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爸爸送到这里，任务就结束了，剩下的路是两个新人结伴而行。

张悬看着被封序握着的手，手心火烫，满脑子全是那句“谢谢爸爸”。封序叫她爸爸也叫爸爸，叫的比她还顺口，她就很想笑。她视线慢慢往上，停在男人的侧脸，小心机地用手指蹭了蹭他的手背，心里喜滋滋地，忍不住小声说：“爸爸叫的真好听。”

封序偏过头，两人目光对上，不以为然道：“要不再改口叔叔？”说完就收回视线，抬脚往前走了出去。

不能！当然要叫爸爸。

张悬抿唇乐独自起来，手上忽然一紧，脚下自动跟着封序的步伐迈了出去。才跨出一步，脚下一滑，身体重心朝左晃了下，人顺势往左侧倒下去，手中的花束差点甩飞出去。好在她反应极快，腰部发力控制住身体，忽然一道力环上腰间，那道力轻轻一拉，将她捞了起来，便呈现出华尔兹舞蹈中，向后弯腰相拥的经典姿势。

？

张悬望着上方封序面无表情的脸，双拳紧握，已经蓄好的力，无处释放。这姿势实在太暧昧，她一时间不知到底该先动哪里，只好用力用脚趾抠住鞋面，呆呆地看着封序。

意外发生的太快，也就一个眨眼的功夫，宾客们都以为是新人的小情趣，顿时掌声、笑声、欢呼声又扬起了一片。

见张悬也不动，封序闭了闭眼，吸了口气，有点无语地问她：“不打算起来了？”

“起来，起来的！”张悬咧开一个笑，松开拳头，垂下脑袋，抿直唇，力量集中到腰部，一发力就站了起来。她刚站直身子，腰间那道力瞬间撤开，人往边上移动一步，扯了扯衣襟，也没关心她一句怎么回事。

腰间有一丝凉意，还有种虚无感，好像他刚才并没有搂她的腰。只是这种虚无感也就持续了几秒，张悬就陷入了为难，因为高跟鞋太高，刚才她脚滑了。她从来没有穿过高跟鞋，一上来就是十五厘米的高跟鞋，导致她完全不会走路。刚出来的时候，是爸爸扶着她，两人一道磨磨蹭蹭蹭出来的，这一下高兴的得意忘形，就忘了这茬事，闹了个笑话。

张悬小心翼翼地凑到封序身边，一边去抓他的手，一边跟做贼似地说：“这鞋子太高，我不会走路了，我扶着你的胳膊，我们走慢一点，行不行？”

结果她抓了个空，男人手朝后一扬，掀开了她身后拖地的长裙。张悬愣了一秒，就见封序朝后瞥了眼，眉头微蹙，冷冷地问：“不能穿为什么要穿？”

这……是她要穿么？她想的么？还不是因为这婚纱实在太长了，张悬腹诽，还没来得及开口狡辩，整个人忽然腾空而起，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张悬惊呼一声，身体紧缩，下意识一把抱住了封序的脖子。

捧花扫到封序脸上，挡住了他的视线。男人不耐烦地甩了甩脑袋，讥讽道：“要不我们一起再摔一跤？”

张悬这才发现自己被封序抱了起来，愣了好几秒，慌忙地将捧花换到了后面的手里，双唇拉直，尽量不让自己乐的太明显。

看到这一幕的宾客又沸腾了，全场啊啊啊啊啊啊啊地吱哇乱叫。

封序垂眸瞥她，冷静解释：“别多想，我是想快点结束，你这样要走到什么时候？”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但我管你是为什么要抱我，反正就是抱了！张悬故作害羞地点点头，在宾客的欢呼声中，憋着笑，小声说：“我也没多想。”

司仪拿到的议程可没这个环节，但他也不管了，立马转换成现场解说模式，激动地嚷道：“快看，我们的新郎抱起了新娘，对！您没看错，是抱了起来！新郎用他的爱把新娘抱了起来！他们朝我们走来了！看得出来，我们的新郎游刃有余，气息平稳，毫不费力，也看得出来，我们的新娘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封序：……

算了，他懒得说了，重要的是快点结束仪式。然而在他怀里的女人心神荡漾，直到他将人放下，张悬整个人都是飘忽忽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坚定的想法——封序绝对没有记恨她！

