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江野》慢慢书/文
2022/7/21书,晋江文学城首发
感谢支持正版,祝故事里的她们万事胜意~
—正文—
第十三届青杏杯舞蹈大赛结束,两则消息轰动全国。
一是夺冠热门选手唐棠,赛前受伤,被迫退出冠军角逐。
二则,本次青杏杯金奖竟然是个无名小卒。
从未听说有这么一号人物,却如横空出世般,一路披荆斩棘闯入决赛。
虽说是新人比赛,但这金奖拿得实在令人意外。
赛后,观众回忆起她的表演时,只记得大片的裙摆飞扬,如云层轻盈、如海浪翻飞。
选手宛如神女般跃于舞台中央,白裙婀娜,一眼便让人久久不能忘。
以往的青杏杯都是百花争艳,神仙打架,今年简直是降维打击。
别说唐棠不退赛,就算是最佳时期的唐棠和云绽比起来,也不得不承认是稍逊一筹。
青杏金奖,实至名归!
有人把云绽的舞蹈视频剪辑出来挂在网上,被熟人无意间发现,提起她是个孤儿,从小养在她小姨家。
那一带,人人都知道淮序高中有个小姑娘,人长得美,舞跳得好,三不五时就有人偷爬到墙上看她跳舞,收的情书一整个抽屉都塞不下。
不过在那时,有一个人把她看得比眼珠子还宝贵。
守着她,护着她,不让别人肖想一下。
有他的存在,这样一朵小白花,才得以安然无恙地在山间盛放,最后开遍大街小巷。
不过,那都是网络谣言,事实是,今年青杏杯比赛收视率直线飙升,顶着“小皇后”的头衔,云绽的一举一动被无数人关注着。
却没有一个媒体拍到过她和异性来往的画面。
赛后的颁奖礼,成了众人翘首以待的活动。
—
四季酒吧空位不少,舞池台阶上坐着位穿白裙的姑娘,她闭着眼,正生涩地弹着吉他。
低低的清唱声婉转清丽。
调酒师站在吧台后不紧不慢地摇壶,酒吧气氛闲适又平淡。
舞池里寥寥几人,卡座上的客人哄闹调笑,猎捕游戏,明目张胆地将视线探向二楼。
阴影落在那儿,只隐约能看见两个男人,优越的外观惹得人跃跃欲试。
江厉双脚恣意地搭在矮几上,黑衣黑裤,鸭舌帽;遒劲的冲锋衣透着冷感,宽肩窄腰,裤腿两颗暗扣泛着金属光泽。
整个人隐匿在黑暗里,垂着眼,手上熟稔地操纵着游戏界面,随着他的动作,无名指上一截银色戒指在灯光下格外亮眼。
光这短短几分钟,就已经有好几桌人明里暗里想引起他的注意了。
楼下众多美女的视线都黏在江厉身上。
工作人员对此见怪不怪。
谁都知道,四季酒吧门庭冷落,唯独老板在的时候,现场气氛那叫一个火爆。
别人勾搭意味明显,偏江厉连眼皮都懒得抬。
宋榆归浑不在意,无视一楼的打量,起身晃悠到围栏边,单手搭在黑色金属栏杆上,自上而下瞥了一眼,侧头点评:“这客流,我看你这酒吧早晚得完。”
说着转身窝进沙发里,百无聊赖地刷着视频,看着手机里的画面,啧了一声:“说是酒吧,就不要让清纯挂的妹子上台,就算是小五上去跳一圈,气氛也绝对比现在火热。”
江厉调整了个姿势,手机里不断传来“double kill”“triple kill”的声音。
他就坐在宋榆归对面,愣是一点反应都没给。
“……”宋榆归:“我说大哥,能应一声?别让我这么尴尬。”
刚好一局结束,江厉抬眸,语气轻飘飘的:“你刚说什么?”
宋榆归在他的身旁,直接被气笑。
“得,算我瞎操心了。”
江厉也笑,但表情明显没什么兴致,他收了手机,点支烟,猩红一点处有烟雾缭缭升起,冷白色,并不难闻。
顺着宋榆归的视线瞥向小白裙,忽地低笑一声,嘲弄道:“想要气氛火热,你脱光了下去走一圈,效果更好。”
“……”
习惯江厉不正经的样子,宋榆归全当自己没听到,白了一眼。
最近的娱乐新闻那叫一个统一,全都围绕青杏奖一个话题,标题尤其夸张。
什么——《舞蹈皇后继承人曝光,中国古典舞再迎新浪潮》
八卦新闻在此刻体现了非同往常的专业,图文并茂,恨不得把金奖得主选手的生平全都扒光。
宋榆归虽然不认识这个人,但本能地对八卦花边有兴趣,‘啧’了一声:“瞅瞅,唐棠得奖的时候没见这么大阵仗,一个新人比赛,啧。
“不知道哪位兄弟花大价钱来哄小情人了。”
随便找了个视频点击播放,是云绽比完赛下场的镜头。
画面里她手里拿着毛巾,脸颊泛红,额间冒着微汗,简单对工作人员点头致意,脚步匆匆,在助理的簇拥下拐进休息室。
休息室大门随即合拢,好几位架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被拦在门外。
助理说:“不好意思,云小姐需要休息。”
等那扇门再开启时,小跟班一脸无辜:“什么?云小姐已经离开了呀?你们没看见?”
