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乱世前夕小农神
“竟不知神使还会这凡间的驭牛之术?”严乐不动声色地道。
从嫣点点头,憨憨地露齿一笑:“神使昨天同俺们回慈幼院,给大家讲了好多故事呢。”
严乐颔首,转头吩咐侍从:“去,牵头牛来。”
“一头会不会不够哇,神使可以驾驭数多一起呢。”
脑袋上传来不可忽视的震动,从嫣镇定地歪头,拍拍小发包。
258哇哇叫。
而听从嫣说了这么一语,守城的将军并未忽视,轻笑一声补充:“那便多牵几头。”
接着,便将目光继续投注在这个皮肤微黄但容貌还算可爱的小男孩身上,上下打量一番,落在她青紫交错的指尖:“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从嫣笑容牙不见眼:“俺叫严小虫,八岁。”
“不错,多吃点饭,好好学刻字,一会我让人送点伤药来,你带领弟弟妹妹每日领一些。”
严乐作为一城将军也并不清闲,很快就到别处去维持秩序了,没一会牛牵来,系统终于找到机会开口问:“我根本不会什么驭牛,宿主你干什么呀?”
从嫣只是将它从头发上取下来,转身对着旁边累得气喘吁吁坐在田埂上的万嘉宝,意味深长说:“这是他第一次利用地母之气做的百姓有大利益的事情,此事所生威望极大,我虽为名义上的恩赐者,但毕竟不在身边,那自然要由你这个神使来分一杯羹了。”
258琢磨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哦,宿主你不信任万嘉宝吗?”
“倒也不是,他就差把一颗心捧给我了,不过是以防万一而已。”
毕竟,溺水者往往多是善水之人,常年玩弄人心的人,可不能被人心玩弄。
她只是作了另一手准备。
“可是,可是,就算这样,我那里会什么驭牛……”
从嫣将系统轻轻一推:“好了,你于半空现行过个明路吧。”
于是,等侍从将几头牛牵来,从嫣指挥他们将其中两头套上犁磐,半空中油然现出一团金光。
本来不动如山的牛立刻红了眼,撅开蹄子撒欢似地追在系统光球后面。
连没上缰绳被侍从牵着的都差点不受控制,力壮如牛可不是说说的,随着几声惊呼,周边的几个军士一起扑上来,强硬给他们翻个面不看神使才好点了。
“神使这驭牛之力……”侍从抹了把额前汗,讪讪一笑,这所谓驭牛,怎么感觉杀了牛全家一样啊。
从侍从脸上读到这个意思,从嫣眨眨眼,嗯,不是杀全家,顶多就是怪痛之仇呢。
258的尖叫响彻从嫣脑海。
光球实在被追得很狼狈,既不能飞太高直接被放弃,又要时不时作出挑衅之举激得牛眼冒红光速度飞快,差点把身后扶犁的人震下去。
但牛毕竟精力不济跑了一圈也不能让其再这么消耗下去,所以剩下的牛是替换用的。
不久就将剩下的荒地全开垦完,就是有点耗系统。
258累死了,趴在她头上哭:“呜呜呜呜——别人都是被宿主捧在手心里的,只有我,只有我这么惨呜呜呜——”
几头牛也被牵了回去,不知是不是侍从错觉,他们好像在牛眼中望见复仇有望的喜悦来。
从嫣看向万嘉宝,此时他正拿着一块板子写写刻刻,上面赫然就是曲辕犁的图纸,听他兴奋地念叨着:“前辈可真厉害。”“俄吾巴不愧是娘娘身边的。”
定睛一看,正在改进犁磐的尺寸,毕竟以后这家伙还是多以畜牧之力带动,实验一场下来才知道哪有问题。
画好了图,万嘉宝就捧着板子兴冲冲地去找严乐将军了,同后者耳语几句,朗笑声隔着几十米都能让从嫣清楚听见。
“好,好!万先生,你制造曲辕犁有功,请受本将一拜。”
万嘉宝倒没有说不受此礼,只是在他躬身下去时提醒:“此物还多亏了农神娘娘,这都是从她点化我的血脉后学来的知识,嘉不过现学现卖。还请将军宣扬此事时对外要说明清楚。”
“好,本将记下来了。”
接着,就听严乐向军士传话,围在附近观看的百姓们得知大批量曲辕犁正在制造,惊喜不已,欢呼雷动。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农神娘娘大恩大德!”
如海潮般席卷一片,偌大城东,只听声声的“农神娘娘大恩大德!”震耳欲聋,经久不绝。
从嫣一顿,笑容变得有几分飘渺。
将军府,一灯如豆。
隔着一层屏风,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瘦长的人影映入账外人的眼帘。
严乐正端坐案前。
府上的女主人素眉轻敛,撩起起门框上的帘幔,几声清脆的珠帘相撞声,引得将军抬了头。
“我看得太晚了吗?抱歉,让你半夜起身来寻。”此时的严乐面对妻子,满脸倦意,捏了捏眉心。
“是呈上的奏折,还是那个老太监?”严乐的妻子叫做萱娘,和他亲梅竹马一起长大,二人对彼此最了解不过,此时毫不客气地问。
“你怎么也叫老太监了,人家可有子嗣在京——两者都有吧。”
萱娘侧头见桌上杂乱无序的奏报堆叠,替他略微整理,低着头声音轻轻:“说来听听。”
严乐叹口气,剪去烛台上的高出焰心的蜡层,待火光明灭,目光顿在其上:“前些天有小波匈奴南下,按照规定军士们训练加倍,可他们空闲之余还要屯田,侍弄庄稼不精,收成难免受到影响。况且运粮此处的商人也渐少,我一询问,原来最近土匪横行,出行不易,可今上发放的盐引报酬又未涨,恐怕难过。”
“然而奏报上去……”他嘲讽似地扯了扯唇角,“未到京城就在沿途被其余官员打回。”
萱娘嗤笑一声:“自那位上位也有数十年,你看他曾做过什么举措,甚至连前任太后一些有利民生的旨意都一一废去,我看你还是不要将希望放在这上面为好。”
“萱娘!”严乐轻声喝止,“此等大逆不道之语莫言,你一介妇道人家,思想如此偏激,叫人发现可讨不得好,我到时如何护你?”
