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盛夏的天,大清早树枝头的蝉感受到阳光一刻不停地开始叫了起来,金色的阳光撒在门口,江恪骑着马飞奔着赶了过来。
“夫人,都住备好了,咱们出发吧。”巧玉拎着一个篮子道。
裴晚点点头,二人往门口走去。
骏马的嘶鸣声响起,裴晚惊讶地看着匆忙的江恪,“将军,你怎么回来了?”皇帝要去山庄避暑,江恪作为护卫首领应当随侍左右,怎么出现在这里?
翻身下马,江恪大步走到裴晚面前,冷硬的脸颊缓和下来,甚至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浑身凌厉冷肃的气息刹那间冰消雪融。
“抱歉,今天不能陪你去。”江恪面上浮现一丝歉疚,抬手摸了摸裴晚的黑发,他已经有四五天没回来了,陛下出宫又很多东西要安排,这几天他一直住在皇宫里,这会子回来还是只有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他知道今天是裴晚母亲的忌日,身边的精锐护卫全都被调去了皇宫,他实在不放心她的安全。
裴晚笑了笑,白皙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这还是第一次在人前这么亲密,感觉有些羞涩,“带了护卫的,将军安心。”
江恪看了眼站在马车边的七八个护卫,沉声道:“一定要保护好夫人的安全,出一点岔子,提头来见。”
护卫们腰板挺得笔直中气十足道:“是!”
他又看向跟在裴晚身边的巧玉,“好好照顾夫人,有什么事立刻派人回我。”
巧玉福了福身,“是,将军。”
又说了几句话,时间太过紧迫江恪无法多留,又叮嘱了几句后上马离开了。
裴晚母亲的坟就在城北的一座山上,那里风景秀丽依山傍水,据说是块风水宝地很多名门望族去世的人都葬在那座山上。
马车摇摇晃晃地往前,巧玉撩开窗户上的小帘子让外面的风吹进来驱散马车里的闷热,“夫人,我感觉将军对您不一样了呢。”
这段时间巧玉明显看出来将军对夫人态度的变化,从一开始的见面也没两句话到主动说话,再到现在的主动关心,而且将军的眼神表情也没有那么冷漠了,最起码在夫人面前是温和的。
裴晚露出有些害羞的微笑,“将军他,确实变了一些。”
巧玉很高兴,“看来将军慢慢爱上夫人了,就是嘛,夫人这么美哪个男子会不动心。”
裴晚红着脸瞪了她一眼,“就你嘴贫!”
“嘿嘿。”
二人一路闲聊,马车渐渐驶入山林中。
因此地多是豪门贵族使用的墓地,因而道路也修建的非常好,路面早已平整过,马车行驶在上面并没有大的颠簸,裴晚掀开小窗帘往外看,满眼都是翠绿,树木交相掩映着,隔绝了炙热的阳光也隔绝了很多嘈杂的声音,在山道上能感受到一股清凉的风徐徐吹来,偶有鸟儿清脆的叫声在山林中回荡,环境静谧清雅,让人一下子就感觉心神都宁静下来。
巧玉没有那么多感觉,只觉得凉风吹的她胳膊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搓了搓胳膊,“夫人,这山里怎么这么阴森森的?”
