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声渐歇。

郭仲成送走了满堂的宾客还有那些叫嚷着想要闹洞房的人，他怎么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人去院空，留下满院的狼藉，郭家大房大大小小开动起来，庄稼人眼中看不得活，看到了不干完心里就不舒畅。除了郭仲成，郭家三弟郭季秀也动起手收拾起来。

其实也无甚好做的，剩下来的不好放置的东西也送给了亲邻，村子里吃席哪里有空手回去的道理，郭家的席面也的确数一数二。

院子里燃着火堆，众人热火朝天地收拾着，漆黑的夜色和热烈的火光辉映，映的郭仲成眼中的那间屋子越发的安静迷人，他像是一只失去自制力的飞蛾，不由自主地想要扑过去。

他按捺住自己的脚步，不想轻易泄露自己的情绪。但当他推开房门，看到床上坐着的那个纤细的身影，一种莫名的感觉还是充满了他的内心。

一瞬间，仿佛外面那热闹的声音还有明亮的火光都不存在了，整个世界只有两个人，而这间他久住的屋子似乎也变得不一样起来，一切都是因为有了她。

那是他的妻子，以后也会是他孩子的母亲，她将与自己度过一生，直至白头。生同衾，死同穴。

张楚隔着盖头听着那脚步声似乎在进来后便停止了，但是她却能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当然，不用说也知道是谁。

正在她感到困惑的时候，那人似乎快步来到了她的面前，她吓了一跳，不由得屏住呼吸，唯恐一呼一吸之间就会发生她预料之外的事情。

郭仲成侧身坐在了张楚的身旁，他看着二人俱是一袭红衣，想着今日里自己听到的什么“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这些喜词，真是是为二人所作的，他们二人正是相配。

他心中热血沸腾，想着她是否会与自己一样，不过不管如何，现在二人是拜过天地的，再也不可更改了，从此她也要冠以自己的姓氏了。

郭仲成怀着一个虔诚的心掀开了盖头，盖头下的新娘脸庞娇艳如花，一双黑亮的大眼在烛光下显得愈发水润，眼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停止跳动了。

他的眼中满是惊喜，一眼万年，天荒地老。这是他的感觉，也是他在心中给予她的承诺。

“楚楚，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郭仲成读书并不算多，此刻他的记忆却为他翻找出来这两句话。

张楚并不知道郭仲成的文化水平如何，而这两句明明在现代的影视剧中被说烂，观众也听烂的台词，在此刻龙凤烛燃烧的新婚之夜，听来确实觉得耳朵痒痒的，难免让人情绪有所波动。

她没想到郭仲成竟能如此表达，直白却又炽热。

张楚垂下眼眸，避而不答。

郭仲成倾诉完一腔衷情，无奈看着眼前的人毫无反应，只能一笑而过。他起身去桌子上取来两个杯子，倒上酒水，又端过来坐在床上并将其中一杯递给了张楚。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喝一杯吧，我给你倒的不多。”

张楚知道这是合卺酒，也是合欢酒，寓意着夫妻婚后和和美美，也算是婚礼的一部分。她接了过来，不知道按照这里的习俗是否要交杯，因为她实在是不懂得。直到面前的男人做出了动作，她才跟着做了起来，二人交颈饮下，脸庞挨得极近。

她不敢把自己的视线稍稍往旁边偏一下，唯恐二人四目相对造成极为尴尬的局面。她把全部注意力此刻都放在眼前的酒盅里，而酒杯中阵阵的酒香，也让张楚的心中真正起了品尝的想法。

“咳……咳咳”，她实在是高估了自己，这酒看着醇香，没想到也极富劲道，刚一入口，就直接呛到了，此刻倒是弄的她眼泪都出来了。

郭仲成看着眼前的人被酒水呛到了，瞧着很是难受的样子，也是极为心疼。他本想为她轻拍背部，想要让她好受一些，但却被一把推开了，她转过身子去背朝着他继续咳着。

郭仲成被推开后，很是一愣，本想着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怎么也要看看她到底呛的如何了。只是此刻又听着她此刻仿佛好些了，便想了想，去旁边的洗漱架子上拿下来一块干净的棉布递给她。

