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2 恶客

早在他们在背后议论时，南宫千雪便隐约有被人注视的感觉，她一下子就猜中南宫雪城回来了……等等，厨房门口的黑白双煞是什么情况？！

黑色的丸子头，狭长的紫色的眼眸。

雪白的发丝，带着圆圆的漆黑墨镜。

要素齐全，特征全中。

她紧紧盯着陌生人的脸，瞳孔震惊，然后——

“……嗝……哥嗝……”她被惊吓到打嗝了！

“哈哈哈哈哈哈，雪城你看到没，你妹妹一看见我，就被我帅到打嗝耶！”

“嗝……我没有……嗝……”

“哼哼，害羞到不承认。”

“没有嗝……”

“嘻嘻，我不信。”

南宫雪城：“你快闭嘴吧！”

五条悟和夏油杰坐在桌子两边，看着南宫雪城忙前忙后，一会儿烧热水，一会儿拿东西给她吃，一会儿教她妹妹憋气三十秒，反正是闲不下来。

好不容易停止了，南宫雪城起身去了厨房。客厅里，夏油杰笑眯眯的，总算有机会介绍自己：“我叫夏油杰，他是五条悟，是雪城的同学。”

一旁的白毛单手撑住下巴，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南宫千雪有丁点儿坐立难安，她不知道墨镜下的六眼是否正在关注着她，难得的竟生出莫名的压力。

“南宫千雪。”她低声道，然后快速喝了口热水。

“我知道，千雪妹妹，雪城经常和我们提起你。”

“是么……”她刚一抬头，见五条悟的墨镜不知何时下滑了些，半露出宛如苍空悠远的蓝眼睛。

——六眼。

南宫千雪状似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槽糕，不记得六眼是不是有看穿一切的设定了。

“夏油前辈，五条前辈。”

瞧着很乖巧嘛。

夏油杰想到好友嘴里聪明、坚强、可爱，几乎囊括所有美好词汇的妹妹，试图将好友描述的特质与眼前乖巧的小姑娘挂钩。

所以，是妹控的滤镜？

雪城的妹妹，是个没有咒力、性格腼腆的普通人。

这是夏油杰在初见时定下的标签。

粉色马克杯口飘起一缕缕雾气，烟气袅袅散在她低垂的面容上，熏得眼睛有些热胀。

怎么回事？第一次见面不是街上偶遇吗？“妹妹”对哥哥的两个同学产生了莫大的兴趣，才开始了不自量力的纠缠，变相开启了比月老还勤奋的扯红线行动。

明明已经计划好避开哪几条街了。

南宫千雪心里有稍许懊恼，表现在脸上则是微微嘟着嘴，好像面对着什么难题。

一时间，唯有南宫雪城在厨房动作的声音。

讪讪坐在原地也不是办法，你的社交技巧呢？

南宫千雪咽了口口水，想好了尬聊的话题，她正要张嘴，忽然五条悟一个近身凑上来，脸贴得很近。

六眼，在打量她。

南宫千雪急忙往后退，闪避了美颜暴击，拉远到安全距离，而五条悟依旧没有收回视线。

“Emmm……”五条悟沉吟。

南宫千雪小声地问：“有、有事吗？”

在夏油杰“怎么了吗”的背景音中，五条悟慢悠悠地开口：“脸没有雪城好看，很一般嘛，哪里会是‘最’可爱了？”

南宫千雪迟钝一秒，紧接着脑袋上几乎具象化出了三个问号：“？？？”

啊？

夏油杰扶额：“悟你……”

“我没说错啊。”他再次贴近，力证自己的视力和审美水平。

南宫千雪默默移开脸，可她一退，眼前的问题儿童就得寸进尺地越靠越近。

客厅的动静再次招惹来了南宫雪城，他迅速扔来一个空杯逼退五条悟，杯子明明没有打中他，却仿佛撞击到了什么摔落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同时，响起了夏油杰不赞同地声音：“悟，就算是实话，也不能在当事人面前说，太没礼貌了。”

你也没礼貌到哪去！！

回应他的，是另一个水杯。夏油杰轻松接过。

“你们两个，不会当客人就给我滚出去！”

南宫雪城提着水壶走来，重重地放下，露在外面的茶包的线大幅度甩开。深邃的灰眸警告似的扫过两人，眼神写满了“再欺负我妹妹就让你们不得好死”的狠厉劲。在夏油杰举起手笑哈哈地作投降状，五条悟不情愿地闭麦后，他急速变换了表情，生动演绎了什么是两面派。笑靥如花地捧着南宫千雪红彤彤的小脸，用着和刚才完全相反的甜蜜语调：“我的小雪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妹妹！不用在意他们，他们小脑没发育完全。”

无视了恶客们“喂”、“过分了吧”的噪音，南宫千雪相当动容地抱住他：“哥哥才是世界上最最好看的哥哥！”

兄妹俩旁若无人的抱在一起，看得五条夏油一阵牙酸。

“哥哥，住校很辛苦吧，我煲了鸡汤，就等着你回来补一补。”

