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在泛着银光的剑身上盘旋，化为一道道凌厉的剑气，年轻的剑修举起手中的利剑，目光中带着同剑尖一般破开万物的锐利。

“破！”

顾明澄薄唇轻启，随着他话音落下，断浊带着凛然的气势破风而出。

一剑破万法！

陈千影站在顾明澄的身后，看着眼前的少年剑气如虹，一人一剑，将所有的危险都隔绝在外。

少年劲瘦的身影站在那里，坚定、勇敢。

在隐隐约约中，陈千影察觉到了已初具雏形的剑意，夹杂着一丝本不该有的法则的力量。

那是少年“守”的剑道。

因为想要守护，所以才突破自我的吗？

因为有想要守护的东西，所以才会无畏地站在最前面吗？

这就是，人和剑存在的意义吗？

陈千影看着顾明澄，少年的发丝随风飘动，那缕风顺着吹过来，吹到了陈千影的身上。

顿悟就在一瞬间。

陈千影紧闭双眸，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白珩带她出世时的细节，魔物通红的眼，附着魔气的爪尖，密密麻麻地攻击，白珩手臂上的伤，白珩硬撑着的脊背，白珩脸上的焦急。

他不该是那样子的，他是找到神弓的有缘人，应当被神弓守护。

我压制住了魔物，可也仅仅只是压制住了魔物，那些伤害过白珩的，并没有死去。

我想要守护他，我能够守护他，这是我作为一把兵器，应该做到的。

陈千影的双眸睁开，眼里的锐利甚至压过了断浊的剑光。

筑基后期、筑基巅峰、半步金丹！

陈千影也突破了！

灵力化箭搭在弓弦上，千万支箭都带着冰冷的杀意，离弦射出，被顾明澄一剑破开的幻境碎片被这些杀意绞杀，瞬间消散。

在天光大亮的那一刹那，陈千影终于杀死了包围着白珩的魔物。

灵狐吐着血躺在了地上，而原本卖假货的摊主早已不知去向。

“它怎么处理？”陈千影指着奄奄一息想要逃跑的灵狐问顾明澄。

“杀了，观其凶性，是已经背负杀孽的灵兽，不能再随便放回去了。”

顾明澄手起剑落，直接抹了灵兽的咽喉。

何络石上前把灵狐尸体收回储物袋，一脸痛心疾首，“金丹期的灵兽尸体最多值七十中品灵石吗，这次真的亏大了！”

“保住命都不错了，再说你不已经捡漏其他很多药材了吗？”顾明澄安慰他。

“那不一样！那是我凭本事骗的，怎么叫做捡漏呢！”

“都怪那个骗子！可千万祈祷下次别再让我碰见他！”

何络石气呼呼地踹了几脚地上的石块，“还搭进去我那么多恢复的丹药！钱都白赚了！”他一脸生无可恋。

还没等他适应亏钱的噩耗，另一个噩耗接踵而至。

进阶的灵力会自动帮助身体排污除垢，变形丹的药效早在顾明澄和陈千影进阶时消除，原本吃了变形丹的三位老人，只剩下何络石还保持着满脸皱纹满头白发的模样。

“你们都进阶了，我怎么办！”何络石麻木地看着顾明澄和陈千影。

“唔.......”顾明澄故作认真地想想，然后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条自己用来束剑的白布，他憋着笑意，“要不……你先用这个？”

何络石：.......

何络石最终还是选择了顾明澄的白布，他将自己整个头都缠绕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把自己包裹如同一具尸体，还逼着顾明澄和陈千影帮他撒谎。

“千万别说我是吃了变形丹变不回来，不说出去我们还是生死相依的好伙伴，说出去你们就会失去归元宗第一丹修！”

“就告诉他们我是碰见魔物被魔物抓伤了！因为伤口敷了药才包成这样的！”

何络石跳脚。

“好好好。”顾明澄终于止不住笑，嘴角弯弯翘起，展开一个开怀地笑。

他很体贴地快走几步，藏着不让何络石看出来。

少年剑修的身形笔挺俊秀，迎着日光，耀眼而夺目。

何络石用手戳戳陈千影，背在后面和她说悄悄话：“怎么样？刚刚你小师兄破开幻境的那一剑是不是特别让人有安全感？”

陈千影点头。

“明澄他啊，是真的很优秀。”何络石满是欣慰地说。

“喂。”顾明澄扭头过来，用胳膊肘去撞他，“虽然你是在夸我，但能不能把那种长辈的臭语气收一收？”

少年逆光站着，眉眼含笑。

“我当然是天才剑修！”

