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决定
接下来的日子里,郭仲成似乎是想要张楚多多地了解下自己,因此平日里做什么也不再有所顾忌。吃饭的时候会径直坐到张楚的旁边,有次竟然还要给她夹菜,吓得张楚当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菜就到了自己的碗中,只是最后到底也没吃罢了。
平日郭仲成还带着她去村子周围四处走走,村庄内外的环境她自然十分感兴趣,尽管知道那人可能不怀好意,不过她还是十分向往。一到那个时候,张楚就叫上两个小的一起,俩小孩平日里最是贪玩,有人带着更是愿意。
她时时紧挨着两个小的,心想总不至于当着孩子的面对她做些什么吧。
张楚到底还是低估了郭仲成的气度,他素来自负,更何况面对的还是自己喜欢的女人。
她的小心思,郭仲城并未在意。他只是看着一旁玩耍的三个人,心里一片愉悦,心里幻想着若是他们两人结婚后也定然生出来几个漂亮活泼的孩子,到时也带着孩子们出来玩耍,岂不快哉!
回来的路上,张楚算是知道这人的目的了,一路上遇见的都是村里人,村中郭氏一族是最大的一个姓氏,那些沾亲带故的或是和郭家兄弟较为熟悉的村人,看见郭仲成带着两个孩子和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俱是好奇。
前几日郭家老二闹的动静大家多多少少也清楚了些,如今总算看到这个女子的庐山真面目。原来就是她把那个眼光高于顶的郭家老二拉下凡的,众人似乎找到了原因。单单看样貌就足够相配,这女子长的让人眼睛都舍不得眨下,郭家老二的相貌也英俊,更何况男人有本事最重要。
“仲成啊,这就是你那小媳妇,什么时候办喜酒啊,可别忘了告诉我们啊。”年长郭仲成一些的一个堂兄弟跟他开着玩笑,可是郭仲成的回答却是一本正经,“什么时候选好了日子定会喊着各位的。”
另一边的上了年龄的妇人们平日里没事也多聚在一起,打发无聊。这下见到了二人,就像兔子见了草,哪里能不兴奋,一会儿夸人好看,一会儿说嫁给郭家二小子有福气云云。
张楚听到这些话脸都红了,那些说笑让她觉得非常不自在,也有些尴尬和难堪,那些妇人看见她的样子以为说的她害羞了还纷纷打趣。
她知道有时候越解释越不清白,所以最初他们说笑的时候并未在意,只是到了后来有些妇人越说越离谱。最后她们竟然嘱咐张楚婚后要多生几个小子,因为郭仲成同辈的几个人孩子都能扛锄头了,他俩本来已经晚了,就更要多多努力了。
听到这里,她就再也听不下去了,而郭仲成那边听着似乎已经在谈论着哪个日子是个良辰吉日,要尽快择定日子成亲,还议论着说要待几桌的酒席,好不热闹。
她脸皮不厚,做不出来直接冷下脸就走的举动,只能借口孩子跑远了,担心他们安全然后追了上去。待走的远了些,听不大清身后的声音了,情绪才表现出来,一脸的委屈。
真是好一个郭仲成,果然精明,打的一手好算盘!
想来他是想让这个没影的事情变得板上钉钉吧。张楚心中气恼万分。
郭仲成原本没留神,回头一看发现人已经快要走远了,赶紧跟一旁围着说话的几个人道别,快速追了上去。
他的脚步迈的很大,张楚听见身后的声音也走的更快,明显是不想和他说话。
郭仲成:“走慢些,还记得回去的路吗?”
张楚无语,她又不是三岁的孩子,村子里的路又不复杂,她哪里能够认错。
“唉,你别在意,村里的人是爱开玩笑,可却没有什么恶意,你若不愿意,以后不听就是了,可别再生气了。”
郭仲成非但没有安慰成功,反而惹得张楚愤怒地扭过头来,一双眼睛瞪着他,含着怒火,但是却亮的惊人,“什么以后我不听就是了?哪里有什么以后,你们倒是在那里自顾自地说的高兴,可是有问过当事人的意见吗?”她虽一句一句的在发问,但是心中此刻已经并不怎么气恼了,其他人并不了解情况,他们只是按照自己所熟知的人之常情来看待自己。真正可恶的是眼前这个人,若是没有他在其中拱火,这火能烧的起来吗?