“你才应该补一补，哥哥不在，你都瘦了……”说罢，他捏了捏自家妹妹肉感丰富，弹性十足的脸。

咦？好像比半月前更软了。

“倒也没有。”南宫千雪听得无比心虚。

五条悟说得不错，原本的设定中，"她"确实不如哥哥姿容靓丽，因此长大后十分嫉妒兄长的容貌，是后期“妹妹变坏”的原因之一。如今这具身体换了个人当家，南宫千雪才没有什么容貌焦虑，是个即使素颜偶遇前男友和他的新女友都无所谓的狠人！

年纪才十二三，刚上初中，正值青春尴尬期，婴儿肥未褪，全身瞧着肉呼呼的。哥哥不在家无人监管，她更是放肆常吃一堆乱七八糟的零食。

瘦是真没瘦。

南宫千雪把椅子往后抵了抵，将背后本就关紧的柜子抵得更紧。

“哥哥你坐下吧，我去做晚饭。”

“我来……”

南宫千雪赶紧拉着他，将他按在椅子上：“哥哥你好久没回来了，学业那么繁忙要好好休息，让我来吧。”

“再说了，客人在这里啊，你得好好招待。”

五条悟勾着夏油杰肩膀，笑嘻嘻：“对啊对啊，要好好招待我们啊雪城。”

夏油杰：“麻烦你咯！”

南宫雪城：终于明白开学两周喜提“人渣”称号是为什么了！

南宫雪城喃喃道：“家入同学真是洞若观火。”

夏油杰：“什么？”

“没什么。”南宫雪城摇摇头，“先说好，我这里什么都没有，游戏没有，漫画书没有，卡带玩具统统没有。”

五条悟大吃一惊：“你是在修行的苦行僧吗？”

南宫雪城假笑道：“希望你牢记住我贫穷的人设，五条少爷。”

确实，他们身处的屋子面积狭小，南宫雪城坐在那儿已经显得憋屈，更别提两个一米八以上的大高个了。房子勉强分出两个房间，除了必要的家具，堪称一贫如洗。

夏油杰扫视一周，望见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雪城的妹妹正属于爱打扮的年级，可她全身上下很朴素，及肩的黑发仅用一根黑色皮筋扎成马尾，没有配饰，仅有手腕上带着一根有磨损的红绳，坠着一颗白色的圆珠，莹润有光，八成是颗玻璃珠子。

夏油杰问：“我记得雪城你是孤儿对吗？”

南宫雪城点点头：“对，我们小地方来的，后来被收养了，是对很好心的中国夫妇，不嫌弃我们，所以名字也改了。当时我大概……十岁。”

可是，明明只有你们两人生活的痕迹。

夏油杰：“他们人呢？”

南宫雪城耸肩：“家里人生了重病，回国了。我和千雪的手续不全，没有办法一起走。”

那不就是被抛弃了……夏油杰皱起眉头：“可是……”

厨房一声尖叫打断了交流。

雪城连忙问：“怎么了？”

一阵油锅翻炒的声音。

“没事，煎鱼时被烫着了。”

“小心点。”

“知道了。”

“夏油你刚才要说什么？”南宫雪城回过头。

夏油杰有些担心地望向厨房：“没什么，我去看看。”让一个初中生妹妹给他们做饭，他可不是悟，会心有愧疚。

南宫雪城倒是笑笑：“没关系，她应付得来。”

话虽如此，他仍是拽起五条悟走到厨房门口，然后一股呛死人的辣味窜入鼻腔，两人忍不住连声咳嗽。

五条悟从来不吃辣，乍一闻，好像遭遇了生化武器的袭击，早已被呛走。南宫雪城轻笑一声，欣赏了一会儿，之后从容地打开窗户。

五条悟咳咳咳：“你这家伙，故意的吗？！”

南宫雪城但笑不语，敲了敲厨房门，朗声道：“手下留情啊，我们的客人不吃辣。”

“知道啦~”

滋滋的油锅夹杂着不真切的回应，油烟在风吹东西散掉一半。

南宫雪城此刻贴心地奉上了两杯廉价茶水。五条悟一把夺过，咕噜一口饮尽，结果竟被苦涩的茶折磨得吐也不是咽也不是。五条大少爷从小到大没委屈过自己，瞬间奔向厕所将茶水吐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油杰和南宫雪城毫不顾念同窗之情，肆无忌惮地嘲笑……

外面吵闹的风还是吹到了南宫千雪这里，先是笑嘻嘻，再是高亢的争执，最后有不寻常的动静，难道动起手来了。

别把家具打坏了……算了，哥哥有分寸。

南宫千雪忙忙碌碌，等南宫雪城进来切好了配菜，他们手脚麻利地端出一道红烧鱼、一盘辣子鸡、一盘糖醋排骨和绿油油的西蓝花，加上一锅鸡汤。

看看有鱼有肉的食材，就知道南宫千雪平常没委屈自己。

青辣椒和红辣椒……

南宫千雪瞅着没动筷的俩人，眼睛笑成了月牙：“吃呀，怎么不吃呀？”

南宫兄妹，一对小心眼、报复心极强的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