裴晚笑了出来,“大概是因为树木太过茂盛的缘故吧,阳光只能透过树叶缝隙漏进来,会感觉很凉爽。”
马处逐渐深入,裴晚看了一下,再过两道弯就到了。
突然,一阵嘈杂声传来,紧接着就是刀剑出鞘的摩擦声伴随着马儿受惊的叫声,
“什么人?”为首的护卫抽出长剑目光冷冽地看着从树上突然跳下来的三个蒙面黑衣人。
“把马车里的人交出来,可放尔等性命。”为首的一个黑衣人身形高大,声音浑厚,手中一柄利剑折射出刺眼的光,看起来颇为不俗,他抬剑指着马车道。
“大胆!你们可知马车中人是谁?竟敢劫道!”护卫神情一凛,身后几人驱马上前六人并排站在一起保护身后的马车。
“哼!”冷笑一声,黑衣人道:“不管她是谁,我等只是奉命行事。”话音刚落只见他一挥手,三人飞身冲向了马上的护卫。
“保护夫人!”为首的护卫大喝一声挥剑迎了上去,其余三人迅速跟上,剩下两人守在马车旁。
“出了什么事?”裴晚心中涌上不安的按绝,巧玉已经吓得紧紧靠住了她,车外的护卫道:“夫人安心,只是几个不长眼的山贼而已。”护卫说着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放在前面,四对三,目前占据上风,况且他们在江恪麾下,这种突发事件也经历过,这几人指名冲夫人而来,许是将军的仇家,只是他们打错了算盘,有他们六人在谁也别想对夫人不利。
听出护卫语气里的沉稳,裴晚安心不少,江恪为朝廷征战多年,有仇家也是常事。
而正在和三人对战的四人?并不轻松,反而有了巨大的危机感,经过一番交手,能感受到三人武功在他们之上,更让他们惊讶的却是这些人似乎很了解他们的招式,使出的武功一招一式刚好克制他们。
“阁下到底是谁?与我家将军有什么仇怨?”张护卫跟随江恪多年,虽不是亲信,但其武功也并不弱。
锋利的剑相击在一起发出刺耳的撞击声,黑衣人一击即分随即攻向他的面门,张护卫骤然后仰险险躲过致命一击。
黑衣人并不说话,手中的攻势却越发凌厉起来。
“啊——!”就在这时,与另外二人交手的兄弟突然惨叫一声跪倒在地,尘土飞扬,鲜血从他脖颈处汩汩流出很快在地面蔓延开来。
张护卫心中一惊,明白过来他们绝不是这三人的对手。
“王越!你二人速速带夫人离去,一刻不准停留!”他大吼一声捏紧了手中的利刃,招招致命地与对方厮杀起来。
见头儿如此严肃,二人也知道事情不妙,当下一人跳到马车上,一拉缰绳调转马车往山下跑去。
“别让他们跑了。”黑衣人喊了一声,寻到张护卫的破绽,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将人踹翻在地,飞身朝马车追了过去。
“老大!”另外两人焦急地喊了一声,张护卫捂着剧痛胸腹部艰难道:“别管我,保护夫人要紧!”说完张口吐出鲜血,那黑衣人内力浑厚,这一脚只怕自己已经伤及内里,他想要站起来,却痛的脸色煞白倒在地上。
“要、要赶快通知....将军。”他呢喃着,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号烟,那是出门前将军交给他的,让他在危急时刻用来通知他,张护卫知道江恪今天在执行多重要的任务,轻易不能打扰,可是没办法,照这情况下去,恐怕他们几人护不住夫人。
嘭地一声,烟红色的烟雾升到空中。
那三名黑衣人闻声抬头看去,为首之人变了脸色,“以最快速度将人带回去!”“是!”
激烈的打斗声传入耳中,裴晚脸上满是惊慌,手也害怕地发起抖,和巧玉握在一起,不一会掌心就变得湿漉漉的。
“啊!夫人!”一声惨叫响起,巧玉吓得瑟瑟发抖地抱着裴晚的胳膊,脸上血色全无,声音颤抖道:“夫、夫人....”
裴晚也很害怕,但还是安慰道:“别怕,他们的目标是我,待会我求他们放了你。”
巧玉猛地抬头,眼神坚定地看她,“不,我要和小姐待在一起,生死都要在一起!”
裴晚心中震动,面上满是感动,“你这傻丫头....”
随着赶车的护卫被一脚踹下马车后当场被杀,马车骤然停了下来。
帘子被人掀开,一个蒙面黑衣人出现在面前,看着那双冷酷无情的眼睛,裴晚强自镇定,“你们的目标是我,放了我的丫头。”
黑衣人冷笑并不说话,待二人出来后将她们击晕过去放到马背上,三人乘马迅速离开了。
此时,皇帝的队伍刚到城郊的山庄,江恪指挥手下在山庄各处把守警戒,他眉头皱起,心脏跳的有些快,一种微妙的恐慌感从心底升起,像极了在战场上被人从背后偷袭的感觉,他警惕地环顾四周,鹰隼一般锐利的双眼仔细逡巡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保证着皇帝的绝对安全。
“将军!”忽然,被他派去山庄周边巡视的刘植面色慌乱地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刘植跟在他身边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何以如此慌张,江恪心里的不安在扩大。
“将军,刚刚属下看到宝翠山方向升起狼烟!”刘植赶紧道。
“什么!”江恪心里一惊,面色陡然阴沉下来,“你没看错?”
