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惊魂乐园
无非是一个烂俗故事。
秦美湘说她和陈粤恒的相遇是冥冥之中上天的安排。
那时候她刚从老家来到这里,她没想到一个孤零零的女人在这里安身立足如此困难,她每天麻木地工作,生活,直到陈粤恒出现在她的生命中。
陈粤恒在乐园视察工作的时候遇到了秦美湘,秦美湘的长相无疑是出众的,否则陈粤恒也不会看上她。
陈粤恒这样成熟多金,长得还不错的男人的吸引力是秦美湘抵抗不了的,陈粤恒看上了她,很是舍得在她身上砸钱追她,秦美湘就这样一点一点沦陷在陈粤恒的糖衣炮弹里。
“陈粤恒已婚的事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付亭话里的鄙夷不加掩饰,秦美湘就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说:“那又怎么样,没有感情维系的婚姻怎么可能长久。”
她意味深长地目光在房间里众人脸上流转:“你们不懂,感情没有先来后到,不被爱的——”
“秦小姐。”池尔打断她,“不用给我们灌输你的感情观,叙事就行。”
她能耐着性子在这里听她说话全因为这事与她性命攸关,否则像秦美湘这种知三当三满脑子情情爱爱的人她连多看一眼都觉得烦。
秦美湘顿了顿,接着说:“其实日子无非也就这么过下去,就算我得不到名分,但我能得粤恒的爱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偏偏事事都有不如意。
陈粤恒的妻子陆丹和他是商业联姻,陈粤恒对她没什么感情,但陆丹却真心实意地爱着陈粤恒,陈粤恒虽不喜陆丹,但对陆丹和他的儿子陈锦也是真心疼爱的。
陆丹意外发现了秦美湘的存在,顺藤摸瓜一查才发现陈粤恒养秦美湘养了很长一段时间。
陆丹被陈粤恒伤透了心,跟陈粤恒提了离婚,带着儿子回了娘家。
陈粤恒这下慌了。
他从前的家世的确不错,可到他成年之后其实家道已经中落,之所以跟陆丹结婚就是因为她不光喜欢自己,家世还好,可以帮衬他一二。
他许多投资项目名义上是他,实则全靠陆丹帮衬,如果陆丹真的跟他离婚,后果陈粤恒承受不起。
权衡之下,陈粤恒把秦美湘约出来,跟她提了分手。
“但是你不愿意?”
秦美湘瞪了徐瑾一眼,满眼的怨愤不似作假。
“只有你们男人才能随意割舍下一段感情!不论她为你付出了什么,陪了你多久!”
……
徐瑾欲言又止,但看秦美湘有些癫狂的表情,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秦美湘说,她才刚刚失去和陈粤恒的孩子,陈粤恒也要抛下她了。
她怎么能让他如愿。
于是在陈粤恒约她出来说分开的那个下午,她听着陈粤恒说完他的“身不由己”,不吵不闹,平淡地问他:“你甘心被她束缚一辈子吗?”
“我记得他当时一下子就沉默了,我就知道我猜对了。”
陈粤恒当然不甘心处处被人压一头,即便是帮衬了自己事业,为自己生了孩子,全心全意爱他的贤惠妻子也不行。
陈粤恒的沉默让秦美湘心中罪恶的念头疯长,她蛊惑道:“如果她是意外去世,你猜陆家会不会继续帮衬他们唯一的外孙和外孙的父亲?”
心里邪恶的想法一旦萌芽,就再也回不去了。
秦美湘记得陈粤恒那天揽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低语:“只要她死了,你再忍一忍,只要她死了我就能娶你了。”
两人之后便开始筹谋如何让陈丹出一场“意外”。
在秦美湘的筹划之下,两人最后把“意外事故”的场地定在了云端乐园里。
“怪不得。”
几人纷纷偏头看池尔。
池尔盯着秦美湘:“高处起火,双重保险,火能吞噬许多东西,的确是出意外的绝佳场地。”
她看着秦美湘神色复杂的脸:“可你为什么还要在过山车上动手脚呢?你这么爱陈粤恒,居然舍得把他也杀了?”
秦美湘的表情迅速扭曲起来,美丽的面庞看上去狰狞骇人,她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没有!我只是想除掉那个小杂种!”
池尔环着胳膊静静听着她将陆丹和陈粤恒的孩子形容做“小杂种”。
“凭什么我的孩子没了陆丹的孩子却能得到粤恒的宠爱?他就该和他妈一起下地狱!”
“这不在陈粤恒的计划中吧?”
秦美湘痛苦地揪着一把头发,哀叫:“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会陪那个小杂种一起上去!他明明恐高的!”
