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恪顿了一下，面色一沉，“你说什么？”

裴明烟不管不顾，尖声道：“我让你杀了裴晚那个贱人！”

她实在忍不了，原本她只想借这次机会给裴晚一个教训，破坏她在秦方舟心里的形象，只要她过的不好自己可以让她在将军府过下去，可是没想到中招的人竟变成了自己。

她到现在也不知道昨天晚上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一直待在自己房间里为什么会出现在裴晚的房间，一直盯着裴晚的钟儿却说什么异常也没有，裴晚从吃过晚饭进了房间后就再也没有出来，她也不知道裴晚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只是现在追究这些已经没有用了，自己设计的陷阱跳进去的是她自己，被毁坏清誉的不是裴晚而是她，想到这里裴明烟心里的怒火止不住地翻涌。她发现，自从裴晚成亲后就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处处跟自己作对不说还勾引着秦方舟放不下她，她不止一次看到秦方舟捏着一个香囊出神，她知道那是裴晚送给他的。

一想到这里，裴明烟心中的嫉恨再也无法压抑，尤其是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秦方舟连她的面都没见，钟儿说秦方舟一夜未归不知去了哪里，想起昨夜发生的事和被裴晚看到的耻辱感，裴明烟已经不想再看到她若无其事毫发无伤地在自己眼前晃悠了。

她眼中的恨意无比强烈，双眼爬满血丝，歇斯底里的模样再也没有了大家闺秀的仪态。

江恪沉默了，若是几个月前她这样要求他想他应该会毫不犹豫杀了裴晚，可是现在....

见他沉默，裴明烟脸色一沉，“你不答应？”

她难以置信地瞪着江恪，“难道你忘了你曾经答应过什么了吗？你说过要报答我的！”

她无法接受江恪的背叛，情绪陡然激动起来。

“我没忘。”江恪缓缓开口，面无表情地看着裴明烟，当年，若是没有她给自己活命口粮，哪还有如今的辅国将军，早在裴明烟认出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发誓会帮她做一切她想做的事情。

帮助裴昀升任尚书一职，帮她扫清了嫁给秦方舟的所有阻碍，她想要的他都帮她得到了，哪怕是裴晚，她如主宰一般左右裴晚的婚事，让她嫁给素有不详之称的自己，不过是想要看她余生凋零，而他也同意了，哪怕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如此拙劣的伎俩根本瞒不过他。

一直以来，裴晚在将军府过的日子不过是比下人好上一些而已，他娶了她却没有碰她，空有夫妻之名，堂堂辅国将军夫人，没有前呼后拥的奴仆，也没有奢华的住所，就连和自己的丈夫也是如同陌生人一般，见面的次数更是少得可怜。

家里不过是多了一双碗筷而已。

江恪一直这样认为。

可是他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她吸引，发现了她与传闻中截然不同的一面，新婚那日初见的惊艳和她眼睛亮晶晶地说喜欢自己的白发，那是连他自己都厌恶的东西，她那么直白好不作伪地说它很美，江恪记得很清楚自己当时受到了怎样的冲击。

和她日渐相处下，他感受到了无数种奇妙的感觉，那是他从未感受到的，冰冷僵硬心似乎受到了太阳光的照射，逐渐复苏变得鲜活，他想要将这种温暖舒适的感觉牢牢抓住。

江恪不是优柔寡断之人，他冷冷道：“我拒绝，现在不是时候。”他不想杀了她，他喜欢她在身边的感觉。

裴明烟似乎没想到他会拒绝的这么干脆，表情一下子变得僵硬难看，呆愣地看着他冷漠的表情，片刻后眼泪倏地落了下来，一下子扑进江恪怀里，声音哽咽，“江恪哥哥，你说过会帮我的，你忍心看我这么痛苦吗？”

江恪被她突然的举动冲的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下意识抬手护着裴明烟，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下一刻虚掩的门被推开，一个欢快的声音传了进来，“将军，我们一起去吃.....”

声音戛然而止，裴晚脸上的笑容骤然僵在脸上，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你、你们...”

已经是初夏的温度，可裴晚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僵硬变冷，目光落在江恪环抱着裴明烟的胳膊上，喉咙像突然被人掐住一般说不出话。

“晚儿妹妹。”

秦方舟从转角处走出来，他昨夜没有回来，一直在山上直到太阳升起，见裴晚出现在门口，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打了声招呼，却见裴晚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面色一变快步走了过去。

“你怎么了？”他提高了声音，却在还未走到裴晚身边的时候就见到自己的妻子和姐夫拥抱在一起的场面。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眼神从震惊到不可置信直至爬满了愤怒。

“你在干什么！”

秦方舟冲进去，一把拽开犹在哭泣的裴明烟，挥着拳头砸向江恪的脸，却在半空被他一把擒住手腕一用力将他推的撞到了桌子上，哗啦一声，桌上的茶壶和被子滚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

“方舟！”裴明烟惊叫上去扶住秦方舟，却被他一把推开，裴明烟又扑上去抓住秦方舟的衣袖眼泪滚落下来，“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裴明烟是真的慌了，她刚才只是无意中从门缝里撇到了裴明烟的衣裳，这才故意那样做就是为了刺激裴晚，她没想到会这么巧被秦方舟看到。

闭了闭眼，秦方舟用力抽回衣袖，他不想再听她说任何话，裴明烟这么做除了伤害裴晚之外别无他用，她到底还是将昨晚的事情怪罪在裴晚身上。

“你...”裴晚面色惨白地看着江恪，眼眶泛红，眼底的水光聚集在一起很快一滴豆大的泪珠从眼眶跌落。

“你是在安慰妹妹，对吧？”

她听见自己有些飘忽的声音，僵硬的嘴角勾起试图故作轻松，却因脸上僵硬的肌肤而变得极为难看。

看着她比哭还难看的笑，听着她声音里的颤抖，江恪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尤其是在看到她眼中落下的眼泪，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泛起疼痛的感觉。

“我...”

“不对。”她眼神变得迷茫，口中喃喃道：“她叫你‘江恪哥哥’还问你忍不忍心看她这么痛苦。”

她怔怔盯着江恪，“你们....是什么关系？”

江恪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但他很不喜欢她脸上的表情和看自己时思如死灰的眼神。他上前几步想要去拉裴晚的手，却被她后退着躲开了。

“你喜欢我妹妹？”

身体渐渐颤抖起来，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从她苍白的脸颊上滚落，她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看秦方舟又看看江恪，毫无血色的唇瓣忍不住哆嗦起来，“原来你们喜欢的人都是她！”

一颗心似被人狠狠握住，痛的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抬手紧紧揪住胸口的衣服，冷汗从额头渗了出来，让她忍不住紧紧咬着唇瓣才不会痛哭出来。

江恪脸色也很难看，袖中的双手轻轻颤抖起来，声音喑哑，“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鲜血从唇瓣渗了出来流到下巴上，裴晚恍若未觉，江恪和秦方舟同时道：“晚儿，你冷静点！”

裴晚惨笑一声，抽着气泪珠滚滚声音嘶哑，“我冷静不了！”

她终于崩溃，压抑不住的哭声掺杂着极致的痛苦，她看着江恪不知道要怎么办，只想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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