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心思(2)
第七章心思(2)
朝着门口走了两步以后,段映月忽然停下了脚步,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眉眼弯弯回首看了顾云一眼,“表哥今早走的匆忙落下了一本书,若是今晚有空的话,表哥还是过来把书拿走吧。”
说完这话,她便扭着杨柳腰离开了。
自她走后,画室中安静异常,顾云面无表情看着书案上毁掉的画卷和荷包,良久后才垂眸扔了那幅画,连带着荷包也觉得碍眼,随手扔到了一旁,重新提笔作画。
方才闹了那么一通后,段映月只觉得神清气爽,连带着被晾了许久的怒火都烟消云散,等她慢悠悠走回丞相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刚进入宅子,她便听见身后传来了段青云的声音,“月儿,今日是去哪里玩了?”
她脚步微微一顿,又是这样明知故问的话语,无端惹得人心头烦躁。
段映月回首便看见了段青云,他穿着一袭绛红色的官府,衬得眉眼修长、容色旖丽,白玉腰带勾勒出他劲拔有力的细腰,看样子倒像是刚刚下朝,她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喜怒,“怎么了,我去哪里还要向兄长通禀一番吗?”
闻言,段青云素来淡然的面容上浮现一道明显的焦急,他朝她走进了几步,伸手想要拉着她的手,只是她往后退了半步、动作轻飘飘地避开了他,他神情微微一愣,随即面容上重新浮现了一贯的笑意,嗓音清朗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担心你。”
“段青云,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也配担心我?”嗤笑一声,段映月嘲讽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见他神情有一闪而过的刺痛,她才继续一字一句道,“玩笑话而已,兄长切莫放在心上。”
她沿着朱红色的长廊离开,在听完她的后半句话后,段青云的神色重新变得和缓,他慢步跟在她身后,显然是知道她今日出去是所谓何事,临到长廊拐角的时候,他才开口道:“月儿不喜欢新来的表少爷,那今日就把他赶走,可好?”
“不用,留下来好好搓磨才有意思。”
言毕,段映月思索片刻,她停下脚步冲着段青云招了招手,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说了两句话,段青云对她素来是有求必应,更何况她今日愿意这样亲近他,他自然会为她办好这些小事。
顾云从画堂出来的时候,天色早就暗淡下来,他甩了甩有些酸疼的胳膊,踏着月色沿着路往回走,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回到丞相府,只是等他踏入门口的时候,看守大门的奴仆并未出声,他心中有道转瞬而逝的疑惑,随即很快就明白了。
这是她给他的下马威。
不出所料,一路等他回到院子的时候,府中的奴仆都视他若无物,丞相府的奴仆素来训练有序,哪怕他只是个远道而来的表少爷也会以礼相待,不过是一日的功夫便换了模样,显然是背后有人吩咐。
他摇了摇头,并不在意这些事情,反正过不了多久就会举行会试,他在这丞相府不会待上多久。
只不过丞相府的主人不待见他,这些事情传出去恐怕又回招来风波,徒生事端惹人厌烦。
回到院子中,顾云便自顾自地在小厨房中做饭烧水,他出身贫寒、往日里艰苦惯了,倒不觉得这些事情有什么丢人的,烧水沐浴后,他躺在床上才难得有些了清净的时日。
他并不把段映月白日的那些话放在心上,只不过是骄纵大小姐的口舌之快,他与她此生都不会有过多牵扯。
夜来风雨摇曳,春雨细碎敲瓦砾,他白日奔波久了,躺在床榻上不多时就昏昏欲睡,即将入梦的时候忽然听见一股细碎的声响,伴随着一声郎情妾意的呼喊。
“表哥。”
“表哥,你睡了吗?”
“表哥,我来给你送书?”