统共就一个出口,能从哪里离开?现场一群丈二和尚,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戏弄了,苦笑着打听云绽新的行程。
视频开始时,宋榆归表情就僵硬了,等到播放结束,这才冷笑出声:“有意思。”
他左右划拉两下,眼神在看见满页云绽照片的时候一点一点变冷,说是凌厉也不为过。虽说他带着偏见,但不得不承认,时隔四年,云绽惊艳得让人不敢认。
他从不否认云绽的美丽,即便是高中时期,她也能在美女云集的海宁高中艳压群芳,提起校花,谁不说一句云绽的名字?
不怪江厉一头扎进去,把她当眼珠子来宠着。
如今,这样的美丽更是毫无保留地在舞台上绽放出来。
宋榆归盯着江厉看了许久,后者坐姿慵懒随意,好似几年前崩溃痛不欲生的江厉已经和眼前的他彻底割离。
江厉可以翻篇,他却翻不了。
宋榆归冷笑一声,语气平淡得像藏着暗涌的湖面,指节敲了敲手机屏幕,递到他面前。
嘲讽道:“老三你说好笑不好笑,有些人天生顺风顺水,招惹得别人要死不活,自己却还能混的风生水起,老天爷怎么就这么偏心呢。”
江厉抬头,一脸莫名地看着他。
宋榆归知道他会有这个反应,翘起二郎腿,收回手机,慢条斯理地跟着新闻标题朗读:“云绽,第十三届青杏杯金奖——”
事实上,在他念出“云绽”这个名字的时候,江厉的眼神已经阴沉了下来,表情不悦地看着他。
别的不说,江厉发起火来的时候是真唬人。
宋榆归按下暂停,云绽的画面被定格在某一刻。他扬了扬手机质问:“你当初怎么不搞死她?就由着她这么滋润地,现在还舞到了咱们面前?”
他笑,眼神却冷得像冰:“别说哥们不仗义,你要你开口,别说青杏奖,就是金瀑杯我也能给她搅和黄了。”
江厉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分不出喜怒。停顿几秒,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宋榆归的手机屏幕上。
视频里的女孩笑颜如花,温和的、光彩夺目。
不知道是被哪个画面或者标题触动了神经,江厉原本松散的背脊逐渐挺直,盯着手机,整个人微微有些发怔。
宋榆归看着他的反应,荒唐地笑出声:“怎么?别告诉我您还没放下她呢?”
一阵沉默。
半晌,江厉回神,收了视线。他坐得越随意,姿态看上去越有掩盖不住的落寞。
宋榆归一动不动,听见他回了声:“云……什么的?我不记得了。”
他的表情淡淡的,像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她的名字,皱着眉,很用力地想了下,才开口,吐出她的名字。
“叫……云绽,是吧?”
宋榆归无言。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怎么会看不出此刻的江厉是在伪装。
灯光垂射,江厉的眼睫周围落下一圈淡淡的阴霾。即便他再怎么表现成冷漠的样子,宋榆归还是感受到了他周身弥漫的低沉情绪。
说来也是好笑,江氏企业闻名全国,各大产业链都有它的一席之地,江家绝对算得上是嘉平名门圈的龙头老大。
曾经的江家少爷更要风有风、要雨有雨,一出生便笼罩着一层光环。
他想要什么得不到?
偏就栽在这么一朵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花身上。
还越陷越深……
时隔四年,非但没有好转,这后劲似乎还越来越大了。
宋榆归没想到他会是这么个反应,有些后悔告诉他云绽的事了。思绪在脑子里飞快旋转,也没拆穿,跟着江厉往下演。
“呵呵,是啊,我也忘了,好像是叫这个名儿。”他小心地看江厉的表情,试探:“既然忘了,那就算了。”算她走运。
顿了顿,宋榆归又问:“今晚小五组的局,你还去么?”
“不去了。”江厉起身,转头就走。
“你去哪儿?”
“回家。”
“不等我?”
“……”
宋榆归起身跟了几步,愣是没追上人。
出了酒吧,江厉一头坐在车上。离开温室,冷空气激得浑身上下不住地起鸡皮疙瘩,连带着他的手指都在发颤,喉头滚了又滚。
车来车往,江厉几次想驱动车辆,最后皆是作罢。
不自觉掏出手机,指尖僵硬地在搜索框输入云绽的名字。
无数个夜里,他曾经试过很多次,徒劳无获。
唯独这回,按下搜索键的那刻,铺天盖地的信息争相跃出他的手机界面。
大写加粗的标题,数不清的弹幕,每一条视频都有着惊人的播放量。
——云绽跳舞的时候,休息的时候,微笑的时候,汗水渍一脸的时候。
时隔三年,她重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青杏杯舞蹈比赛海报上,少女微微一笑,倾国又倾城,美得让人窒息。
有细碎的阳光从窗外投射进来,落在云绽的发丝和白色的舞蹈服上,她的一半侧脸被印上明晃晃的橘色光辉,像神明特意为她渡的一层光晕。
云绽平视镜头,明媚的眼神仿佛穿破了时间和空间的桎梏,笔直坚定地透过镜头看向他。
江厉猛地攥紧手机,恍惚间想起最后一次和她见面。
云绽一改往常,话里透着冷意,她说:“江厉,你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傻子么?
视线落在视频上,江厉冷笑,我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宝儿们,那个“搞死她”纯属宋榆归口嗨,男生们开玩笑说的话不要认真,他们都是遵纪守法好公民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