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前于悦接到好邻居的电话，那会儿她正跟屋里那人谈崩了，就是看他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那种，电话一响她就转身去阳台接了。

听到那端的祝福，于悦忍不住笑道“你们那儿都晚上给人送祝福的吗”

廖文源也笑了，“就是突然想到了”

“那也祝你新年快乐，心想事成啊”于悦说着把阳台的推门给带上，她实在不喜欢背后传来的压迫感，也不知那人释了多少低气压出来。

难得在阳台透透气，挂了电话于悦也没急着进去，想到好邻居电话里祝自己所有梦想都成真时，她望着院里那盏路灯浅浅的笑了，梦想这个词离她太远，而她早在很多年前她就已经没有梦想了……

身后的推门突然被拉开，于悦吓了一跳，拍着胸脯朝他怒道“大过年的你非要把人心脏吓得跟你一样啊！”

顾司修掩唇咳了阵，沉声道“于悦，你平时跟我通话最多不过五分钟”

嗯？于悦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估计以为她在阳台这么长时间一直在跟人打电话了，但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之前就说过他俩有代沟了，哪有那么多话要讲。于悦没理他，侧身穿过拉门回到屋内，半天没见那人回来，于悦又不放心的走回去探了脑袋朝阳台看，心里感叹自己这操心的命啊。

“顾司修，外边冷”

本以为要费些口舌，那人还算是配合，二话不说就进来了，于悦也没指望他关门，等他进来后就顺手把门给带上。

佣人来喊他们下楼用餐，倒是及时缓了这冷凝的气氛。

于悦起身把家居服换掉，在这里她还是不太习惯以主人自居。

换好衣服于悦挽着那人手臂，来都来了，不顺便耍下顾太太的威风么。

还没走出卧室她手就被那人给拂开了，就没见过这种没风度的男人！

气闷的拍了他手臂一巴掌，却被他捉住手腕直接牵了手。

喜欢牵手你直说啊，拂人家手臂做什么。

腹诽归腹诽，于悦还是摆出一副幸福小模样被他牵着入席。

这顿饭大家都没怎么说话，可于悦就觉得气氛不大对，而且于欣好几次偷瞄过来都被她发现了。

饭吃到一半，老太太突然闹着要吃于悦夹的菜，于悦只好替了一旁喂饭的佣人给老太太夹菜喂饭，哪知老太太吃完饭硬要于悦送她回房。

本来嘛，于悦对年纪大的人就相对容易心软些，当时也没多想，跟众人打了招呼就准备把老太太推回去，结果被顾某人拉回座位上。

“先吃饭，一会儿我陪你去”

“那你能别再给我夹菠菜吗”

于悦小声吐槽，就像那人不爱吃香菇，她也不喜欢吃菠菜。

“可以”

看着碗里多出的另一种绿叶菜，于悦真是无语了，行吧，不是菠菜都好说。

扫了眼暗自给老太太身侧佣人使眼色的于海瑾，顾司修眸光泛冷。

老太太也没闹腾，就安静的在一旁等于悦吃完饭，于悦自然不会在意到这些，所以她吃好擦了嘴就起身要来推老太太。

一双手先她一步搭到轮椅上，于悦抬头朝那人看了眼，见他神色自然的把老太太推出去，只好起身跟上。

“左侧第一间”

明确给他指了路，于悦颇为无奈的跟在身侧，这是特意到于家当孝敬老人的孙女婿来了？

“悦悦”

进屋后老太太又开始拉着于悦不撒手。

顾司修静静看着，丝毫没有打扰了这份温情的觉悟。

“时间不早了，陪我出去走走”

外边这么冷，于悦才没兴趣出去挨冻呢，摇头以示拒绝，就见那人暗暗竖了“一”的手势，这是…跟她谈钱啊，那感情好！

“奶奶你早点休息啊”

拽出被老太太握住的手，于悦美滋滋的挽上那人胳膊，“走吧，出去消消食”

出了老太太卧室，听身侧这丫头说那“一”要加许多个零，顾思修挑眉“嗯”了声。

自打被接回于家，于悦从来没有在这院里晃过，当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她在于家待的时间并不长，相比较而言，在国外的那些日子反倒让她更具亲切感。

“我回去给你拿个围脖吧”

于悦仰头朝那人问。

“不用，走一圈就回去”

见他又要牵自己的手，于悦俯身捡了团积雪把手净了净然后递过去。

“这是做什么”

顾司修蹙眉问。

“就…不是你爱干净么”

于悦自然不会说自己心里隔应要把老太太摸过的手弄干净，直接甩锅到他身上。

没再纠结这问题，顾司修牵着她缓慢走着。

“我们明早回去”

