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碧梧宫的大火来的突然,被人发现时火势已经蔓延到了碧梧宫各个角落,直到凌晨才堪堪将火扑灭。
宫里开始严加搜查,瑶光殿也不例外,顾衿得知便让宋声去处理此事。
秋露捧来水果,看到站在窗边的顾衿,连忙拿了披风替她披上:“殿下,春雨姐姐有事出去了,让奴婢来侍候殿下。”
顾衿侧头应了一声。
昨夜碧梧宫大火她的线人来报说是在现场看见了宋声,她便让春雨连夜去处理此事了。
她看着窗外的天空,想到宋声,忽而勾了勾唇。
这么快就动手了,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
此时飞羽阁的中,顾缇刚用完点心,纤纤玉手往前一搭,却落了空。
她眉头狠狠一拧:“朱介!”
见对方一副大梦初醒赶上来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便赏了了耳光:“好你个奴才,本宫早就发现了,你这差事越办越不上心了,说!是不是看着本宫和母妃失宠便生了心思想要攀高枝了?”
朱介连忙趴在地上请罪:“殿下明查啊!奴才是万万不敢啊!奴才跟了殿下这么多年,对殿下是忠心不二,殿下让奴才往东奴才绝不会往西,奴才怎么可能有别的心思呢!”
顾缇被他这么一说,心气儿倒是顺了不少。
她就着宫女端来的盆子洗了手,慢条斯理的拿着干巾擦拭着:“朱介,本宫待你如何你心里也有数,你可别忘了,先前若不是你求着本宫出手对付那瑶光殿的小奴才,本宫也不会招惹了顾衿那个疯女人,害的本宫和母妃日子愈发难过。”
她神色中满是阴冷不甘,仿佛一条盘踞在树上等待进攻的毒蛇,冷冷的吐着信子:“本宫总会将这一件一件从她身上统统讨回来!”
朱介连冷汗落下都不敢动一下,俯首跪在地上道是。
比起殿下讨不讨得回公道他更关心这次碧梧宫的大火。
不知道是谁在背后下的手,竟让那碧梧宫里无一幸存。
回到自己的耳房后,朱介心中恐慌的厉害,他拼命的思索着,脑海中却一闪过宋声的身影。
不可能!
不可能!他怎么能有这种手段,一定是宜安公主在背后帮他。
朱介肥肉横行的脸上透出一种怪异的扭曲,他铺开一张纸,埋首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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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光殿内。
顾衿坐在上首看着底下的人,眼中是深不见底的寒意。
“朱掌事可是稀客啊。”她将手边的茶杯放下,一声清脆的响声:“来本宫这瑶光殿有何贵干?”
这老东西,她还没去找他算账,他倒是先找来了。
顾衿抱着手臂,颇有兴致的想要看看他想耍什么花招。
朱介老老实实的行了个大礼,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举到头顶:“殿下,奴才往日里多有不是,得罪了殿下,奴才心里真是悔恨万分,夜不能寐。但事关殿下安危,奴才还是斗胆请殿下先看看奴才手里的这封信再与奴才算账也不迟。”
顾衿下颌轻抬,秋露将信呈了上来。
她指尖夹过信,三两下拆开。
看到信上的内容时,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却忽然有几分认真起来。
上面一条条都是宋声的罪行,有在碧梧宫里的也有在别处的。
顾衿一目十行的扫下去,光这信里所描述的宋声还真可以说是无恶不作,是个十足的奸佞小人。
她扬了扬手被拆开的信:“朱掌事,解释一下吧。”
朱介被冬雪压着跪在了地上,他咬了咬牙开口道:“殿下,奴才信上所说句句属实,那新上任的宋掌事,他绝非善类啊!”
朱介跪在地上:“据奴才所知,两年前宋掌事刚进碧梧宫……”
顾衿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他是怎么进的碧梧宫?”
这种暗地里的交易从来都不会有纸面上的记录,更何况这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更是查无可查。
她想知道当初是谁将宋声绑走的,背后又有多少人在参与这件事情。
朱介不知道眼前这尊大佛到底知道了多少,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实话。
顾衿轻描淡写道:“朱掌事,想好了再说。”她的手落在一旁的信纸上:“本宫知道你的家人都在贤妃手上,若是让本宫满意,本宫倒是可以考虑让你们在宫外团聚。”
这话里的意思就很明显了,朱介几乎是瞬间便动了心。
他顿时号啕大哭着感念顾衿的恩德,在顾衿面色不虞时飞快地收了声势。
“殿下有所不知,那碧梧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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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声回来时日暮刚落,顾衿却不在宫里。他叫来小福子一问才知顾衿下午就出去了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白天有谁来过?”
小福子想了想道:“白日里小的看见朱掌事来过。”
“朱掌事?你说的可是飞羽阁的掌事朱介?”
“正是。”
宋声心中顿涌现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皱了皱眉头挥手让小福子退下。
在无人的正殿踱了几圈,宋声心里忽然生出一种空落落的感觉,指尖无意识的收紧又放开。
他抿了抿唇,转身踏出了殿门。
一个时辰后,宋声黑着脸回到瑶光殿前,守门的小太监见了都纷纷低下头去。
宋声寒声问道:“殿下还没回来吗?”