“我想这就是爱吧！”主持人的多巴胺无处释放，将两位新人引到舞台正中央，趁势而上，激情四射为他们的爱情总结，再无缝连接到婚姻誓言环节。

这些流程都是省不了了的，到目前这止，封序还算耐心地在配合，他照着婚姻誓言读了一遍，虽然没什么情绪，但不重要，因为全场气氛热烈，都在为他们的爱情呐喊。

誓言结束，紧接着是交换戒指。

陈露作为伴娘，颠颠地跑上去送戒指，禁不住偷瞄封序一眼，又朝张悬眨了眨眼，竖了个大拇指。那眼神在说请原谅她的无知，她哪里会知道封序长成了这副要人命的模样。也够难为你的，要是老天给她天降这么个大帅哥，她也要往死里欺负！

“新郎，请为你的爱妻戴上象征爱情的戒指，这枚戒指连接着你们心和血液。”主持人站在两人中间，微仰着头，激情澎湃，抑扬顿挫。

忽来的神圣感让陈露全身一紧，赶紧将戒指递了过去。

封序就没管过婚礼的事，戒指是张悬自己去买的，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戒指。此刻，他看着两枚光秃秃的戒指，竟有些无语凝噎。男戒也就算了，怎么女戒上连一颗碎钻都没有？他看向张悬，那女人笑的灿烂，根本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算了，反正也是假的，封序在心中叹了口气，捏起那枚娇小的戒指，手指轻轻摩挲了好一会，又轻笑一声，抬起手朝张悬摊开了手心。

虽然一切都是假的，但张悬还是很开心，她乐呵呵地将手放入他的掌心。都已经牵过手了，可无名指的指尖触碰到冰冷的戒指，再碰触他温热的掌心，还是激一股暖流，顺着血管流向全身。

张悬看一眼封序，再看一眼戒指，感觉只有两个眼睛实在太少了，根本不够看。她看着封序将戒指套她的无名指上，慢慢推进，阳光落在戒指上，很耀眼，她又抬头去看男人，男人眼眸低垂，浓长的睫毛在微风中轻轻颤动，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感觉一切都像真的，像真的那么美好。

很快就轮到张悬给封序戴戒指了。张悬乐的直摇晃，满脑子都是她要和封序一样慢慢地，克己复礼，可是一激动，抓着他的手，手一滑，不到一秒钟戒指就套进了男人的无名指。

这？！张悬愣了一秒，男人就抽回了手，她手中一空，视线赶紧跟了过去，垂在他身侧的手好看极了，铂金戒指不大不小，他戴着正好，而且男人手指修长，丝毫不显得累赘，反而有一种禁欲感，张悬看着，很是满意地笑起来。

“好了，仪式还有最后一个环节，大家知道是什么吗？”司仪打断了张悬的思绪，她还在迷糊，陈露跳起来大叫一声：“接吻！”

张悬倏地脸色一变，惊恐地看向封序，两人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一种无言的惊吓。

然而陈露是个看戏不嫌事大的，带动宾客一窝蜂地哄叫起来，数她叫的最欢，就差站在凳子上摇旗呐喊了。

台上的两人却像被点了穴，你看我，我看你，看上去都似被震的外焦里嫩，实际内心独白差了一个银河系。

我不亲！我拒绝！这是封序的内心的呐喊。

这么快就要接吻？节奏是不是拉的太快了？这是张悬的小心机。

见两人都不动，司仪还以为他们因为人多害羞，将两人拉近，笑着说：“不要含羞，这是爱的kiss，是深爱对方的表现哦。”

封序：……

封序僵直的身子写满了拒绝。可来的全是至亲，总不能现场逃走，该要怎么拒绝才好？他脑子里盘算起来，视线扫过宾客席，爷爷、姑姑都笑的狡黠，四周全是起哄声。

他吸了口气，刚开口要拒绝，忽然一团白晃晃的光影撞过来，力气之大，猝不及防间，他没站稳，往后退了两步，人还没反应过来，那股力量攀上他的双肩，又是一道力袭来，双唇上擦过肉乎乎软绵绵又湿润的东西，封序身体一僵，脑袋一片空白，很快，那道力散开，只剩唇间隐隐的触感。

封序有些懵，脑袋有一瞬间停止了思考，身体好像也不听他指挥了。他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神志慢慢回笼，耳边慢慢弥漫起阵阵笑声，他听到张悬特有的爽朗笑声，这才后知后觉地抬手捂住双唇，一脸震惊地看着张悬。

张悬正赤着脚，两手拎着裙摆，高跟鞋甩在了一边，望着他，双眼笑成了一弯新月，看上去十足满意，没有一丝羞赧。

所以，他是当着众人，被强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