“我也只在家中说说,就我这病弱身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但随即又兴致勃勃问道:“听说世间真有神明,百姓信奉的农神乃是个女娃娃模样,连那至高神君也是女子,此事当真?”
“确有此事,但是萱娘,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口无遮拦……”严乐被不耐烦的妻子一把捂住了嘴。
“神明都为女子,自然也知天下女子不易,岂会因为我几句好奇之语生怒。你还总说妇道人家妇道人家,哼,我看你才有小心得罪神明。”
严乐只好转移话题:“……萱娘,你不是还要听老太监?”
“哼,你不也叫老太监,好好,我也不说,你来说吧。”
提起此事,严乐就勃然生怒,一拳重重捶在案前:“那老匹夫,竟然派人向外传递消息,曲辕犁至关重要,若让外族得知消息,后果不堪设想!”
“一天天就会瞎折腾,又蠢又坏,老太监,老太监!”萱娘直唾。
夫妻两义愤填膺,只恨不得监军在眼前暴揍一顿,但眼见严乐眉心褶皱微松,窗边忽然传来急促的敲击。
“将军,大事不好了!”
有外人在,自然不能如刚才那般放肆,于是萱娘起身离去,严乐传唤心腹。
“怎么了?”严乐认出这是他派到生产曲辕犁的工坊的人,心里一惊。
由于曲辕犁生产时,其中两样犁镵和犁壁要用铁所制,而铁器向来由朝廷把控大头,在边关高度自治的情况下,也出于私心,严乐将工坊牢牢把控,不曾让其他人得知所在。
工坊出事了!
心腹急声汇报:“监军,监军带着几千人马,包围工坊,说是有批土匪抢劫朝廷铁器,怀疑藏匿于此,打造武器。”
“砰——”血肉包裹的铁拳用力捶向一旁的梁柱,严乐面色铁青,飞速捞起挂在账里的铠甲披上身,大步走出去。
“点上府中护卫跟我走。”
监军有监察全军之职,听说当初这任监军就职时,带上了几千御赐禁卫来到阳城。
手持黄金令牌,可暂时号令禁卫,也可强行监管全军。
所以当这位监军出动禁卫时,军中任何一名将士都不可出动,一旦军士反抗听命于他,监军就有理由将军士处斩。
然而那几千禁卫监军从不曾出动,严乐还以为那些人被派往其他地方,这些天阳城守卫森严,没想到禁卫就藏在城中。
大意了。
府上护卫只几十人,不能和几千名禁卫相比,所以当严乐骑马疾驰而向工坊时,远远得见一片乌压压的人影就围在外。
而人群中也仿佛不太对劲,天色虽黑,但其中暗色也如流动般……
严乐瞳孔一缩。
“刘大人,不知大人深夜前来,可有何事?”一字一顿,严乐死死盯着化在黑暗里的滚滚浓烟,其中一点亮色渐起。
愈来愈亮,热浪冲天。
这该死的老太监,竟是将整片工坊点火焚烧!
那里面可制造的是于民大利的曲辕犁啊!
严乐恨不得将人碎尸万段,但他此刻只能红着眼,还得虚伪地故作不知。
刘监军自然知道这是严乐所有,但严乐不明说,他也乐得看热闹。
带着报复性的快意,刘监军再次重复:“哎呦,那日我不是身体不适,回去后就准备上报陛下请赐御医,结果就找到一只好神气的宝贝哦。靠着它我就和陛下所赐禁卫联系上了,得知有匪徒偷盗铁器,于此私造武器。”
严乐这才发现他肩头蹲着一只麻雀,棕色羽翼,脸颊污白,乃是阳城最普通也是数量最多的鸟类。若说信鸽尚可拦截,但麻雀就算他知道这是监军传递消息的鸟,也无能为力。
他不可能拦下数以万计的麻雀。
可是曲辕犁,这些马上要制造成的曲辕犁……
严乐哑着嗓音:“是何武器,监军可让本将查看一二?”
“当然——可以了,本官将铁器取下,剩下的部件,就在里面烧着呢,将军自去吧。”
严乐立刻推开他,不顾一切冲进盛起的火光里。
曲辕犁除了金属制成的部件,剩下都是木制,没有什么比木头更好被火烧的了。
他不顾烧伤燎泡,从火中抢救出一些还能看出形状的犁具,正待继续进起时,那被烧焦的木头器具被监军一脚踩个粉碎。
“就这是匪徒精心打造的武器啊,没了铁也不怎么样嘛!”
他手持金光闪闪的令牌,一声令下,数千大军顿时遁去,临走时还对严乐嘲笑一番,笑声合着浓烟,传达天际。
作者有话要说:然而这个监军不知道,会飞的不至麻雀,还有神使呢,这么大的动静,神使当然要叫神明一起来看啦。
然后关于萱娘,她的思想和古代格格不入,因为我真的不太喜欢写以夫为天,贤良淑德的妻子人设。她的戏份只是提一笔而已,大家要是不喜欢我就少添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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