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高中
春闱连考九天,每三天才放假一次。
考生自然难过,考生家长也未必好得到哪儿去,光是担心考生在考场到底过得怎样、考得如何,就能忐忑不安好几天。
韩夫人担心季戈,特意来林家陪她几天。
但等她发现季戈不但将林家上下事务打理得妥妥当当,一个人也能将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儿,反倒川宁侯府离了自己一团糟后,便干脆回了川宁侯府。
她和季世文吐槽女儿:“咱们以后可以彻底撒开手了,女儿比我们会过日子多了。”
想着在林家吃到的各色美食,韩夫人仍有些回味。
季世文只觉得羡慕:“淮哥儿怎么还不回来?我也想去乖女家中做客。”
韩夫人白了他一眼,干脆回屋睡觉了。
除了每三天就要到考场外接人外,季戈生活一如往常。等到考试结束这日,季戈早早便乘着马车来到了考场门前,等了没一会儿便见林淮从考场走了出来。
季戈立刻从马车出来。
她本想上前搀扶林淮,却见他即使已经脚步虚浮,也仍旧身形挺直地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于是干脆留在了马车边儿上,没有上前。
有人好奇地朝着季戈的方向看了过来。
不止为美貌,还有她的身份。
汉人女子可不敢独自出门,更不会随意抛头露面,能这般坦然出现在街上的,多半是旗人女子。
但旗人有太多入仕的渠道,对科举这又苦又累还不一定能出成果的办法还真不太看得上眼,从大清入关到如今,旗人进士也就那么小猫三两只而已。
愿意寒窗苦读十几年,以科举出仕的,更多还是汉人。
所以看到季戈,众人难免惊讶。
林淮走到马车前,正欲说话,却突然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季戈一把将人抓住:“通言,快帮我将爷送上马车!”
通言见林淮晕倒本吓了一跳,是以听到季戈吩咐后下意识便听命行事,不敢有意思耽搁。
等将林淮送到马车上,季戈跳了上去:“赶紧去附近的医馆!”
通言不敢耽误,立刻驱车朝着医馆方向狂奔。
他们并未发现,考场附近的酒楼上正坐着好些个系了黄带子的男人,此时正一脸好奇地盯着是他们马车的背影看。
其中一人问道:“那名女子便是川宁侯的独女?”
另一人颔首回答:“是她。”
“不是说季家人个个五大三粗?她竟生得这样貌美,可惜了……”
“大哥这话何意?”
“啧,若非川宁侯在选秀前便找汗阿玛求了免选的恩典,她说不准就是爷的福晋了。”
大阿哥胤褆的嫡福晋因接连生产,在生下唯一的儿子后难产没了性命。如今已过去许多年,胤褆却一直没有娶继福晋,若川宁侯当初没求免选,诸位皇子当中,他还真是最有可能将人娶回家的人。
不过……
“大哥说笑了,川宁侯疼爱女儿是出了名的,怎可能同意女儿一进门就给人做后妈?”
“你这小子……”
“大哥别恼,此女背后站了那么多的武将,若真参加选秀不是入了后宫,也是太子的人,万没有做你继福晋的可能。”
“老八你胡沁些什么?给爷当嫡福晋还比不得侧福晋?”
老八笑了笑:“嫡福晋虽然比侧福晋好,大哥的继福晋却不一定比太子的侧福晋好啊。大哥已经有了嫡福晋所出的长子,太子可还没有嫡子,等太子以后登上那个位置,能争的可就太多了。”
老大闻言,面色瞬间阴沉下来。
老八笑了笑,转头,却正好对上老四仿佛看破一切的眼睛。
他眨眨眼,笑容真切了几分。
老四撇开头,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也是林淮出来得早,季戈将人送到了医馆时还没几个病人。
大夫立刻上前为他把脉,好一会儿后含笑开口:“这位夫人,病人可是刚从考场出来的举止子?”
季戈疑惑:“可是有什么问题?”
大夫笑着摇摇头:“不妨事,病人只是累着了,回去狠狠睡上一觉,再好生食补一个月,身体便好了。”
这脉象若是从普通人身上摸出来,他定然是要好生劝一劝对方不要劳累,仔细将养身体之类的话,但若是刚从考场出来的考生便没必要多嘴了。任何人在考场熬上三日两夜,脉象也健康不了。
季戈让通言付了诊金,便又将林淮抬上马车回了林家。
林淮回家躺到床上后便陷入了沉睡,一直到第三日早上才幽幽转醒。
丫鬟一见林淮醒来,立刻跑去叫人。
季戈本来正在习武,听到消息不敢耽误,马上回了卧房。
林淮还有些迷茫,直到看见季戈才彻底清醒过来害:“夫人,我这是睡了多久?骨头都睡软了。”
季戈坐到凳子上:“也不久,也就一天而已。”
林淮松了口气:“还好。”
季戈等他穿好衣服,又提起一件事:“我问过大夫,说是你身子骨有些弱,需要仔细调养。食物方面倒是没什么问题,但你整日手不释卷,平日出行也都有马车代步,运动量太小,不如……你以后每日起来都和我一起习武吧?”
