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斗生斗死的公寓住户们

傅明堂在膈应白清禾这件事上从来不留手,第二天连人带着行李就打包来了。

直到白清禾看到帮她提行李的周挽严时,才后知后觉想到这狗为什么不去周挽严那里睡。

周少爷对那句“长脑子”耿耿于怀,冷酷表示:“屋里供不起这尊大佛。”

大佛本人懒散的靠在门边刷手机,对他们的对话充耳不闻,抬头扫了一眼没什么住人痕迹的公寓,半晌屈尊纡贵的吐出两个字:“凑合。”

真见啊这小子。

白清禾跟周挽严并肩站在一起,她凑过去小声:“他打算给我房租吗?”

周挽严复杂的看了白清禾一眼:“你自己去问他。”

“这涉及一个男人的自尊心,”白清禾想了想傅明堂才被傅家赶出来,身上应该是没什么钱的。

周情圣福至心灵,怜悯就是他兄弟爱情的开始啊!

他立马扼腕叹息:“你知道的,哎……他们家这个事儿。”

“是,他也的确不容易。”白清禾的神色的确柔和了下来。

周挽严眉梢一挑,有戏!

“打欠条这边也是接受的。”白清禾眨眼微笑。

周挽严:“……”

怎么不穷死你了呢?

你俩这样的还能拥有暧昧的机会吗?

白大小姐饱经人间疾苦以后充分理解了金钱的重要性,成功从傅明堂那里薅来了未来一个月的租金。

周倩倩听说了白清禾家里的噩耗以后,发来了一个“佛祖保佑”的表情包,十分真挚的为她送上祝福:“希望人没事。”

回国的日子也久了,白成端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不可能让她在外面瞎晃悠的。

果然在第三天晚上,她就接到了白成端打来的电话。

“过两天新科举办了一个金峰会,汇集行业顶尖人才,你代表中升去一趟。”

“哟,您怎么不找咱家的高材生去?”

即使白清禾和李嫣然同为985学生,但在白家,非金融专业的一切学位证明,都是混日子的。

“有些事情,我认为不需要我说得那么开。”白成端冷静的声音在扬声器内略显失真,“嫣然会去辅助你。”

“你不用有那么大压力,中升集团的领导者只需要姓白就行了。”

“坐在什么位置上承担什么风险,你身边自然会有优秀的人才,你要学会怎么去使用。”

他这两句说得冠冕堂皇的,白清禾还是立马就听出来了画外音——你只用代表我白成端的女儿继承公司当个傀儡,管理就靠像李嫣然那样的人才就行了。

所有话的意义最终都指向于——不要让我丢脸。

白清禾自本科专业选了生农院以后,这些年听过太多这样的话,已经免疫了,语气十动然拒:“不行,我有事。”

虽然她的事也是代表科研团队参加新科举办的金峰会,顺便再考察一下新科是否符合他们的合作需求。

白成端冷哼:“清禾,你是我养大的,没人比我更懂你,有些话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当你身在人类社会,有一些规则就不得不遵守,比如养育之恩。

白清禾出国三年,远离了白家势力所能触碰到的范围,抛开了周遭的一切环境,走过无人区探查地形环境,远赴饥荒之地为难民教授种植,也泡在实验室对着一根杂草研究个天昏地暗。

她游荡在那些地方,一刻不停的寻找着价值。

她以为自己成长了,但当她重新回到属于自己的命运的时候,才发现这么多年她选择的逃避,不过就像是游戏的暂停存档键而已,岁月能磨平一些刻骨铭心的记忆,但永远无法令你的人生重启。

白清禾挂了电话之后,坐在阳台的躺椅上,面无表情的盯着外面的高楼大厦看了很久,直到余光瞥到一阵顺着风向往外的白雾,她才缓缓收回神来。

傅明堂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阳台最右侧,点燃了一根烟,夜空十分晴朗,漫天繁星点点闪烁着微茫,和烟的火光遥相辉映。

可能是气氛安静的太合适,也可能是晚风吹得人神醉,白清禾突然开口问道:“傅明堂,你相信命运吗?”

傅明堂斜着眼瞥了她一眼,仿佛被冒犯到了,咬着烟一字一句问道:“你是在嘲讽我吗?”

白清禾立马心领神会,确实,这哥一生跌宕起伏,运中带劫。

“别问了,狗都不信。”傅少爷本人一生在走对抗路。

命运这种东西,只有被眷顾的人才愿意相信。

“你干嘛?”傅明堂看出大小姐恍惚的神色,扬了扬眉梢,“跟我住在一个屋檐下就那么令你感恩命运?”