张楚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这人算下来已经救过她两次了,古人讲究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可能按照这里的人的想法,自己早就是他的人了。
她想着这些,原本平复下来的心情又快要烦躁了,又不由后悔自己刚刚在说些什么,郭仲成是什么态度她还用的着去猜吗,真是多此一举。
“我饿了,该回去了。”张楚这样说道,不想看他听到自己的话后有何脸色,又准备说些什么,就直接抬脚就往回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去。
后几日,郭仲成仍旧每日出现在张楚的视线当中,被无视也仍旧继续,张楚也惊觉,自己竟然已经渐渐熟悉,可见人在某些方面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大的。
只是一次,张楚起来正在喂鸡,她已经接替了玉兰的一些活,如今已经像模像样了。
“咕咕咕,咕咕……”
张楚嘴里发出声音,手中向栅栏里挥洒着一些和野草拌在一起的粗糠,玉兰说这样子做的食儿鸡吃的好,下鸡蛋也会更勤快。
张楚照搬过来,喂鸡喂得乐在其中,感觉自己好像也识的了几分归园田居的味道,好不快活。
郭仲成远远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她的嘴里念念有词,好似在训斥哪个不好好啄食的鸡,一会儿间,又好像看到来偷食儿的麻雀,赶忙拿起旁边的棍子驱赶,忙碌极了。
看来小一会儿,他踱步过去,玩笑道:“张小姐今日起来怕是没得闲吧,怎么感觉如今你在这家中,竟比我还要忙碌呢”,说完便笑了起来,“看你这样,再将我对比,这几日家中的田我也下的不勤,说不得,过几日哥哥嫂嫂便要将我撵出家门了。”
张楚肚腓:我哪里敢和您比,在别人家打扰,再不勤快点就真的要招人嫌了。
她并不理睬这位,只用眼神轻扫了下他,表示自己没空理他,便继续喂鸡了。
麻雀都没他讨嫌。
郭仲成见状也不意外,只是他收起笑容,却将眼神放在远处的山林,并不看她,“今日我要去看一下季秀,可能过几日才会回来。你……”他的声音和刚才玩笑的态度截然不同,口气虽然平淡但却无端让人觉得有几分郑重,“到时我想听到我想听的答案,你知道的,你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张楚听闻他的话顿住了身形,手中想要撒出去的鸡食也忘记了,此刻被它紧紧地被捏在手中。
栅栏里那些鸡争抢着在吃食儿,闹出格外大的动静似乎也没有惊动到二人。
半晌,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我知道了。”
“季秀,是谁?”也许已经知道了既定的命运,此时她甚至有余力去问不相干的事情,这段时间她倒是没听郭家人说起过这个名字。
郭仲成回答:“季秀是我的三弟,他一直在府城读书,平日里不怎么回来,你也没有见过他。”说着,他语气又顿了顿,“不过,这次季秀回来没准正是赶上好时候呢。”
张楚搞不懂他话中之话,她还要接着忙呢。
郭仲成瞧见张楚疑惑的眼神,却并不准备多说什么,他在张楚身边继续站定了些时间便回屋收拾好东西离家出门了。
张楚站在院内看着那人渐渐走出视线之外,不禁低眉沉思。
她不喜也不想接受郭仲成对自己说的话,不过,有句话他却说的明明白白,她的确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他会接受她令人生疑的身份,她也会从他那里获得属于这个世界的可以示人的身份。无论如何,这是她在这里可以安身立命的基础,也是开始。没有正当的身份她是很难生存的,这里不是愚昧蛮荒的世界,而是充满治理和秩序的古代社会,任何时代人们的智慧都不能小觑。
那人不在家的几日,她过得极为充实,从早到晚似乎都没有让自己有空闲的心思,早起帮忙洗菜做饭,学着打草和喂鸡,跟着王氏和玉兰一针一线缝补衣裳,另外带着两个调皮的小孩玩耍。
仿佛那人一回来她的世界就要天翻地覆,因此极尽这段时间的快活和愉悦。只是无论如何她也没有想到,她隐隐觉得不安的预感真的应验了,郭仲成那厮竟然在她应允之后留给她的时间那么短暂,成婚的事宜在她猝不及防间就开始筹备起来了。
明明自己只是答应要嫁给他,可是竟然要如此的仓促,怪道那日他离开之前说他的三弟季秀可能回来的正是时候,相必此人应该是早早就打算好了一切吧,只等着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