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猛鬼

明珊当初为了自保,偷学了不少玄门的占卜之术。每一家都有自己擅长的,有六爻八卦、梅花易数、紫微斗数、掷钱法、河洛理数、星命术……以及相面术。

明珊最喜欢后一种,无论是五官还是四肢都能让她窥出个三四分来,有时候从发丝上也能看出一个人部分事情。这种相术更直接,不用大量去推算,更省力气。

但现在面对这些数学题,连个参照物都找不到,她只得另辟蹊径了。

结果就是,花了两节自习课,她终于慢吞吞地把试卷做完了。

下课铃一响,她立刻把试卷往旁边一推,迅速离开座位,一分钟不多待,好让自己的身体放松。

数学试卷被主人嫌弃地推到桌边,有两个打闹的同学从过道边跑过去,带起一股风,试卷被吹着要往下掉,在从桌面滑下去的那一秒,一双白皙修长的手稳稳接住,把试卷捞起来重新放在书桌正中央。应宇均的目光扫过明珊做过的题,他之前做完了这张试卷,对答案有数,几眼扫下来,发现明珊的选择题答案都对,填空题一片空白,到了解答题,只写了一道,答案带了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问题:

求证:EF//平面PAD

明珊的回答是:

——用眼睛看,EF//平面PAD。

应宇均:“……”

等明珊溜达一圈回来后应宇均问她:“后面的大题用不用我讲给你听?”

毕竟之前的时候明珊也偶尔会问他题,而且今天他还借了同桌的笔记,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明珊点点头:“明天你讲给我听。”她目光瞥向正中央的数学试卷,粗暴地把它叠起来塞进桌洞:“我今天不想再看见这玩意!”

应宇均:“…………”

没有了恼人的数学,明珊心情好了不少,她翻开语文课本,现在的文字虽然和她所处的时代不同,但是原身自带的记忆再加上她之前的学习基础,明珊应付起来不算太费事。

而且学生的生活简单,主要是学习,剩下的就是吃饭和睡觉了,后者明珊认为自己会适应良好。

晚自习结束后,明珊走向寝室楼,这个时间全是学生,一起说说笑笑往里面走。

明珊刚踏进女寝楼,就觉察到一股阴气,她微微挑眉,上了二楼,阴气更重,在二三楼中间的拐角处,贴墙根站着一个红衣裙的无头鬼,正茫然地来回晃着身体,距离她两三步远的地上有一颗头颅,黑色长发盖住了脸,只露出一只眼睛,咕噜噜转动着,努力转着脑袋躲着上面落下来的脚。

“哎哎哎,别踩我头发!”

“靠,你竟然还踩我脸!”

“我去,走路注意脚下行不行……”

她不躲还好,每次躲开都精准接住对方的脚。

明珊:“……”能把脚接得这么准,也是奇迹。

终于鬼被踩哭了,整个楼道里都是她嗷嗷的鬼叫声,明珊随着人流走上前,刚好人头滚到自己脚下。

明珊:“……”

人头望着抬起的鞋底,猛地闭上了眼睛,预想中被踩的感觉没有到来,反而脸侧被踢了一下,随后她猛地飞了起来,“嘭”地一下撞上了一个冰冷熟悉的东西。

无头鬼弯腰,伸出青白的手臂,把撞到自己腿边的头捡了起来,重新装在脖颈上,露出来的一只眼珠子不错眼地盯着那个随着人流上去的背影。

她往前迈了一步,身体轻盈地飘了起来,穿梭在人群里,实在挤不过去了,直接穿过人的身体,被她穿过的人和她自己齐齐打了一个冷颤,阴阳交汇,彼此都不好受。

不过无头鬼终于还是追上了明珊,她大步跟在明珊身边,鬼眼冒光:“你能看见我?谢谢你把我的头踢过来。认识一下呗,我叫小小,是晋海高中的一名猛鬼!”

“……”

猛鬼,被人踩脸的猛鬼吗?