……
听见那声缠绵的表哥,顾云眉心突突跳了两下,浑身再无半点睡意,他有些头疼地伸手捏了捏眉心,大抵觉得平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接了丞相的那封信,眼见屋外细碎的声响还在继续,他低低叹了口气,只能翻身下床。
段映月在屋中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顾云来找他,她百无聊赖看着手中的书籍,忍了几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唤来奴仆询问表少爷可是回来了,这一问才知晓顾云一个时辰前就回来了,她冷笑一声觉得自己简直是白白等了他这么久,向来都是她让旁人白等,如今倒是她在这里眼巴巴等了他一晚。
看了眼黑漆漆的夜色,段映月在床榻上翻了个身子,觉得心中甚是恼火,只觉得自己就是画本子中独守空闺的怨妇,想了想最终还是生气,憋着一口气换好了衣衫,一个人抹黑出门朝着兰苑走去,幸好晨间的时候去了一趟,要不然晚上她还真找不到路。
原本以为到了兰苑偏房能够看见一点光亮,没想到顾云早早就歇息了,段映月站在厢房外一间间推门总算是找到了他的房间,只是人早早就睡下了,她只能弯腰在地上捡了些小石头、一下一下砸着窗户,春风料峭合着细雨吹在身上说不出的冷。
她出门的时候还没有下雨,走到半路就飘起了雨,都已经走了一半路,她自然不可能再回去拿油纸伞,只能淋雨前来寻他。
眼巴巴在屋外淋了半刻钟的雨,她压着怒火将小石子一颗颗砸向窗柩,和着她一声声的轻哄,这动静实在不算小,可偏偏这么久过去了,屋内还是没有传出来应和的声音,她心中暗自诽谤:怕不是没有听见,只是他这表哥不想搭理他。
这般想着,心中一阵没由来的怒火,段映月眯了眯眼,正在她按耐不住性子想要直接破窗而入的时候,那扇紧紧掩着的窗户蓦然开了,只见顾云穿着一袭白色中衣、面色冷如白玉,右手食指轻轻按压着眉心,看那模样就是刚刚被吵醒。
就这么一眼,段映月积压在心头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甚至还没来由觉得心虚,她左手捧着那本书籍献宝一般递到顾云眼前,右手掩盖在宽松的衣袖之下、掩耳盗铃般将手心的石子飞快扔了,做完这一切后,她一双美眸一眨不眨看着他,嗓音婉转动人如同出谷黄鹂,“表哥,我在屋里等了你好久,想着表哥许是忘了白日同我的约定,这才眼巴巴来找表哥,表哥莫不是生气了?”
顾云不接话只是面无表情盯着她,她放在那些暗搓搓的小动作他尽收眼底,倒是知道心虚,片刻过后,他才伸手抽出她左手中的书册,嗓音冷淡道:“白日我并未答应你,书已经送到,姑娘可以走了。”
言外之意便是他并未答应要去找她,算不得失约。
言毕,他便准备阖上窗户,段映月察觉到他的意图,抢先一步趴在了窗柩上,雪玉面容上浮现一道委屈,掐着嗓音娇柔埋怨道:“表哥,人家冒雨前来给你送书、身上都淋湿了,表哥不准备请我进去坐坐吗?”
顾云动作微微一顿,清俊的眉眼间浮现一道笑意,目光从她身上打量而过,语气似笑非笑轻声询问道:“冒雨而来,进来坐坐?”
不等她开口回答,他便径自朝着屋中走去,段映月以为他要去给她开门,心中窃喜飞快地从窗柩上起身,动作不紧不慢整理了一番仪容,这才朝着门口走去,暗道她这表哥也不算是朽木,总归还有些怜香惜玉的心思,不枉她淋雨许久。
不多时木门便开了,潇潇夜雨吹拂,静如水的月光倾泻而下,她视线落在顾云身上,他眉眼清俊、身形颀长,月光下眉眼间如同笼罩着一层薄纱,像极了画本子中那些不染尘埃的仙人,让人看一眼便心生向往。
就在她以为他准备请她进去坐坐的时候,顾云忽而冲她笑了笑,眉眼舒展、乍然像是一只孤鹤破云而出,段映月自诩见过不少美人,可却还是忍不住微微晃神,她这表哥实在是生的貌美。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怀中便被不由分说地塞进了一把油纸伞,耳中犹自回荡着他凉凉的话语。
“表妹回去的时候打把伞,切莫再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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