪着池虞的辫子把她扯到一边,冷脸看着她:“我也给你一巴掌?”
池虞头一回觉得骆白间跟秦汐墨这么般配。
骆白间怒目圆睁,像极了池虞之前下乡野钓时候见过的关公门神,阎王见了都得流两滴泪。
池虞又开始低头扣指甲,时不时瞟一眼秦齐匀的挨揍情况。
骆白间穿着一件驼色风衣,宽肩窄腰,手臂上的青筋从袖口钻出来,蔓延到他那双大掌。
池虞爱每一个帅哥,唯独对骆白间没有任何滤镜,她跟骆白间除了兄妹关系以外,其余时间就像唐僧和孙悟空,池虞在外边大闹天宫,骆白间在家里念紧箍咒,配合的天衣无缝。
“你说你像话吗?”
“你想要气死我你直说。”
“.....”
池虞低着头跟个鹌鹑一样,大气不敢出一下,生怕惊动他发怒的频率。
骆白间气的上头,叉着腰来回踱步,池虞扣着指甲,肚子像炮轰一样开始乱叫,像从非洲来的难民。
耳边突然静了两秒,池虞默默抬起头看向:“你怎么不骂我了?”
骆白间停住脚,气笑了。
“行了,先去吃饭,”骆白间挥挥手,转身拉住秦汐墨那不停挥舞在秦齐匀身上的手,轻拽着她往外走,指挥着后边:“你俩跟上。”
前边俩人先走了,池虞搂住秦齐匀的手臂,哥俩好的拍拍他肩膀,安慰道:“没事,有姐在。”
秦齐匀本来正在真诚忏悔,听见池虞的话,又纯真的看向她,眼底带着一丝崇拜。
“姐会帮你分担火力的。”
“.....”
他在期待什么。
池虞带着她这个新小弟跟上前边俩人的步伐,刚走到骆白间的车边,正想充充大哥的风头,骆白间先一步上了车,隔着一个车窗,把车上了锁。池虞在风中尬住。
大哥吃瘪,秦齐匀这个小弟也插不上嘴,站在旁边纯当气氛组。
“你什么意思啊,亲爱的哥?”池虞尽量保持着微笑。
骆白间坐在车内漫不经心扫视她一眼:“我临时有个会,你俩随便去吃点吧。”
“你这.....过分了吧。”
合着来一趟机场就是纯来收拾她的。
骆白间瞥了她一眼,潇洒地抛出一张卡在池虞怀里,在夜空滑出一条靓丽的抛物线,好像是镀着金边。
池虞不恼了,快乐了,又对世界充满希望了,毕恭毕敬对骆白间鞠了一躬。
“哥,您慢走。”
副驾上的秦汐墨憋笑憋得要死,冲池虞挤眉弄眼半天,车子开始滑动,经过秦齐匀身边的时候,秦汐墨立刻变脸,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警告他老实点。
人均变脸大师罢了。
池虞恭送着骆白间离开,转身朝秦齐匀甩甩卡,挑了一下眉,像只快乐小鸟,要不是场合不对,高低得来一首青藏高原浅浅庆祝一下。
秦齐匀定定地看着她,愣了。
他这个大哥,说实话生活的比他困难多了。
没钱没自由没脑子,甚至身上没二两肉。
“吃什么?”池虞拿着卡在他面前挥挥,一脸的‘姐有钱,随便点’。
“吃...”
秦齐匀的话还没落音,背后就传来两声鸣笛,池虞转过头,宾利的大灯已经照在她脸上。
夜色如墨,华灯初上,微薄凉意的风吹起池虞的碎发,拨过池虞秀场的脖颈,她微微转过身,隔着挡风玻璃撞上顾延之的双眸,视线相交,火花四溅。
顾延之一只手懒散的垂在窗外,神色不悦,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架势。
池虞的心情怎么说呢,本来是个刚出生的快乐小马在草原奔腾,突然被人指着鼻子说,你是驴,你是驴!
心也碎,泪也流!
秦齐匀一眼就认出了那个鹤立鸡群的男人,是池虞当年喝醉了大唱死了都要爱的那个梦中情人,他偷偷拽了拽池虞的袖子:“要去解释一下吗,姐?”
“你快闭嘴吧。”池虞一把捂住他的嘴,推着他往一边撤。
“池虞。”身后人幽幽唤她名字。
池虞猛地回过头,脑中警铃大作。
撤退,立刻撤退!
池虞穿着在伦敦新买的长筒靴,跟又高又厚,是她为了支持程利南代言品牌才买的,穿着不动看起来像鸵鸟踩高跷,挪动起来就像河里的老乌龟,两只脚摆楞地像船桨。
池虞每走一步,就会踩一下在秦齐匀的A锥上,小伙子一边肉疼一边心疼,张牙舞爪地脸要变形。
“姐,你....你,你干嘛?”
“我去解释不行吗,我给你解释。”
秦齐匀挣扎着,池虞更紧张,捂住他的嘴,大喊着:“你给我退,退,退。”
“池虞。”顾延之的声音又穿过来,像穿透冰川的箭,池虞仿佛被下了降头,僵住了。
“上车。”
车上的男人蹙眉,不甚耐烦。
池虞心一横,算了,毕竟是迪迦的爹,打断骨头....也没连着筋。
池虞叹了一口气,要去赴死。
秦齐匀见池虞要跑,拉了拉她的胳膊,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去找你爸?”
