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抱抱
酒过半巡,场上的人有些兴致缺缺,直到钢琴声响起,大家才重提精神,期待着即将到来的舞会。其实无论有钱与否,这种类似开盲盒的感觉都挺让人兴奋的。
这种形式的小游戏不算新奇,张也导演举办的每次活动总会给人出其不意的新鲜感,渐渐大家也都蛮期待的。
白钧走后,就一直被白盛扣在身边,哪也不准他去。
舞会开始,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到会场的中央,除了白家兄弟和季尘,还有一两个晚来的客人之外。悠扬的音乐响起,灯光随之变暗,十分应景地烘托出暧昧的氛围。
姜一柠仍趴在角落的椅背上,朦胧的暗色灯光几乎将她隐匿在黑暗中,身边的侍应生早已不见身影。
一位晚到的男宾无奈地想找处位置坐下,欣赏会儿音乐。眼神飘到角落处时,索性改变了主意。他端了两杯酒从会场的一端绕到另一端,脸上露出了比这场舞会更令人期待的表情。
姜一柠枕着手,朦朦胧胧觉得身旁站了个人,自觉是小白过来找她了。
“你好小姐,能请你喝杯酒吗?”
音乐声音过大,男人又凑近她说一了遍。
“喝!”姜一柠猛地起身,高高举起手随后对着空气敬酒,眼睛却是半阖上的。
这边动静不小,但尽数被藏进现场的旋律中。姜一柠起身的一瞬间,手包也掉到地上,男人见状放下手里的酒杯,也没管地上的手包,想伸手抓那节露在空气里的冷白手臂。
可下一秒,他和姜一柠中间就横空多出来一个人。男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保镖请走,他自然不敢置喙,光是背影他就感受到这个男人的不容冒犯,更何况能动用现场保镖的没几个人。
霭霭夜色,濛濛酒气,将整个人都烧得发热。
姜一柠腰臀紧紧贴着桌沿,细高跟完全支撑不住她,整个人东倒西歪,在地上踏着类似“恰恰”的节奏,狼狈又好笑。
“谁让你喝这么多酒的?”季尘的声音有些严肃,呵斥道。
姜一柠意识半醉半醒,整个身体软绵绵的,所言所语半分不受控制,喝大的人仿佛情绪也被放大了。听见别人语调高了几分,委屈瞬间翻涌而来。
“你凶我。”她抿着唇,几个字含糊地往外哼出。
伴随着呜咽的哭腔整个人倒进面前的怀里,挂着泪花的脸还在冰冷的面料上揉蹭了一番,随之掀起男人身上温热的馨香。她好像觊觎这股味道太久了,借着酒劲慢慢向上攀登,直至双手交握在他颈后,又得寸进尺地踮起脚尖,将整张脸都揉进他的颈窝里。
她感觉到舒服,满意地用鼻尖蹭了蹭。
季尘深深舒了口气,还好她不够高,又隔着西装,□□的面料才得以将这份柔软拒之门外。他两只手垂在裤线中央,手指蜷了蜷。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要我不来,你刚刚就准备这样自投罗网?”明明知道怀里的人醉了,但他还是忍不住“教育”一番,只是语气却温柔不少。
“呜——”
“我好难过,妈妈不要我了,外、外公也走了,就剩......呜呜、柠柠一个人了,你还凶我......”
她说的话断断续续,像含在嘴里的棉花软绵无力,最后只剩一片呜咽声。
季尘调整好呼吸才开口,“好了,我的错,不该凶你。”完全一副哄小孩的意味。
怀里的人满意地嘟囔了几句,随后脚尖难以支撑地跌下去,上半身也软绵绵往下倒,季尘下意识地伸手托住她的腰,才勉强将人稳稳固定在怀里。
礼裙薄如轻纱,因醉酒而发烫的身体隐隐透过衣服面料传递体温,季尘宽大的手掌瞬间有些无所适从地抽动。
他心想:她怎么这么瘦。
舞曲已经入尾声,人将散场,灯也会重新打开,届时他们这幅样子也会堂而皇之地暴露。
“姜一柠,你能自己坐下吗?”
怀里的人闻声未动,双手仍勾得紧。
季尘无奈摸出内侧口袋的电话,拨了出去。
“林叔,把姜小姐的房间收拾出来,我待会儿带她回去。”
“再让人准备醒酒的茶。”
听到酒这个字,姜一柠像是起了条件反应,瞬间抬起毛茸茸的脑袋,从怀里探出来:“来!小白!再喝一杯!”
