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诱人的甜香扑鼻,柔软的指腹贴近他手腕内侧,秦砚初眼睫微颤,迅速后退一寸,“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赵明珠碰了颗软钉子,自然地收回了滞空的手指,忽然有些腻歪,语气也不如方才轻快,“阿初不信,我也没办法。”

高贵的公主收起了一身硬刺,眼尾带着柔顺,捧上一颗真心,指尖都带着讨好。转头真心就被人视作草芥,任其碾落成泥。

不知为何,沈梁心里突然不是滋味,说起来,明珠公主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或许理由有些离奇,可她似乎真的很喜欢美丽的人,无论男女。

一般人好色只为了满足私欲,不是得到就是毁掉,明珠公主心思浅显,多半为了欣赏。

别看他平时绕着明珠公主走,其实沈梁心里早就打消对她的怀疑,绕着走无非是有自知之明。

明珠公主或许短暂地为他的皮囊惊艳过,但很快就失了兴趣。别说是她了,若是秦砚初生成女子,怕是也没有几个男人不会折腰。

怜香惜玉之情泛滥的沈梁主动拿起小锤子,饱满的核桃在他手下异常乖顺,不一会,一小碟子就剥出来了,被他整整齐齐放在小碟子里,恭敬地奉上。

赵明珠看着浓香诱人的核桃,还有沈梁眼里止不住的关爱之色,微微挑眉,感情这位,把她当成女儿养了?

懒病上身,她故态复萌,张着嘴等待投喂。

沈梁也不觉有什么,净了手,拿起小镊子衔了一块过去。

一个投喂的开心,一个吃的顺心,眉来眼去好不快活。

秦砚初手里还未剥好的核桃就不那么美丽了。他没有赵明珠的手劲,核桃的纹路在他手里印下了不浅不深的痕迹,就像是某个人一样,忽视不得,一时也消除不得。

只看了几息,他就觉得那双投喂的手异常刺眼,嫣红的唇因贪食,不自觉带出浅浅的笑,好像谁喂她都可以欣然接受,想到这里,他如玉的脸庞冰寒彻骨。

怒火不知何处起,指尖泛疼,是他剥核桃时不小心伤了,他下颌紧绷,不明白自己为何做这等讨好之事,猛然起身,不慎带翻了茶杯。

上好的碧青暖釉落了个粉身碎骨的下场,薄脆的边角倒映出他紧拧的眉头。

赵明珠闻声望过来,却听他恼羞成怒道:“公主既然无事,秦某告退。”

别说秦砚初心底不痛快,赵明珠心底也不痛快。

有生以来,她还没低三下气讨好过谁,偏生性命在秦砚初手里攥着,任她如何不甘心,也要收敛脾气,不能把人逼的太死。

原本这人就不想活的,这些日子,赵明珠也品出了味道,一个人一直找死,还不主动求生,只能证明他不想活。

她没有当知心姐姐,开解秦砚初的心思,只想不要拖累自己的生命。

可这秦砚初油盐不进,主动帮他他不领情,还总把她当成仇人防备着,虽说肢体接触能涨生命值,但能涨多少全要看秦砚初心情。

越发觉得,头顶这两条就是来折磨她的,让她不得不把秦砚初当祖宗养。

心里念叨十几遍莫生气,赵明珠才顺利劝说自己迁就一下秦砚初。

在秦砚初眼里,那种违和感又出现了。

赵明珠口口声声说一切都是为了他,不想他做危险的事,害怕他受伤,才将他安置在公主府休养。平日里说的做的,也都是关心的话,可眼底的讥诮藏都藏不住。

遇见赵明珠以前,他还从未见识过明晃晃虚假的敷衍。

他从防备心极重,到现在的麻木,细细想来,都不知道这一个多月他是怎么过来的。

听见赵明珠一遍又一遍说着在乎他,哪怕她眼底没什么真情实意,他也不免恍惚,也许这就是她表达喜欢的方式呢?

很快,他就否定了自欺欺人的想法。

他没病,他很正常,不会被夹着毒药的糖衣所蛊惑。

至于看见沈梁投喂赵明珠的那点子不适,早就被他忽略了,他只是单纯的见不得她祸害人。

心思百转也就几息的时间,秦砚初决定还是以静制动,看明珠公主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望着被拉住的袖口不语,静静地看她表演。

赵明珠是怕被看的人吗?完全不是。

观众配合自己,哪怕对手演员不够入戏,她也能自圆其说。

“阿初,我知晓你对我误会颇深,可我是真心的。”真心想让你续命。

秦砚初心里腹诽:真心打着鬼算盘才对吧,恨不得把他剥皮拆骨那种。别以为他没发现她看着自己指骨时那一闪而过的寒光。

见人无动于衷,赵明珠继续为自己邀功,“第一次见面,我就对你一见钟情,可你居然无视我,把我一个人扔在街上,他们的嘲笑声快把我淹没了。”