“你现在杀了我。
“那你先打车去我家,云来公寓D区8栋1101,钥匙在门口鞋橱白色运动鞋的鞋垫里。”池虞看了看手里的卡,没舍得给他,从兜里倒出了几张她买彩票中的面额五块的纸币,满满一口袋,十分阔气地跟秦齐匀说:“好好吃点。”
池虞赶紧把人打发走,大人的斗争,不想血溅在孩子身上,一瘸一拐地带着她那双又丑又贵还磨脚的高跷上了顾延之的车。
直到坐在顾延之的真皮座椅上,池虞才真的紧张起来,盘算着这大哥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漫画的事情,池虞余光看了看顾延之那副高贵的模样,心碎了一片。
她的计划才冒了头,好不容易看见点彩虹,觉得自己要走上人生巅峰了,成为北江一姐了,现在好了,一夜回到解放前,就顾延之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她搞不好会被他告的倾家荡产。
车里的空气不怎么流通,池虞两只手搅在一起,心如死灰。
“jorel怎么在邹元那里?”
“啊?”
脚,脚什么?
池虞反应了半天:“你说迪迦啊。”
“嗯。”
池虞默默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净整那洋乎的,你喊这名字,你看那傻狗能听懂不?
“我的狗,你管的着吗?”池虞之前是动过‘母凭子贵’这种脑子长草的伎俩,但是通过邹元带迪迦来引起顾延之的注意,纯属巧合,她也将错就错了。
“你没空管它,那就把它送过来。”
“你…你那个大别墅,迪迦住不惯的,它这么傻,会迷路的。”
“不跟你在一起住,会好的。”
“.......”
“我不。”池虞也不跟他讲道理了,偏过头,看着车外车水马龙,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不会已经把它带走了吧?”
顾延之没说话,似乎是默认了。
“哪有你这样偷孩子的?”池虞炸毛,从座椅上起身,拉住顾延之那昂贵的西装外套,“把迪迦还给我!”
顾延之伸手握住她白皙的手腕,微微用力,池虞不能吃劲,呲牙咧嘴地看着顾延之淡淡地开口:“一万三千块。”
“什么一万三....”
迪迦买来的价格。
“我不管。”池虞坐回去,抱着手臂开始耍无赖:“迪迦在哪我在哪。”
顾延之点点头,坦然接受,向司机开口:“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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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虞一路上都惴惴不安,甚至怀疑顾延之是不是要把她扔到什么荒郊野岭卖掉以解他的心头之恨,这一程,池虞幻想了无数跳车摔死的名场面,然后就听见顾延之让司机把车落锁。
“那个...你要是真想养迪迦也行,我不是不同意...”
池虞怂了,单单是顾延之坐在那一言不发,她自己就把自己吓死了。
“池虞。”
“嗯?”
“坐好。”
池虞看着自己半个身子快要滑下去,立刻扑腾起来,掸了掸裙子,拢拢头发。人坐直了,脚上的不舒服又上头了,她偏偏头,看了眼旁边正襟危坐的顾延之,觉得自己像是被东南亚毒枭挟持的小喽啰。
窗外的树枝已经开始发新芽,时不时有几只飞鸟在空中冲出,从枝桠间穿过,留下一阵骚动。
池虞真的忍不了了,掐了一把大腿,憋出两滴泪花在眼底,然后扭头去扯顾延之的袖子。
“我脚疼…”
外边的路灯把树枝的影子映在顾延之侧脸上,鼻峰高挺,眼窝深邃,下颌角的弧度刚好可以勾的人心痒痒,光影明明灭灭在他的脸颊上,池虞一时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
“你想怎样?”顾延之一只手撑在额头,任凭池虞怎么胡闹。
“我想脱鞋。”
“我难受……我……我脚很香的,你知道的...对...对吧?”池虞试探地问出来。
前方的司机终于忍不住了,在寂静中笑出了声,然后又在沉默中道了歉。
“脱。”
后视镜上落下了司机震惊的眼神。
池虞很有礼貌的说了声谢谢,然后开始脱鞋,笨重的大头鞋一掉,池虞觉得自己人生也解放了,肆意地活动着她的脚趾,然后笑嘻嘻地整个人爬上座位,凑到顾延之身边。
那光影也落了一星半点在池虞的樱唇上,泛着点点粉光,池虞长相明艳,却不落俗,勾人从未失手,尤其对顾延之,但是当时他俩是同床共枕的人,如今横眉冷对的,池虞也没什么把握。
池虞直勾勾地盯着他,手撑在他的胸肌上,嗲嗲地开口:“我坐飞机坐好久了,特别累~~”
顾延之懒懒散散的在鼻腔“嗯”了一声,伸出一只手,指尖微曲,在池虞额前敲了一下,他手间微凉,触到她肌肤冰的她一抖。
“喝了?”
“.....”
池虞的笑顿在了脸上。
顾延之,我算你是真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