刘植坚定摇头,“属下绝没看错,正是咱们军中独有的狼烟。”
江恪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裴晚出事了,还是生死攸关的危机!
江恪很清楚自己的部下,张护卫深知他今日任务之重绝对不会随便点燃狼烟,由此可见他们真的遇上了极大的危险!
另一边。
裴晚恢复知觉后的第一感觉就是后脖颈附近的疼痛和身体的绵软无力,鼻端闻到了干稻草的味道和淡淡的霉味,想要动一下身体却异常艰难。
缓缓睁开眼,入眼是一个光线昏暗的小房间,很简陋只放着一张桌子并两条板凳靠墙的地方放着一张只有床板的木床,屋里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
裴晚靠在墙边,艰难地扭头寻找巧玉,看到她倒在身边,一颗心稍稍松了一下,“巧、巧玉。”她动了动唇,声音也是有气无力,恐怕是被人下了软筋散。
“巧玉!”她又喊了四五声,只见巧玉动了动,趴在地上,又过了好一会才抬头,“夫人。”看她的模样应该也被下了药。
裴晚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些黑衣人绑架她们是有什么目的,如果是江恪的仇家,那他们会不会拿自己做人质要挟江恪,她心乱如麻地想着,巧玉喘着气爬起来和她靠在一起。
“夫人,咱们是不是要死了。”
裴晚慢慢道:“暂时不会。”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不一会小屋的门被打开,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走了进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裴晚竭力想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虚弱,可是来人似乎并不担心,连屋门都没关,一个黑衣人守在门前,那人走到她面前,站在逆光处看着她,突然发出一声轻笑,“啧啧啧,姐姐,怎么搞的这么么狼狈呀?”
一个娇俏充满讥笑的声音。
裴晚一愣,眼睛蓦地睁大了,不可置信道:“裴明烟?”
那人掀掉宽大的斗篷帽子,露出一张美丽的脸孔,此时脸上的得意不加掩饰看着裴晚道:“姐姐,没想到吧?”
裴明烟在裴晚面前走了两圈,好好欣赏了一番主仆二人的狼狈模样,咯咯咯地笑了一会,这才充满怨恨地看着裴晚,“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本来只要你乖乖待在将军府了却残生,我还可以高抬贵手放你一马,可是你竟不知廉耻地勾引方舟哥哥,还设计毁我清白!”她的眼神里流露出毒蛇一般的阴冷,“你当真以为自己仗着嫁入了将军府就可以为所欲为?”
裴晚冷冷道:“我为什么要对付你,你自己心里不是一清二楚吗?”
裴明烟瞪着她,裴晚讥笑,“以前在家里我不跟你计较,那日在佛寺里是你预先想要设计我,我不过以牙还牙而已,你怎么就受不了了?”
裴明烟闻言大怒,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好啊,原来你都知道,却还装的一无所知,裴晚,我真是小瞧你了。”
脸上的愤怒突然消失,裴明烟冷冷一笑道:“死到临头了还要激怒我,这可不是好主意。”
“谁说我是要激怒你,我只是想气死你罢了。”裴晚淡淡说着,脸上丝毫不见惊慌地模样。
【七七,我们的男主在哪呢?】
【主人,江恪再有一刻钟就能赶到这里】
【哇哦!好厉害的侦察术】不愧是智勇双全的少年将军呢。
裴明烟气的七窍生烟,再也忍不住走过去弯腰一把揪住裴晚的头发,一个耳光打了过去,雪白的脸颊上顿时浮现清晰的指印,嘴角也被牙齿磕破了溢出一丝鲜血。
裴明烟揪着她的头发,恶狠狠道:“再敢说什么我不爱听的,我就打烂你的脸!”