张楚并不矫情，这下她是接过来了。

其实她也是极为尴尬，没想到自己轻轻抿口酒就能生出来这么些事，她拿着手中的棉布擦干自己的眼泪和嘴角，抬起因为咳嗽而一双通红的眼睛看向了那个被她一把推开的男人。

此刻他正直直站立着，一双眸子深沉地望着自己，脸上一丝表情也无。

不会吧，难道真的生气了。

张楚料想是不是自己刚刚毫不犹豫地把人推开的举动伤到了男人的自尊心，毕竟人家也是好意关心自己。

“你莫要介意，刚刚我推开你，只是因为自己咳的太难看了，我自己都不想看到的……”张楚吞吞吐吐地解释，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手里的棉布被她捏的皱皱巴巴。

郭仲成自然是介意她的毫不留情的一推，她下意识的动作正是揭开了他一直想要掩盖的事实，二人之间充满着隔阂却少了感情。其实当时他更关心的是她的情况，担心她呛的难受。不过此刻见她小心翼翼地向自己解释，那丝刚生出的不悦也很快消释了。

他笑笑，回答道:“我怎会如此小气，关心你还来不及，楚楚，莫要怕我，你知道，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对你发脾气，永远也不会伤害你。”

他走上前去抚了抚她的头发，手中一片柔软，“你先收拾下，我去看看还有没有热水。”

张楚轻轻颔首，看起来极为乖巧。他扬唇一笑，拿起木盆便走了出去。

灶房里留下的热水是他早早就嘱咐过专门留下来的，此刻温度正好，他将热水舀到盆中端进屋里，让张楚先洗漱，自己却是在外面用凉水擦洗起来。

正值初秋时节，夜晚水温已经有些凉了，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是正好，恰恰洗净他的燥热。

洗漱好后他又特地等了些时间，等听到屋子里的声音小了，这才敲门进去，看到她确实是已经收拾好了。

张楚已经坐在了床上，换上了寝衣，虽然还未完全做好准备，但是她知道这晚终究会来，与其一直惴惴不安，还不如早些面对。

虽然与那个男人相处的时日不多，但是她也大约明白这个男人也是个极有毅力的，不达目的肯定也是誓不罢休。

他想要她嫁给他，就不会接受自己要求的表面夫妻，想必是想温水煮青蛙，慢慢卸下自己的心房，只是新婚之夜她料定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过的。

郭仲成一进门，就见她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似乎在发愣，连他进来屋子都没发觉。

他继而走到床边坐下，本想打断她的思绪，没想到却将人吓了一跳，“别怕，别怕。”他赶忙用胳膊抱住她，轻声安慰。

“我又不是孩童，你别这样。”张楚意识到他的动作，瞬间就红了脸，她本想挣扎出来，却被男人抱的紧紧的，一时无法。

胭脂色瞬间爬满了她的双颊，郭仲成眸色一下子就暗沉了许多，他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吻她的冲动，觉得嘴唇干渴极了。

张楚感觉到他一点点在向自己逼近，他的气味也越来越清晰，两人之间的空气似乎也被慢慢排挤出去。一吻落下，渐渐缠绵至极。

桌子上燃烧的蜡烛猛烈噼啪一响，却没打断床上所发生的一切。

他吻的热烈而激动，他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心甘情愿，无法挣脱。怀里的女子像是失了力气，他恨不得此刻将她揉碎在自己的身体里。

张楚此刻脑袋是一片空白，再也不能思考，她从未有过感情经历，也从未经历过男女之间亲密的接触，此刻只能仰倒在他怀中，任由他予取予夺。

看着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如此的顺服，仿佛没有半分的抗拒，郭仲成心潮澎湃，想要的更多。如同沙漠中行走已久的人遇见了水源，他再也无法抑制。

他拉下床帏，属于二人的夜晚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