“可以了,再继续说下去就油了。”白清禾面无表情的阻止某位公孔雀开屏。

傅孔雀立马矜持的收回了神通。

可能是“狗都不信”这一下太有代表性了,或许又是白清禾晚上小酌的那一杯微醺很助眠,她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

清晨阳光透过薄纱散射了一部分进来,白清禾的眼皮沉重的动了动,突然就感觉一米八的大床莫名有些挤。

主要表现在,她的额头正抵着一堵温热的墙,并且腰部似乎被什么东西沉重的禁锢着,白清禾神志骤然清醒了起来,她刚张开眼,一抬头脑袋就被某人的手按了下去。

“再睡会。”傅明堂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倦意。

“……?”白清禾恍惚,然后起身一气呵成的把他从床上踹了下去。

空气寂静了一秒、两秒、三秒。

傅明堂顶着他乱糟糟的脑袋又气又笑的站了起来:“白——清——禾。”

他的语气十分危险,危险到白清禾下意识理智的观察起来了周围的环境。

她跟傅明堂的手上绑着同样一根绳子,看起来像三四根鞋带组合在一起的,很诡异。

最重要的是,她回国时周倩倩送了她一副亲笔画,美曰其名等她火了带白清禾暴富,她把那幅画挂在了墙头。

然而此刻白清禾抬头,并没有在墙上看到周倩倩驱邪的抽象派。

一个大胆的推测:这是在客房。

“我昨天睡错房了?”白清禾准备先发制人,指责,“那你怎么不叫醒我?”

傅明堂就一副“看你还想怎么狡辩”的样子,黑着脸看她。

“……”

他这样不说话,反而让白清禾更没底了。

“幸好我录了视频,不然真让你扣了个帽子。”傅明堂冷笑一声,早有预料的从床头掏出手机。

手机视频一点开,就听见手机里传来某人失真微倦的笑声:“白清禾,可让我逮到了吧。”

视频证据确凿的录下了白清禾闭着眼从门口晃晃悠悠的闯进来的真相,她一看就神志不清,这人喝酒从来不上脸,但是上头。

傅明堂这辈子都会记得上一次白清禾喝醉的事。

“看好了,上次你喝醉给了我一巴掌不敢认,”傅明堂一手录制视频,一手按住白清禾向前的脑袋,“这次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白清禾:“……”

“对不起。”她能屈能伸,不忍心看着画面中央自己的头深陷魔抓,视线开始飘了起来。

傅明堂还不肯放过她,一把把她脑袋扭正,强迫她盯着手机屏幕:“继续,还有。”

视频上,不知道是正人君子还是实在嫌弃,傅明堂把人连拖带拽的赶出房间,看得出来过程很激烈,短短不足二十米的路,手机摔掉了四次,傅明堂秉承着搜证的觉悟,一次次又把手机捡了起来,艰难录下全程。

修长的手指轻划到下一段视频上,傅明堂在屋里听到了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估计是想着录下白清禾醉酒抱着垃圾桶痛苦人生理想的画面,手机摄像头非常缓慢而隐秘的从墙角伸了出来暗戳戳的直向客厅。

画面上阳台站着一个白裙飘飘的倩影,乌丝如瀑布般被晚风吹起又落下,她站在阳台边沿,手垂在栏杆上,有些无力的下坠着,像个刚从电视里爬出来没多久的贞子。

总而言之,这无疑是一个既恐怖又危险的动作。

“草。”

视频中就传来一阵傅明堂的低骂,然后手机摄像头一声巨响,便反转几圈掉到了地上,视频边角模模糊糊还能看到傅明堂大步迈过去把贞子从阳台边沿捞下来的影像。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白清禾想死的心都有了,完全放弃治疗,“以身相许吧。”

“那不便宜你了?”

“……”

于是在傅明堂挑挑拣拣的视线注目下,白清禾忍着额头跳动的青筋做了两人份早餐。

“你还要去上班?”白清禾看着傅明堂准备出门,奇道。

“我去捡垃圾交房租。”

听得出来这句话怨念很大。

毕竟人家不仅清誉被毁,莫名其妙的当了暗恋自己多年的深情舔狗,还是白清禾两次醉酒的第一受害人,现在却连那么点房租都不肯免?

搁在别人身上多少都得有点愧疚,但白清禾不是一般人,她和傅明堂斗生斗死这么多年,完全没有任何负担,不动如山的微笑友好挥挥手:“路上小心,没事晚点回。”

回应她的是傅明堂的一声冷哼。

今天又是这间公寓的两位住客针锋相对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傅明堂没营养液交房租了,真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