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4 章

“我不会让你死。”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让赵书让心里暖暖的,一时间竟是身上的伤口也不痛了,握刀的手也有力量了,很快又砍翻一个人。

面对死人梁时倦并不如同一般贵女那般恐惧,反而丢了碎瓷片,从地上捡起杀手的刀,跟在赵书让身后,随时帮忙补刀。

梁时倦很冷静,因为知道自己力量不够,每次出手都用了狠劲,没想到还真被她砍杀了一个人。

见势不妙,为首的那个小二忽然后退到窗边,大喝道:“赵云起,这次杀你不成,下一次,你定逃不脱!”

然后嘴里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话,下一秒,幸存的几个杀手都从窗户跳出去,逃之夭夭了。

危险褪去,往日最自持身份的众位公子贵女们纷纷脱力倒在地上,狼狈不堪,毫无形象。

因为跟着先生隐世的关系,梁溪亭算是在场身手最好的了,现下还有力量走到梁时倦身边,心疼地看着撑刀而立的梁时倦道:“二妹妹,你还好吧?”

梁时倦微微摇头,嘴唇惨白,脸上却不正常地溢出一抹红来。

梁溪亭又转头对赵书让道:“方才多谢七皇子对舍妹的照顾。”

赵书让也摇头,左手垂下,鲜血顺着手臂滴滴答答往下流。

原本还在歇着的赵云起眼珠子一转,不知道想到什么,走到梁时倦三人身侧,真心诚意对梁溪亭道:“梁兄,这次是我的不对,下次,下次还请梁兄和梁二姑娘赏脸到寒舍一聚,我要好好向二位赔罪。”

梁溪亭含混着糊弄过去,态度暧昧,看着隐约有些避之不及。

赵云起又看向赵书让,温声道:“七弟,这次五哥要多谢你,若不是你牵制了大半杀手,只怕今日会出现伤亡。”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纷纷拱手,“多谢七皇子。”

赵书让只微微点头,看向赵云起眼含探究,颇有深意道:“五哥,你连续两次被刺杀,再加上你又身体不好,这段时间还是别出门了。”

赵云起话哽在喉咙里,半晌后讪讪应是,复又想到赵书让的话,干巴巴咳了两声,“知道了,多谢七弟提醒。”

可惜赵书让不再给赵云起半个眼神,他看向梁时倦,也不装不熟了,耸耷着眉眼,声音又软又可怜,“阿沅,我受伤了,好痛啊。”

在场人太多,梁时倦多少有些尴尬,偏偏这个时候赵书让不满梁时倦没安慰自己,又往她这边挤了挤,委委屈屈道:“阿沅,真的好疼啊,你要不要帮我叫郎中啊?”

梁时倦绞尽脑汁也没想出这会儿她该是什么反应。

最后无奈之下,只得拍了拍赵书让的肩膀,“我帮你叫郎中。”

却被赵书让一把抓住了手,眼眶微红,鼻头也是红的,“阿沅,你受伤了?”

梁时倦这才注意到自己手心有一条又深又长的口子,抽回手,“没事,该是刚刚抓瓷片抓的。”

赵书让眼眶更红了,“阿沅,你好爱我。”

梁时倦:……

她错了,她刚刚就该眼睁睁看着赵书让去死!

大理寺的衙役和两位皇子身边的护卫总是来得迟。

等他们来收拾残局的时候,赵书让已经抢了郎中的活,忍着痛把梁时倦受伤的手包成了一个粽子。

梁时倦看看已经看不到手的手,再看看赵书让苍白的脸色和地上已经积了一小洼的血,试探性提议,“要不然你也包扎一下?”

赵书让眼睛亮了亮,“阿沅要给我包扎吗?”

“不……”拒绝的话只说出一个字就被少年热忱的表情挡了回去。

梁时倦早些年就被赵书让的脸迷惑了不知道多少次,这次还是一样,看着少年黝黑眸子中的专注,梁时倦心里软软的,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手已经松开赵书让的腰封,解开他的衣领,露出少年精致的锁骨和白嫩的肩头。

赵书让的左肩有颗血痣,分明是严肃的上药场景,却生生被这颗血痣添上了一点情、色味道。

盯着小痣,梁时倦吞了吞口水,然后别开眼不敢再看。

赵书让隔着梁时倦细细密密的发丝,看到梁时倦略微发红的耳朵,唇角微微勾了勾,软声道:“阿沅,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好疼啊。”

听到这话,梁时倦沉下脸,“胡说什么呢?你的伤口虽然出血多,但并不深,好好养几天就好了。”

只是话虽如此,但梁时倦还是心疼。

赵书让的皮肤又白又嫩,薄薄的一层肌肉,形状很好看。

可现在这好看的上臂却横亘着一条又长又狰狞的伤口,伤口还在流血,伤口周围红红肿肿的。

梁时倦顿了下,只觉耳根发热,眼睛却是不大能从这手臂、肩头、伤口上离开。

“阿沅?”

