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

酆司司不赞同的把他扯回身边。

就在这时：“发生了什么事？”

大概是因为孟槐的惨叫太过于惨烈，蜚青和岁岁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孟槐口吐鲜血，瘫倒在地上，看到蜚青眼睛一亮。

她艰难开口：“蜚青，救我。”

“尊上，你要不要紧？”

蜚青不知发生了什么，下意识的先去看酆司司的情况，岁岁也跟着站到她旁边。

“没事。孟槐叛族，蜚青，把她拖出去，处理掉。”酆司司言简意赅地道。

“叛族？”蜚青跟岁岁大为震惊。

“你叛族？”

蜚青脸上顿时涨的通红，她前脚刚跟尊上说，孟槐的忠心不比她少，后脚便出了这样的事，哪里还能挂的住，一脚朝人身上踹了过去。

孟槐本就受了重伤，哪里受得了她这一脚，哀嚎一声，看起来出气多进气少了。

蜚青拖着她就往外走。

“蜚青，我没有，我是冤枉的。”孟槐忍着剧痛开口，心里慌乱的不行。

谁知她刚被拖着走了两步，身上就掉下了一块寸许长的白玉牌来。

岁岁眼尖，一眼便认出来：“这不是仙族的传音灵玉吗？你跟仙族有联系？”

他本就看孟槐不顺眼，不由的大为火光：“我说当初我们怎么逃到哪里，仙族就追到哪里，是不是你报的信？你……”

他眼中突然冒出水光来，恨声道：“是你出卖了我们，是你害死阿姐……”

“不是我！”孟槐挣扎道：“罪魁祸首分明就是她！”

孟槐用手指着酆司司，胸膛起伏：“若非她受美色迷惑，魔族怎会落到这般田地？我也好，狰宁也好，我们不过是顺应时势罢了。想要活命有什么错，我……啊……”

孟槐话未说完，脖颈上霎时间多了一条血线，她眼睛微微鼓起，仇恨的看着眼前的傀儡，最终缓缓的咽了最后一口气。

盛招摇手中的傀儡线还在滴血，嫌弃的甩了甩，笑眯眯的看向还在发愣的蜚青。

他软软的道：“司司让你把人拖走，地都脏了。”

“哦。”

蜚青愣愣的点头，拖起孟槐的尸体就往外走。

走了两步，这才反应过来。

她脑子转的慢，思路刚还停留在孟槐背叛了他们这件事上，一晃神，人已经死了？

刚才，孟槐是把罪名推到了尊上身上？

她后知后觉，急吼吼的说道：“尊上，孟槐都是胡说的，我，我就从来都没有怨过您。”

说完，脸一红，赶紧拖着孟槐跑了。

——

蜚青走后，山外的风雨也好像在一瞬间消失无踪。山腹里只剩下了岁岁的啜泣声。

盛招摇目光流转，不知想到了什么，慢吞吞的走到了酆司司的面前。

“毕方的尾羽，我能看看吗？”

酆司司还在因为孟槐的话失神，闻言从怀里掏出了一根红的如同烈焰一般，又闪着金光的羽毛出来。

这羽毛一出来，一下子吸引了山腹里两个少年的注意力。

岁岁的脸上还挂着泪水，顿时瞪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

“好漂亮……”

“我想要。”

两个人同时开口。

岁岁怒了，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看向故作乖巧的小傀儡：他怎么这么不要脸。

“无用之物，喜欢便送你了。”

酆司司连看都没再看这尾羽一眼，随手递给小傀儡。

盛招摇似乎没有想到酆司司会这么轻易的将尾羽给他，愣了一下，没去接。

不等他反应，酆司司已经将金灿灿的羽毛，塞进了他的发间。

“司司……”

小傀儡红润润的嘴唇张了张，眼神看起来呆呆的，一直在盯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他抬起手指，小心翼翼的在发间触碰了两下。

酆司司没想到这傀儡会有这么可爱的反应，视线放在他莹白的指节上，微微停顿。

“尊上。”

一旁的岁岁羡慕坏了，委屈巴巴的瘪着嘴：“您都没送过东西给我……”

话一说完，便觉得一股冰冷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岁岁浑身一冷，抬眸一看，那可恶的小傀儡仍旧乖乖巧巧的站在那里。