——

休沐日结束，三人重新回到了宗门继续进行日常的修行。

陈千影趁着下学时去找了好几次白珩，可是每次敲门都没有人在。

她问了顾明澄，才知道是因为那天昏迷的女修受伤一直没醒。

这么严重吗？陈千影想了想在无涯秘境中碰到过的魔物，应该没有哪种魔物能让人一直昏迷？

不过她和正常人的体质不同，可能是她不太了解的魔物。

陈千影见不到白珩，报恩的事情又先搁置住了。

——

“小师妹。”

陈千影的弟子牌亮起，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弟子牌联系她。

唤她的是顾明澄。

“师兄，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陈千影有些疑惑，因为要乘坐断浊上下学，两人平日的相处时间很多，基本不需要用到弟子牌。

“师妹！快来试炼场！江湖救急！”弟子牌那边传来了何络石咋咋呼呼的呼喊声。

弟子牌传来一些杂音，然后又变得安静，似乎是顾明澄避开了人群，杂音渐渐减弱，顾明澄的声音重新从弟子牌中传出。

“抱歉，这边有些吵。”

“师妹现在在忙吗？”

“没有，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顾明澄声音中带着些许不好意思：“是有些事情想要请师妹帮忙，隔着弟子牌解释得不清楚，能不能拜托师妹先来一下试炼场？”

“可以，但我在凌霄峰，离试炼场太远了，走过去要好久，师兄你们很着急吗？”

“嗯，是有些着急。”弟子牌那边的顾明澄有些无奈，“我让人去接你可以吗？”

“好。”陈千影答应下来。

陈千影站在自己屋前静静等，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她看见一条水桶粗的白色蟒蛇，白蟒游走得飞快，蜿蜒蛇行，很快就停在了她面前。

白蟒豆大的眼睛看着陈千影，又把头凑过来，吐着蛇信子嗅了嗅，像是确定了陈千影是谁，趴在她面前的地方不动了。

陈千影在归元宗的时间也不短了，已经不再是刚出世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了。

她看着白蟒的眼睛，同它对话：“你就是小师兄要来接我的人？”

白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这种形态不能说话吗？”

陈千影了然，有些修士是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爱好的，她懂得。

“小师妹。”陈千影的弟子牌又亮起，“半斤到了吗？”

“半斤？你说来接我的那条白蛇？哦，不对，是来接我的化成白蛇形状的师侄？”

弟子牌对面轻笑了一声，“师妹，那不是师侄，那是姒姒师姐的契约兽，半斤，它是一条卧山蟒。”

“哦。”

陈千影看着白蟒，“原来你是只灵兽，那你怎么不会说话？”

上次那只灵狐就很会骗人，话多得聒噪。

“灵兽大部分都是不会说话的。”顾明澄也想到了那只灵狐，“上次我们遇见的，大概是灵狐的种族天赋，幻兽生来就比较擅长这些。”

“半斤能听得懂你的话，但交流的话需要和契约它的主人，你站在半斤背上就好，它已经被告知了会带你过来。”

“好。”

陈千影把弓召唤出来，正要踩上半斤的背，却发现半斤正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整条蛇呈现出一种受到很大惊吓的状态。

“抱歉，我忘记了。”

陈千影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弓弦是用龙筋炼的，龙好像天生就对蛇有威压？

她伸手摸了摸白蟒的头，白蟒的鳞片油亮顺滑，“怎么才能让你不怕我呢？”

半斤委屈又可怜地控制脑袋移动逃离陈千影的魔爪，它坚强地把身体放大，示意陈千影站上去。

它努力控制自己身体不再发抖，可怎么掩饰，都藏不住那股肉眼可见的僵硬。

见状，陈千影不敢再摸它了，只好直接站上去，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怎么就不给摸呢，她还是很喜欢这个同自己一样弯曲的生物的，好可惜，大蛇的鳞片真的很好摸，要是能多摸几把就好了。

半斤的速度比顾明澄御剑的速度还要快，不多时，就在载着陈千影到了试炼场。

在其中一个比武台上，一群人正围在一起，不知道在争论些什么。

一个个子很高、眉眼锋利的女修正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众人，白蟒把陈千影扔下，飞快地钻进女修的怀里。

“怎么了半斤，你怎么吓成这样？”

刚刚还臭脸的女修抱着白蟒，换上了一副柔和的表情。

半斤同主人沟通，委屈巴巴地诉苦。

“你说她身上有让你害怕的气息？”

姒姒抬眼看了一眼陈千影，小姑娘看着乖巧无害，也没有特殊气息啊。

她拍拍半斤，把它放好，同陈千影说话，“你是明澄的小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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