被叫了声。

梁时倦慢慢从旁边拿起金创药,“怎么?”手上动作不停,一点点,仔仔细细地给赵书让上药,耳中还能听到赵书让隐忍的,吃痛的嘶声。

梁时倦的耳朵越发红润起来,下意识抬起头,对上少年专注看自己的狗狗眼,顿时心跳加速,这种感觉,像极了前世她第一次对赵书让动心的感觉。

“怎么了?”

软软的少年音响起,梁时倦却猛地低下头,心无旁骛,认认真真给赵书让上起药来。

一旁围观的程云锦摸了摸下巴,“我说季三,那俩人的氛围是不是有点不太正经?”

季秋阑拍拍程云锦的胳膊,“放心,现在光天化日的,他们应该不会做出出格的举动,倒是这位……”目光悠悠转向一脸后怕,瑟缩着蜷在角落的郭姑娘,“怕是落不得什么好下场。”

程云锦冷笑,“都是她活该,咎由自取。”

季秋阑点头,“没错,害人之心不可有。”

单手操作不太方便,所以梁时倦的动作很慢,等她终于帮赵书让包扎好后,善后工作已经处理结束,公子姑娘们都散得差不多,郭姑娘也趁着乱离开,梁溪亭站在一边,正摸着下巴看着他们俩。

后知后觉的,梁时倦觉得刚刚给赵书让上药的手热热的,与赵书让皮肤接触的指尖更是烫得厉害。

“药上完了,兄长,我们走吧。”

梁溪亭的目光在梁时倦和赵书让身上来回打转,半晌后才道:“那五皇子,七皇子,我们告辞了。”

赵云起巴不得所有人都离开,忙不迭地起身送他们,送到荆楼门口,赵云起还安抚道:“二位放心,今日之事,我定会给二位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目送二人离开,赵云起又回了楼上。

此时赵书让已经穿好衣服,人模人样地坐在椅子上,见赵云起回来还对他笑了下,“五哥,你回来了。”

赵云起打了个冷颤,虽然赵书让的笑容很和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心里总觉得毛毛的,好像赵书让在憋着什么坏。

“七弟,今日的事都是意外。”

解释的话只说一半,赵书让便点头,“我知道是意外,五哥最是惜命不过,怎么可能明知有人要刺杀你,还大摇大摆宴宾客?”

话是好话,仔细品品却阴阳怪气的。

“不过……我还没问七弟,你为什么会来?”

赵书让摸了摸被梁时倦包扎过的肩膀,“为什么不能来?难道五哥的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赵云起觉得胸口哽了一口气,又听赵书让慢悠悠道:“更何况阿沅来了,我又怎么能不来?”

“阿沅?”赵云起探究道:“难道七弟你喜欢,梁二姑娘?”

赵书让没否认,赵云起又问,“那梁二姑娘可喜欢你?”

话音刚落,整个屋内便安静一片,赵云起莫名觉得凉凉的,手臂上的汗毛似乎根根竖起,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

过了片刻,赵书让忽然笑了下,伸手扼住赵云起的下颌,捏着左右晃了晃,“五哥看起来是个聪明人。”

“你,你什么意思?”

赵书让收敛了笑,眼底是压抑极深的不明情绪,“那五哥应该祸从口出的道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对不对?”

赵云起僵了僵,下意识地点头。

待赵书让松开他的下颌后,赵云起又觉得好气又好笑。

他,赵书让的五哥,居然被赵书让掐着威胁?

只是尚且不等赵云起说话,便见赵书让站了起来,捋了捋衣裳,因着他的动作,方才才被梁时倦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血来,粘腻的血味争先恐后地闯进了赵云起的鼻腔里。

“五哥,少出门,少打阿沅的主意。”赵书让抬起左臂,仿佛感受不到疼一般在赵云起肩头拍了拍,“不然,下次五哥再遇刺,弟弟我可没那么及时赶到了。”

言罢,接过侍从递过来的大氅披上,雪白的大氅遮住他满身的血迹,走了两步忽而停下,“对了,五哥可以想想你为什么遇刺,这事儿和李元正有没有什么关系。”

如果说前面的话,只是让赵云起气恼,那后半句就让他心肝都颤了下。

“老七,你什么意思?”

可赵书让已经走远,只抬起手挥了挥,算作回应。

赵云起转过身,咬着指甲,嘴里念念有词,“不会吧,不会的,那种事,不会被发现的,李元正没那个本事出卖我的,我可是皇子!”

也不知道他念叨的话是在说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