甚至还抬起头来对着他笑了一下。

岁岁：“？”

刚刚瞪自己的，明明就是他吧。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他笑得不怀好意。

“岁岁过来。”

岁岁听到酆司司温柔的唤他，立刻又高兴了起来，把刚才对小傀儡的不满抛在了脑后。

走到酆司司跟前，还特意的把装乖的小傀儡挤到了一边。

酆司司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却没有多说什么，俯身摸着他的发顶：“岁岁想要什么？”

岁岁感觉后背都快被人盯出大洞来了，怒气冲冲的回头翻了个白眼，面对酆司司却有些羞涩。

“我……我不知道……”

“那便好好想想。想到了，再告诉我。”

酆司司的表情格外的郑重，岁岁先是高兴，马上又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尊上，为什么突然对他这么温柔。

他后知后觉，很快又明白了过来。

“尊上。”岁岁咬了咬唇，认真的看着酆司司，放开了声音：“尊上不必自责，其实我们从来没有怪过你。”

“我没有，蜚青姐姐没有。我阿姐，更没有。”

他鼻头一酸，眸子里迅速的蒙上了一层水雾，眼泪汪汪的道：“当时，我们被围困在瑶山，确实有人说过尊上的不是。可是阿姐说，当初您没出世之前，魔族式微，也曾受到其他各界联合欺压。若不是您，说不定魔界早就覆灭了。您从降世起，便为了我们四处征战，不知受过多少伤，吃过多少苦。可我们却从未为您做过什么。尊上……尊上虽是天道选出来的魔神，可您也有七情六欲，说到底，是那姓谢的错，是他辜负了您。也是那仙族狡诈，就算不是情劫，谁知道他们又会想出其他的法子来对付您，对付我们。阿姐至死不曾怪你，她只是可惜，没有再见到您一面。”

“别哭了，岁岁。”

酆司司原本确实被孟槐的话影响，生了许多愧疚的心思，难受的紧。可是很快的，她便又想开了。

有罪当赎，有错当罚。

与其自怨自艾，倒不如想想该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况且，她的罪名，也不该由一个叛徒判定，就算要杀要剐，也都该听族人的安排。

她真正对不起的，是他们。

只是没想到，会从岁岁的口中听到这样的一席话，心里一下子倒觉得更难受了。

夙夙从小便护着他，没想到临死也是。

“岁岁，以后，我就是你的阿姐。我会代替夙夙照顾好你，保护好你。”

“嗯。”

岁岁哽咽着点了点头。

“等出了天枢，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好不好？”

“好。”

岁岁抽了抽鼻子，终于破涕而笑。

酆司司也轻轻的笑了起来，她目光轻扫，余光里却看到小傀儡，正在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她。

眼里浸了一圈红色，说不出来的偏执跟疯狂。

酆司司不由的微微一怔，却见他忽然转身，往山腹外走去了。

阴晴不定。

喜怒无常。

酆司司心道，看来这傀儡的主人，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

盛招摇三两步走出甬道，虽说外面的暴雨已经停了，但还是有冷风不长眼的刮到他的身上，凉气欺到骨子里，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杀了他。

盛招摇的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但这念头很快又被理智压了下去，这只小蜉蝣明显对她很重要，不能这么做。

可是……

盛招摇想起酆司司的话来，想要什么，喜欢什么，都给他……

可这小蜉蝣的心思，明显是放在了她身上。如果说他想要她呢，也给吗？

不行。

绝对不行。

盛招摇一时间头痛欲裂，忍不住往前一步，扶住了旁边的一棵树，倚着树干慢慢的坐了下来。

他手指握拳，狠狠的撞了额头两下，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指尖小心的在发顶上摸索起来。

而后，将那片轻飘飘的毕方的尾羽拿到了面前来。

他听说过这尾羽的由来。

据说，当初酆司司为了它深入赤渊，以一己之力对抗了毕方鸟整个族群，被赤渊的烈火追了三个多月，方才死里逃生，得到这根羽毛。

如今，竟这样到了他的手里。

这是司司送给他的。

盛招摇想到这里，心生雀跃，但又想到岁岁的存在，目光中又流露出阴沉之色。

他脸色变了又变，直到听见树后传来了轻飘飘的脚步声。

盛招摇立刻警惕起来，而后听到树后传来一个声音。

“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