林淮愣住带:“习武?”
季戈理所当然地点头:“你不愿意?”
她打从得知林淮与林如海是一家人后,就一直有这个想法——
毕竟原著盖棺定论了的,林家“支庶不盛,子孙有限”,偌大家族也只剩几门堂族而已,几乎可以推断所有林家人都有子嗣艰难的毛病。
而且从林如海儿女早夭,他与林淮父亲都早早病逝的情况来看,林家人的身体恐怕也不太好。
她虽然不是大夫,但好好锻炼身体总是没错的。
林淮有些犹豫。
季戈干脆替他做决定:“若不是你要为春闱做准备,我与你成婚第二日就会拉着你一起习武。如今春闱结束,殿试考的策论又更看平日积累,你既然有了空闲,习武之事就不能落下了。”
见林淮似乎有话想说,她直接道,“习武能锻炼身体,不然以你如今的小身板,我以后说不准能比你多活好几十年。”
林淮听得眉心一跳,赶紧答应下来。
季戈满意了:“这才对嘛。”
于是从次日起,林淮便开始跟着季戈习武,虽然短时间内看不出什么,但他看书的时候倒是比之前更容易集中注意力,于是之后便一直坚持了下来。
放榜这日,季戈找到林淮问他安排:“你是准备就在家中等消息,还是到考场附近的酒楼茶馆之类的地方等候?”
林淮想了想:“放榜之处鱼龙混杂,我还是在家中等候吧。”
季戈看了他一眼,取笑道:“莫不是被我当初榜下捉婿给吓着了?”
林淮哭笑不得:“还真是。当初我孑然一身,被夫人捉回家中尚能以身相许,如今都成了婚,这样的美事还是留给其他同窗为好。”
季戈被他逗笑:“夫君的嘴皮子是愈发利索了。”
两人笑闹一阵,记起了正事儿。
于是将通言叫到面前,仔细嘱咐之后,命其前往放榜处探听消息。
等人走后,林淮拿起了书。
可惜表面再镇定,也掩藏不了内心的忐忑不安:时间过去一炷香了,他手中的书籍愣是一页没翻。
季戈想了想,起了个话题岔开他注意力:“说起来,之前在金陵的时候我怎么没在你身边见过通言?难道是你在抵达京城后,从人牙子手中买来的?但又不像,通言的言行举止一看就受过调、教。”
林淮回神:“是我在文安侯府时,族叔派来伺候的……”
季戈林淮正焦急地等着消息,川宁侯府与文安侯府也在等最后的结果。
但他们所有人对林淮此次春闱成绩的关注,都不如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上下从春闱开始就感到焦灼不安,前些日子摔断了腿,如今只能躺在床上休养的牛曜诸,更是担心得茶饭不思,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随着考试时间流逝,牛曜诸的脾气也愈发暴躁起来。
府上丫鬟小厮稍有不慎,就可能引来怒骂摔打,不少人都在伺候的时候受了伤,甚至有人破了相。
偏牛继宗夫妇只会怪罪下人不够小心,受伤后不但得不到救治,反倒会迎来再一次的喝骂斥责,连手中差事都会被人趁机抢走,于是府中气氛愈发紧张。
时间匆匆,很快来到放榜这天。
牛曜诸不好出行,竟将几个庶弟赶去查看消息。
几兄弟不敢忤逆父亲,只能乘上马车赶往放榜之处,并让小厮在前面开路,到人群最里面占了个位置。
他们深知牛曜诸的脾气,也清楚当初退婚之时两家闹得有多难看,更明白林淮若真考中了贡生对镇国公府的名声会带来怎样的打击,故而在等待最后结果期间,几人一直不停在心中默念——
“林淮可千万不能考中啊!”
“林淮可一定要落榜啊!”
“就算上榜,也一定要是最后几名啊!”
小厮见状,有样学样。
其他人见一群人神神叨叨的,即便想要第一时间看到结果,也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这几个人不会是疯了吧?
就在这时,一队官兵带着新鲜出炉的榜单从不远处出现。
所有人齐刷刷让出一条路,等他们张贴好榜单立刻蜂拥而上,很快就挤得密不透风。
牛家一群人毫无防备,差点儿没被挤成馅饼。
但比起身体,精神上的打击更加严重:因为几乎就在榜单贴好的瞬间,他们便看到了林淮的名字。
几人面色大变,赶紧挤出人群。
可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道格外刺耳的声音——
“中了中了,淮大爷中了第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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