守门的小太监摇了摇头。
该死!那朱介到底对殿下说了什么!
殿下以往常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还是不见人影。
宋声手指攥紧,眉目间闪过一丝戾气。
正当他按耐不住要去飞羽阁问个清楚时,身后远远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宋声。”
宋声猛地将头转过去,入目是顾衿发间那一如既往的大红色绸带,炽热的颜色瞬间将他的心神占据。
宋声眉目间的那抹凶狠瞬间就消散无踪。
他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顾衿走近。
顾衿扶着冬雪的手走过去:“怎么干站在门外?”
宋声目光有些缓慢的从她簪着红绸的发间移到她的眼睛,四目相对。
片刻,顾衿听到少年有些委屈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殿下去了哪里?害的奴才好找。”
她有一瞬间的失笑,温声问道:“等了多久?”
在对方抿唇低头时却忽然凑近,看到宋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倒时,又坏心的伸手勾住他的腰。
宋声失去重心的瞬间惊诧的抓住她的衣袖,回过神来,脸色瞬间变得通红,连带着耳朵都似乎是要滴血了一般,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肯看她。
害羞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顾衿将他扶正:“本宫方才去给母后请安,在那边用了晚膳,所以才回来的晚了些。”
“让阿声担心了。”
宋声呆呆的应了一声,仍旧无意识的将身体的大半的重量靠在她的手臂上。
顾衿环着他的腰往自己的身边带了带:“今日差事办得可还顺利?”
宋声离得她极近,甚至能闻到她发间的花香,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际,手指落到了顾衿的手上,掌心传来暖暖的温度,他不知所措的垂下眼睫,抿了抿唇:“殿下放心,奴才已经办妥了。”
顾衿抬头看了看还未完全暗下来的天色,忽然来了兴致:“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望月楼上空无一人,顾衿随手将灯笼挂在一旁:“这皇宫里最高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望月楼虽然是宫里最高的楼阁,却荒废已久,地方又靠近冷宫,十分偏僻,如今更是荒无人烟。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越过皇宫的围墙能看到不远处的街市灯火通明。
宋声顺着顾衿的视线看过去,漆黑的瞳孔里隐隐映上了光亮,久久不能挪开视线。
一旁的春雨将点心和酒摆到了桌上后就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诺大的望月楼上只余下顾衿和宋声两人。
顾衿拢了拢披风指着桌上的酒壶笑道:“以前喝过酒吗?”
她边说边拿起杯子斟了两杯酒,宋声看着面前推过来的酒杯微微皱了皱眉头,劝道:“殿下,您身子不好,还是不要贪杯……”
话音未落,就见顾衿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看着他,像天上的繁星,又似人间的灯火。
宋声被眼前的景象晃了神,鬼使神差的端起酒杯,学着顾衿的样子一饮而尽。
顾衿回过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缓缓道:“本宫小时候最喜欢趁着晚上从冷宫里偷偷跑出来。”
“那时候夜路漆黑,本宫也没有灯笼,一路能摔七八个跟头,但本宫还是每天都来。”
她笑了笑:“就算出来一整晚母妃也不会发现,本宫后来就所幸趁着天没亮的时候再偷偷跑回去。”
她一边说一边将酒斟满,抬手碰了一下宋声的杯子。
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与这夜晚的凉风很是相配。
几杯酒下肚,宋声的话也多了起来,连往日的奴才也不自称了,拉着顾衿的衣袖似乎是有说不完道不尽的委屈。
顾衿的袖子被他死死的攥在手里。
少年声音温软,尾音被拖得很长,似乎是在撒娇:“殿下……那么粗的棍子,打在身上,一下子就打断了。”
顾衿低下头手掌抚着少年侧边的脖颈:“疼不疼?”
宋声仰起头,眼尾带着红意,黑润的眸子湿漉漉的看着她,半晌才小声的说了一句:“疼。”
宋声只觉得眼前的画面忽然翻转起来,再回神时,整个人都被顾衿圈在了怀里。
“殿下……”
“嗯?”
“好多人抓我。”
“为什么抓你?”顾衿用另一只没被他抓着的手给自己斟了杯酒。
烈酒入喉,分外苦涩。
“因为……因为要把我抓回楼里,娘亲死了,他们要抓我去接……接客人赚钱。”
“后来我就跑……跑到宫里来。”宋声的声音忽然哽咽了起来。
顾衿伸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好了阿声,不要说了。”
宋声却固执的拉下她的手,忽而神色认真的凑到她的面前:“殿下不要挨着奴才太近……”宋声说着泪水就顺着眼尾落了下来:“奴才……唔……”
哽咽的声音戛然而止。
宋声的眼睛猝然睁大,浸满了惊讶。
唇瓣的触感十分柔软,与他带着些粉嫩的脸颊一般,让人忍不住的喜欢。
顾衿似乎是不满对方的出神,牙齿轻咬,宋声顿时吃痛,唇瓣微微张开却给了她趁虚而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