嗯？这位爷临时改主意了？

听说要走于悦心情立马好了起来，想着多待一晚也没意思，干脆开口问“要不我们晚上就走吧，阿黄肯定想我了”

顾司修垂眸望着她，点头应了。

这么好说话！？

一阵寒风袭来，于悦冻了瑟缩了下，把手也抽回来塞兜里。

见那人敞开外套把自己包裹在里边，于悦摆出“一”的手势递到他面前，仰着脑袋问“挡下风而已，应该不至于把我们说好的这个给抵了吧”

“于悦，你很想要钱吗”

“钱多讨喜呀，谁不想要，多攒点钱就可以让自己过好一点了”

既然要活着，那为什么不让自己过好一点呢。

“顾太太的生活不能满足吗”

“这就牵扯到另一方面了，我现在不太想跟你探讨”

“那你什么时候想说”

“反正对着你这张脸我就不乐意！”

于悦说完就后悔的拍了脑袋，钱还没到手怎么能得罪财神爷。

退出他怀里，殷勤的替他把外套扣好，于悦讨好道“这样还冷不冷，来，我给你暖暖手”

意料之中贴了冷脸，于悦也不在意，跟在他身后慢慢走着，手却止不住暗暗握成了拳，果然于家这宅院与她八字不合，总是勾起她不好的回忆。

坐进来接他们的车里，于悦懒得跟那些各怀心思的面孔打招呼，车门一关就开始缠着那人兑现。

手指在那人眼前晃来晃去，终于听到手机有钱进账的提示音，开心的点开，笑容顿时垮掉。

0.000001？

确实很多个零，而且这年头能转出这个数字的金额也要有些能耐才有权限做到吧！

“顾司修，你…”

“咳咳咳咳”

那人突然抚胸咳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那会儿散步冻到了。

于悦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还仁慈的伸手替他拍了拍。

一路无言，吴妈早在他们决定晚上回去时就已经知晓了，所以于悦到家第一件事，除了洗手换睡衣就是把吴妈端来的五红汤给解决咯。

果然离了于家在哪都舒服。

抱着小阿黄撸了会儿，于悦悄悄朝一直不吱声的那人看去，见他朝吴妈交代几句就转身出门了，瞧这架势像是晚上不回来了。

“吴妈，顾思修回墅园了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竟然按耐不住窃喜晚上终于可能独霸大床了。

让她意外的是，第二天家里来了客人，还是个很久不见老熟人。

“夫人，我来给您拜年”

看着门外的戴骏，于悦热情的把他请进屋里。

相较于那人身边的其他助理，于悦跟戴骏是真的有革命友谊的，在她成为顾太太的这些年里，一直是戴骏耐心细致的照顾她，反正比他那位主子好太多了。

吴妈给戴骏泡茶又端来点心就借口采办出去了。

“你看着黑了不少啊”于悦笑着朝他打趣。

没提工作环境的艰苦，戴骏笑笑与她闲聊起来。

小阿黄躲在阳台没敢过来，于悦还是忍不住把它抱出来介绍给戴骏。

“夫人以前也养过狗吧”

“嗯，小时候养过，后来大黄就不在了”

不知道为什么，对着戴骏，于悦就是很愿意跟他说出心里话。

“大黄跟它长得像吗”

“不是特别像，但他们都是黄色的，也都是小土狗”

戴骏点头，抚了抚小阿黄的脑袋，“夫人，推荐您看一部电影”

见她疑惑的看来，戴骏继续道“影名叫《一条狗的使命》”

“我之前网上看过热评，怕太感人会哭一直没敢看”

“看看吧，结局是好的”

结局是好的啊，那可以看看。于悦起身拿了包零食过来想招待他，要知道在顾司修眼皮子底下藏膨化食品有多难，幸存的也就这包了。

“夫人是不是跟先生吵架了？”

这话要是出自曹铭或者易磊之口，于悦肯定觉得是那人特意派来打探消息的，可是听戴骏这么问，于悦就不会有这种想法，还特实诚的告诉他不是吵架，是想真正分开的那种。

“先生做错事了吗”

“怎么说呢”于悦挠挠头，抚了下小阿黄直接用那只手拿了零食塞嘴里，“他好像也没做错什么，可我心里就是憋着气，而且…反正不太愿意再跟他有牵扯”

听着耳机那头传来的命令，戴骏自己过滤了下，换了稍缓和的语气问“夫人能说再具体一点吗，先生他…”

“大过年的就别提他了吧，扫兴”

不出意外，耳机那头传来一阵刺耳的杂音，也不知是相连的耳机被摔了还是手机被摔了，反正戴骏脑门上冒汗了。

默默取下耳机塞兜里，戴骏抽了张纸把额上冒的汗擦了。

见他擦汗，于悦特意把室内温度调低了两度。

“我听曹铭讲你高升了，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