“夫人!”巧玉见她被打顿时焦急起来,瞪着裴明烟道:“秦夫人,要是被我们将军知道你这样欺负夫人,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裴明烟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你家将军,事到如今不妨告诉你们,绑你们来的正是江恪手下最得力的三名护卫。”
裴晚被拉扯着头发痛的咬牙,闻言瞪大眼睛,“这不可能!你休要挑拨离间!”
裴晚似被她的反应取悦,咯咯笑着放开她的头发,指着站在门口的护卫道:“我没必要骗你,若不是江恪身边的人,今日你身边的护卫何以败的那样快?毫无还手之力被压着打的模样想必你是看到的,江恪重视你保护你的人岂是一般护卫。”
裴晚震惊地看着门外站的像个木头一般的黑衣人,裴明烟将他叫过来,问道:“告诉她,你的主子是谁?”
那人声音淡淡的毫无波动,“是辅国将军江恪。”
裴晚的眼睛瞪得溜圆,“这不可能!”
裴明烟得意至极地看她,“这有什么不可能,那日在万安寺,你不是亲眼见到了我和他的关系了吗?”
裴晚身体一震,脸上的血色消失的一干二净,声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今日之事是将军安排的?”
裴明烟并没应答,而是道:“我什么意思已经不用跟你说了,你只要知道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就行了。”
她转身欲走,走了两步后又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她低垂的脸,似是突然想起似的,补充道:“忘了告诉你了,我和方舟哥哥的婚事,是他同意的,那日我落水也是他计划好的,目的就是为了一脚踢开你。”
闻言,裴晚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她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在刹那间停止了流动,直视着裴明烟的双眼中慢慢浮上了茫然之色,“这怎么可能,方舟哥哥怎么会这么对我?”
裴明烟满意地笑了,“当然是怕你死缠烂打不肯退婚。”她欣赏着裴晚难看到无以复加的表情,“方舟哥哥早就厌恶你了,谁让你一直揪着两家的娃娃亲不肯放,你娘都死了多少年了,你竟妄想嫁进秦家做少夫人,也不看看你陪不配得上!”
裴晚强自坐正的身躯一下子失了力气,颓然地靠在墙上,眼睛变得通红,眼泪迅速聚集在一起很快便模糊了她的视线。
裴明烟欣赏着她的崩溃,勾了勾唇转过身对黑衣人道:“挖了她的眼睛,这双眼睛我很不喜欢,再割了那惹人生厌的舌头,将她剥光了丢到挂到城门上就是了。”
她说的平平淡淡,眼睛里甚至闪动了兴奋的光。
“是。”黑衣人应了一声从腿上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朝裴晚二人走去。
突然,一声清脆的箭鸣响彻天际,黑衣人动作一顿,“怎么回事?”裴明烟问。
黑衣人看向窗外,“是响箭,有人过来了。”
裴明烟拿过他手中的匕首,“出去看看,若是来救人的就地格杀!”“是!”
黑衣人离开后,裴明烟举着匕首俯身看着裴晚,冰冷的利刃贴在她的脸上,“真是毫无瑕疵的一张脸啊,若是再雕几朵花上去肯定更美。”
裴晚双眼通红地看着她,突然勾了勾唇角,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裴明烟没听清,“你说什么?”
裴晚近距离地看着她,盯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道:“你知道,自古以来反派死于话多这句话的由来吗?”
裴明烟皱起眉,刚要说什么,冷不防,裴晚突然暴起将她扑倒在地。
“啪啪!”一字不吭,恢复了多时的力气全都爆发出来,趁着裴明烟慌乱的时候,裴晚压着她狠狠给了她几个耳光,直打的她眼冒金星,鼻血都流了出来。
“啊!裴晚,我要杀了你!”
裴明烟尖叫着,抬起手中的匕首朝她刺去,被裴晚一把捉住手腕,却因为软筋散的缘故身体的力气没有全部恢复,被裴明烟一把掀翻在地。
裴明烟举起匕首面目狰狞地朝裴晚刺过去,却被身后的巧玉撞倒在地。
“夫人,快跑!”巧玉喊着,她吸入的软筋散比裴晚的多,这一下用尽了全部力气,倒在地上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