……
池尔和付亭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秦美湘从痛苦的回忆中抽离,带着希冀的眼神投降徐瑾。
她快步上前抓住徐瑾的双臂摇晃他:“这些我全都告诉你们了,你们一定能救我的对吧!”
没等徐瑾说什么,她后退一步惶然地搓搓手心:“我不要再看到她,我不想再看到她!”
“老宿舍楼床板底下那道符是你贴的吧?”
秦美湘一张脸又白了几分:“她早就来过了,她在我以前住的地方找不到我,我就找人画了张符,尝试把她镇住。”
徐瑾长叹一口气:“你没镇住她,反而将她怨气激化了。”
秦美湘浑身颤栗:“那怎么办?”
她声音都在发抖。
“没猜错的话她今晚还会来找你。”
秦美湘整个人摇摇欲坠,抓救命稻草似的又上前抓住徐瑾:“大师!您救救我!”
徐瑾摸了摸下巴上不存在的胡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倒也不是无解。”
秦美湘脸上顿时燃起希望:“您说!”
徐瑾手一抬,朝着次卧的方向一指:“就看你舍不舍得你深爱的男人的骨灰了。”
池尔朝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不免浑身恶寒。
刚才听她说完这些的时候池尔也猜到那棺材里的骨灰可能是陈粤恒的。
秦美湘不过犹豫片刻,斩钉截铁点点头:“我舍得的!请大师一定帮帮我。”
池尔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刚才还口口声声爱得死去活来,如今关系到自己性命了舍弃爱人的骨灰丝毫不拖泥带水。
池尔顶了顶腮帮子,玩味的想:多么感天动地的婚外情。
秦美湘动作迅速地从次卧里取来装着白色粉末的小瓶子交给徐瑾,徐瑾接过瓶子看了眼,顺手将其放到了客厅里的茶几上。
“现在不用吗?”
秦美湘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徐瑾的神色。
只见他泰然自若:“现在不用。”
外面的天好像被捅破一个窟窿,天色更黑了,雨势依旧。
几人坐在沙发上,排成一排,秦美湘坐在旁边单独的一个单人沙发,看着外头的天走神。
冯钰钰在池尔左边拉了下她的袖子问:“咱们今天是不是不走了?”
一些看似单纯的问题问多了就变成卖蠢。
池尔睨她一眼:“你要是想回的话也没人会拦着你。”
冯钰钰顿了下,好像不明白池尔对自己的态度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奇怪。
她眼神黯淡了下,看起来有些委屈地垂下了头:“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想问问而已。”
池尔没说话,右边的徐瑾反而开起了她的玩笑:“怎么了这是?”
池尔懒得理他,索性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趁现在还早睡会儿吧,今晚指不定还有没有机会睡觉呢。”
付亭在最左侧开口,语气淡淡的。
冯钰钰闻言连忙调整姿势也学着池尔一样开始闭目养神。
屋里一时寂静无两。
池尔的睡眠是真不错,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竟然睡着了,还做起了梦。
梦里她穿着初中时候的校服,背着书包兴高采烈地拿着自己考了120的数学卷子从学校回到家里。
那时候她的赌鬼老爸还没染上这恶习,妈妈也还没生病,她的哥哥池耀也还没人间蒸发。
一切都美好得不像话。
爸妈在家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在她推门进房间的那一刻笑眯眯地看着她,柔声道:“尔尔回来了。”
池尔兴奋的在爸妈眼前把试卷摊开,像个开屏的小孔雀:“爸妈,这次期末我考了120!”
妈妈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尔尔真了不起。”
爸爸也在一旁搭腔:“尔尔真棒。”
在房间里打游戏的池耀也出来,看似嫌弃地将一瓶冻好的可乐丢到她怀里,臭屁地开始吹牛:“120很了不起吗?我上初中那会儿……”
“就没几次没拿到满分过,耳朵都听出茧了,哥,你能不能少吹点牛?”
池耀炸了:“不信你问爸妈,我哪次考差过?”
妈妈就在一边乐呵呵地看着两人斗嘴,末了温柔地叮嘱:“好了好了,你们俩怎么一见面就斗嘴?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池尔掰着眼皮冲哥哥做了个鬼脸,迅速冲到卫生间洗手。
洗完手她兴致勃勃地打开洗手间的门,眼前的画面天旋地转。
美好的假象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家徒四壁的破出租屋,卧病在床需要高昂医药费续命的妈妈,和茶几上一封泛黄的,池耀留下来的信。
池尔走近茶几旁边想拿起信看看,可不论她怎么努力都看不清信上的内容。
她揉揉眼睛准备再尝试尝试,忽然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
“池尔!”
“池尔!”
池尔一个激灵睁开眼,徐瑾的脸骤然在她眼前放大。
她一下清醒过来。
“别睡了,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