季尘眉头一挑:好,他记下了。
电话那头,几乎是压着笑意回了句“好的”。
季尘好不容易才把勾在自己颈上的手拿下来,他扶着姜一柠从侧门离开,走了一段才听见宴会厅的乐声消弭。
他向来不喜饮酒,生意场上他更不需要通过喝酒来谈成某笔生意,相反他更厌恶那些明明清醒却假装不胜酒力凑上来的女人,其心昭然若揭。而他怎么也不会料到,有一天他会蹲在路边跟哄小孩一样,哄一个喝得烂醉的女人。
八公分的细高跟早就被脱下扔在一旁,脚踝也早就磨破,渗出两道血痕。姜一柠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躺在石头小路上,喝醉的人好像都不知道什么叫冷,完全不把十二月的气温放在眼里。
“姜一柠起来,地上凉。”季尘蹲在一旁,身上的西装外套又一次脱下。
很好,一晚上糟蹋他两件高定。
姜一柠蜷缩着身子,整个人瑟缩着宽大的西装外套里,里面还有些余温,烘得她暖暖的。她吸了吸鼻尖,“不要,我要睡觉。”
“睡觉回去睡!”
地上的人哼哼唧唧两声,接下去又是良久的沉默。他看了眼远处亮灯的主楼,心想要不要让林叔带家里的阿姨来接,但又觉得不妥。一是她这副喝醉的样子确实不怎么好看,二是一来一回地上凉得很,所以还是决定自己带她回去。
他没哄过人,也不知道什么叫以退为进,索性直接威胁。
“你再不起来我就抱你回去了。”
地上的人一下知起好歹来,声音无端听起来像是小女孩在撒娇。
“那你抱。”
季尘:“......”
“抱抱。”姜一柠从西装里伸出手作拥抱状,这回倒是把眼睛睁开了,一双乌黑的瞳仁在月色下极为天真。
好,这可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
季尘起身,衬衫早就皱得不像样子,他直接扯开脖子上的领带随手丢在一旁,袖子往上卷了几公分,他何时有过这么狼狈的样子。他望向地上的女人,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一腿跪在地上,一腿微曲,将地上单薄的人儿捞进怀里。
更深露重,屋内空调开到了二十六度,窗户留了一条小缝让室内室外空气流通起来。
床头灯亮着橙黄的微光,超大的双人床上,姜一柠穿着白色的真丝睡裙沉沉地陷在天鹅绒的被子里。她睡觉向来不安稳,一整夜要变化七八种睡姿,被子也被踢在身下。真丝睡裙堆积在大腿上方,紧贴着腰臀线,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姜一柠朦朦胧胧睁开眼,伴随着久久未退的醉意,脑袋空空像是被人塞了一团棉花。但来不及顾及身体的不适,眼前陌生的陈设更令她大为吃惊。她囫囵个坐了起来,太阳穴传来一阵抽痛。
这是哪?明明刚刚还在晚宴上和小白喝酒不是吗?
她好像记得之后还见过季尘?脑子里被塞入了一些模糊的画面,零零碎碎拼不完整。
“等等!”她看向自己穿的衣服,下一刻就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发出闷闷的叫声。
好久好久才露出头,留意到床头柜上放了一张小纸条。她裹着被子从床的中央挪到床边,看到纸条上的内容才长舒了一口气。
「桌上是醒酒茶,衣服是家里阿姨换的。」
字体是标准的正楷体,落款是季尘。
醒酒茶放在保温杯垫上,姜一柠喝的时候还是温温的。一杯入肚,她仍觉得渴得慌,便开门想去找点水。
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三点了。
揉着快炸开的脑袋出了房间,外面一片漆黑,楼下的灯也没亮,只有对面房门隐隐露出一点橙黄的光。她拖着拖鞋往亮灯的房间走,但拖鞋不合脚,走起路来一直发出“哒哒”的响声,她怕惊动其他人,索性脱了拖鞋赤脚走。整个室内都铺了地暖,所以一点也不凉。
她趴门口听了一阵儿,什么声音也没听见,但她心想既然亮着灯应该是还没睡,打扰一下应该没事吧。
刚想敲门,脑海里警铃大作!
夏薇跟她说的那个小明星半夜去敲大佬房门,最后被丢出酒店的桃色秘闻。
完了,还好她没敲门。
要不然她这一身真丝睡裙、光着的脚,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老天爷作证,她绝对没有勾引雇主的意思!
姜一柠转了个身,怀里抱着个杯子弓着身,一步一个脚印想原路返回。
但好像老天爷一点也不想给她作证,甚至想污蔑她一把。
季尘只穿了一身宽松舒适的居家套装,零碎的发丝搭在额前,还透着一股刚从浴室出来的氤氲水汽,鼻梁上卡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人懒洋洋地靠在门框边,笑起来山明水净。与先前西装革履的他截然不同,多了些书卷气。
姜一柠那一刻恍惚明白那位小明星的心情,她绝对不是冲钱去敲门的,肯定是冲脸!
而下一刻她也明白了为什么最近网上老有人:好好一个帅哥为什么偏偏长了嘴。
季尘勾起唇角,透出浅浅的嘲讽意味:“找酒呢?”
作者有话要说:姜一柠:好好地男人偏偏长了嘴
季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