秦砚初冷眼看着,大有你继续编的意思。

赵明珠似是看到了一个小姑娘被人毫不留情的抛弃,顿时泪眼汪汪,“为了你我愿意更勇敢,大皇兄不忍我饱受相思之苦,带我去见你,”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脸上马上泛起一抹见情郎的期待,双颊红红的,“才知道阿初你也心悦我,这才不告诉我你受伤的消息,怕我担心。”

秦砚初平静的脸庞产生一丝龟裂,似乎没想到自己身上的瓜居然这么大。

终于在平静的假面上撕出一道涟漪,赵明珠三两步绕道他身前,仰头笑得比三月桃还艳丽。

“我知道阿初面皮薄,没关系,我明白阿初心意就好,阿初可放心在公主府住下,我保证把外面的风风雨雨都挡住!”

说完还不忘记拍拍自己柔弱的小胸脯,许是入戏太深,用力过猛,嘴角不自觉抽搐一下。

秦砚初面色复杂,想起赵明珠的一言一行,更觉自己误会了。

不是误会她演戏的精神,是误会了她是个正常人,没有十年精神病史做不出来这些事。

秦砚初定定打量她,明明在场的人心知肚明她在胡说八道,可她脸上的情真意切像是真的一样,如果他是旁观者,恐怕都是要信了。

亏她演得如此辛苦,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说她真的神志不太清醒,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剑眉微蹙,秦砚初觉得自己真相了,他果然不应该先入为主,对这个幽居深宫的小公主有什么谋略上的期待。

下一秒,赵明珠忽地攀上他的胳膊,将整个身体的重量贴过来,力气大到诡异,他完全扯不开。

不仅如此,语气也更加矫揉造作,“阿初,你难道忘了我们日日夜夜的缠绵吗,还是说你看上了外面的狐媚子,想要始乱终弃?”

若是有第二人能看见他们二人头顶的血条,便能发现三道绿像是做了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这要是心电图都可以下病危通知书了。

与赵明珠越玩越开心不同,秦砚初额头青筋直跳,今日是他没睡醒,还在做梦吗,她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什么叫日日夜夜?日日夜夜带着侍卫把他绑在柱子上,上下其手?还是日日夜夜像是噩梦一样,望着他眼睛冒着幽幽绿光,像是恶狼看见肉一样?

始乱终弃?摸摸她的良心,他乱过吗?柳下惠都没他定力高。

然而,还没完,赵明珠见他头顶的绿条振幅不够热烈,以为自己还不够努力,誓要加大振幅,冲破上限,身前努力往前蹭了蹭。

忽而一蹙眉,失策了,难怪人家坐怀不乱,实在这个小身板还没发育。

知错就改,立马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嗓音更加幼态,“阿初不要气了好不好,大不了,大不了我同意那东街婶娘入府服侍你,可那婶娘说好要立贞节牌坊的,可不能...”

“够了!”

“咔嚓。”

两道声音不分先后。

赵明珠好像突然看见什么可怕的人一样,整个人缩成一小团,把头埋在秦砚初怀里,嘤嘤出声。

这场景,在外人眼里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只见门口那姑娘身若无根浮萍,飘飘荡荡,嘴里能塞进去成人的拳头。

场面一度凝固,就连一直旁观的沈梁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剧情发展。

也许,知人知面不知心,秦公子真的有难言的嗜好?幼女...婶娘?!

被一圈人的视线质疑,秦砚初心底有什么彻底碎了。

什么尊师重道,什么天地君师,什么都不能阻挡他想把这个黏在他身上女人撕开的决心。

偏生赵明珠的力气出奇的大,他脸上都挣扎出薄汗,也不见箍在腰间的手放松半分。

在闯入公主府看见这一幕的人眼里,秦砚初像极了始乱终弃的渣男,不仅欺骗了年纪尚幼的公主,还...有那喜欢年长女人的嗜好。

那姑娘显然没经历过这样的刺激,哇的一声,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公主府。

有几个人脚程稍慢,或许出于其他心思,比这姑娘落后了一步,险些被受刺激的姑娘撞到。

只听那姑娘一边跑,一边用长耳朵都能听到的声音呢喃,“秦砚初他居然是变态。”

作者有话要说:珠手手:你难道忘了我们日日夜夜的缠绵吗?

初娇娇:你是说把我绑起来,把你的脚丫子伸到我怀里的行为?

珠手手:我明明用的是手!

初娇娇:你还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