无头鬼自己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明珊也不理她,目不斜视,直接来到了寝室。她回来的时候寝室已经有人了,一个是范璐嘉,她大约刚洗完脸,额角的卷发微湿,手里拿着一张未开封的面膜。

另一个刚脱了校服,见到明珊进来,眼珠一转,蹲身掏出床底下放着的洗漱盆,把换下来的校服扔进盆里朝明珊递过来,很亲昵道:“姗姗,我今天身体不适服,你帮我把校服洗一下好吗?下次我帮你洗,谢谢!”

正给脸上贴面膜的范璐嘉翻了一个大白眼:“下次,下次,陶琳,我都没见你 ‘下次 ’给明珊洗过衣服。”

陶琳理直气壮道:“我不是一直没抽出时间吗?再说了,我和姗姗关系好,不计较这些。”她望着明珊:“姗姗,你就说你帮不帮我?”

明珊看了眼陶琳的面色,把即将要脱口的“我是你妈啊”给咽了回去,笑着接过盆:“帮。”

陶琳得意地朝范璐嘉瞥了一眼。

范璐嘉这次不找陶琳麻烦,而是把白眼留给了明珊:“我真是看错你了!”

明珊:“……”

一旁目睹一切的无头鬼气得不轻,指着刚才背过身的陶琳说:“她刚才用眼神鄙视你了,你清醒一点啊!她根本没把你当朋友,她是在利用你!”

不过明珊像是没听见似的,直接拿盆出去了。

晋海高中每间寝室都有独立的卫浴,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公共的洗漱间,明珊这次去的就是这个洗漱间。

无头鬼还在她身边絮絮叨叨:“你这样交朋友是没有前途的,这种人你还帮她洗衣服?!你应该直接把她脑袋按盆里,好大一张脸!”

“我不洗,你洗。”明珊忽然出声。

“啊?”

絮絮叨叨的无头鬼忽然顿住了,然后一个闪身飘到了明珊近前,露出的一只眼睛和明珊的目光相对,这次明珊没有再躲闪,直接看着她道:“这盆衣服你洗。”

无头鬼眨了眨眼睛,得意道:“你果然能看见我!”

明珊把盆朝她递过去。

无头鬼:“看在你和我一个鬼头的交情上,我帮你了!”

她去接明珊递过来的盆,但是双手却穿盆而过,她摊手:“不是我不帮你啊,是我碰不到。”

明珊抓住无头鬼的手腕:“现在行了。”

无头鬼只觉得一股强大的阴气灌入体内,身体瞬间凝实了不少。她疑惑地看向明珊,她一个活人,怎么会有这么强的阴气?

但无头鬼做鬼许多年,还是比较会看脸色的,现在她就从对方肉乎乎的圆脸上看出了冷漠,能让这张脸流露出这种神色来,对方肯定不会回答她这种问题。

无头鬼老老实实接水洗衣服。

她脸上的一些血因着她的动作滴落进盆里,迅速在水中晕开,无色的水被血染成了粉红色,后来又变成了鲜红色,慢慢浸透在蓝白色的校服上。

但能看见的一人一鬼都不太在意,洗漱间的其他人只看到明珊抱着手臂站在旁边,洗漱池里放着一盆衣服,清水漫过衣服,微微震荡。

陶琳看到明珊拿着烘好的校服回到寝室,她检查一遍,发现这次比哪一次都要干净,她满意地点点头,不走心地道了一句谢。

明珊意味深长地道:“不用客气。”

……

第二天是周一,也是升旗日。

以班级为单位,升完国旗后不能立刻离开,学生需要听广播里的曲目有序离开操场。

五班不是第一个走的,所以有一段时间需要原地踏步。

陶琳个子高,队伍从高到低站位置,她是女生队伍第一个,打头,每次都要良好的精神面貌,学生看着,各班的老师和学校的主任也偶尔会看过来。

陶琳昂首挺胸,踏步踏得很卖力。

忽地,她听到“哧……哧……”几声,仿佛某种布料撕裂的声音。

随即几道闷笑声从身后传来。

陶琳回头,发现男生队伍中有几个正脸红脖子粗地看着自己,其中某个实在忍不住了,扑哧笑了出来,然后赶紧闭嘴憋住了。

陶琳皱眉,她身后站着的女生戳了戳她的腰:“陶琳,你校服的线开了!”

陶琳的脑袋嗡地一声,抖着手摸向身后,指尖触到了她里面穿的内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