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

众人恍然。果然商筠则剑法再厉害，也是个灵气不济的废材。

商筠则提剑一礼，大声：“不知哪位前辈相助？”

四下并无动静。

兰息真人开口：“妖主既已出世，何不现身？”

普天之下，最擅阵法之人，又灵气不竭之人，最有可能的便是妖主。

片刻后，一道紫色的身影渐渐出现在兰息面前。

众人一惊。

这是一个绝世美女，她身穿一身紫色的衣裳，只是这衣裳制式，与当今不同，好像是数百年前的衣裳。

这次，桃桃用了阿娇母亲，小姒的脸。

小姒说，此脸出自一位大美女。

众人面露惊讶，这就是妖主？

“引海君两百年前已逝，妖主借她的脸怕是不妥，何不露出真容？”

桃桃拧眉：“引海君可以用别人的脸，我怎么不能用她的脸？反正一张脸，老头，你要是想用也可以。我不会说你。”

兰息真人噎住。

桃桃又问：“方才那魔物说，我来太华山是为了一个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必须要见的人吗？”

真奇怪，她想见个人，她自己居然不知道！

这话一出，兰息真人也愣住，他反问：“你不是为了某人来的？”

“我只是无意路过。所以真有我要见的人？是谁？”桃桃好奇。

她思来想去，也不觉得自己舍不得谁。

死了就死了，离开就离开。

她漫长的人生，所有人都是过客。

兰息真人这时明白了，妖主一族，寿命无限，也看淡一切。

所以妖主压根没想过要来看转世的父亲。她只怕连她爹都忘记了。

“既然妖主都想不起来，那也不是非要见了。”

桃桃点头：“也是。”

兰息真人又问：“妖主出世，可是为了魔物一事？”

桃桃摇头：“不是。我只是想出门走走，恰巧遇到了这些东西。”

她想了想又说：“不过，你们这些人确实应该当心点，方才那只是魔源。”

魔源与魔修不同。魔修是由人或妖堕落而化。可死可灭。

魔源却是由世间的恶欲恶念而生，不可死不可灭。所以对付起来十分麻烦。

方才那只魔源便借住村民心中之恶念，强大自己。

它被商筠则的剑气打散后，又可以借着其他处的恶念重生。

这一点，兰息真人也知道，他面色严肃：“妖主，以你之能，应可对付魔源……”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这是你们修士的事情！我只是一只妖！”桃桃说罢，身影瞬间化做白光，消失无踪。

“……”

兰息真人叹气。

可惜啊，这位新妖主，和她母亲一样，也是个只顾自己快活，不管天下苍生死活的个性。

妖主一族得天独厚，寿命永昌，修为浩瀚，却对苍生无情！

可叹，可悲！

兰息真人吩咐弟子去救助那些被魔气侵染的弟子。

那些没死的村民尚且能救，不过被魔气抽光生机的村民却无力回天了。

随后，兰息真人把商筠则招到一边。

“商师侄，你认识那新妖主？”

两次商筠则遇险，妖主都出现相助。

商筠则摇头，他自己也是大惑不解：“晚辈并不认识。兰息师叔，听说三百年前妖主已死，所以这位是新妖主？”

兰息点头：“不错。当年万年青未传出有后的消息，众人以为，万年青死后，妖主不复存在，没想到，新妖主出世了。也不知新妖主年岁何，竟然有这么深厚的修为，她施展阵法悄无声息，你都没察觉……这等手段，只怕不比她的母亲差。”

商筠则心中好奇不已。

新的妖主？她为什么帮他？

她为什么总是用别人的脸？

她修为这么高深，到底几岁了？

……

商筠则回到破云峰的时候，桃桃正嗷嗷待哺。

原来她嫌明道峰弟子送来的吃食不好吃。

商筠则笑着给她煮了一碗青菜面。

第二日，商筠则没有去林中修炼，他给桃桃准备了吃食后，便去了太华主峰的藏书阁。

太华宗藏书阁共六层，关于妖的一切相关书籍都在第四层。

妖主为众妖之首，关于她们的记录，便在藏书阁最深处。

等商筠则找到地方时，发现已经有一人坐在地上。

是成叙，他手中捧着一份羊皮卷。

上面记载着的内容正是关于妖主一族的事情。

成叙看到商筠则并不意外，他指了指身旁地板：“坐吧。”

商筠则席地而坐。

成叙也不问，直接开口：“上古时期，女娲造万物生灵与人。按照此卷说法，其实，这是有纰漏的。女娲造陆地生灵，其中以人为万灵之长。而海中，有海神造海中生灵，其中以雪归一族为海灵之长。”

商筠则道：“按照这说法，雪归一族相当于是陆上的人？是特别的存在？”

“正是。雪归一族，便是如今的妖主一族。没有人知道雪归一族真身是什么，此羊皮卷记载，雪归一族是有灵智的白色石头。”

商筠则惊讶：“石头？！”妖主是块石头？！

成叙纠正：“是灵石！有灵智的石头。”

“……”那也是石头。

成叙继续道：“正因为雪归真身是石头，所以寿命不尽，她们有无尽的时间可以修炼积累。故而雪归一族格外强大！”

妖主的强大毋庸置疑。商筠则是亲眼看过的。

她可瞬间构建阵法，杀敌无形。

“不过，雪归一族因为强悍，海神创造她的时候，也对其有牵制。雪归一族繁衍艰难，数量极少。而且她们无论与谁结合，生下的只会是雪归，也只会是女儿。”

成叙声音略慢，他想起了昨日的事情。

昨日那魔源断定，新妖主来太华宗是为了一人。

后兰息真人也问及妖主此事。

成叙知道，他们说的那个人是他。昨日魔源想抓的人只有他。

那魔源与兰息真人为什么觉得新妖主要见他？

旧妖主三百年死，他约莫三百年前出生。这个新妖主，和他有什么牵绊？

“成师兄，你既然心中怀疑，为何不直接去问兰息真人。”

成叙不语。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去问。冥冥之中，他好像不愿去面对真相。

……

商筠则回来后，回想起关于妖主的事情，便提笔在纸上写下“雪归”二字。

他想起了昨日面对魔源的情景。

充沛纯粹，仿佛取之不竭的灵力，伴随着他剑气涤荡而出！

多么痛快！

虽然只有一次，却是他人生最畅快的时候！

那一瞬，在商筠则心里，已是永恒。

背后的转灵阵已经消散了，可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感觉。

妖主，雪归。

她帮了他那么多，可惜他还没机会当面道谢。

桃桃慢慢吞吞走了进来。

她是来催商筠则煮饭的。午时已过，她想吃东西了。

饿不饿不打紧，关键是她想吃。

如果不是身为“人”，只能一日三餐，桃桃想一日三十餐。

桃桃正要开口，忽然看到桌案白纸上的两字，她木呆呆的脸露出惊讶：“这……这是什么字？”

商筠则解释：“雪归。”

“什么意思？”桃桃有点不自在。好端端的 ，做什么写这两个字？

“这是一个称呼。”

“谁的称呼？”

商筠则想了想道：“……是一块石头的称呼。”

桃桃木木的哦了一声。

石头就石头吧。

商筠则又问：“小桃，你会写字吗？”

小桃不愿意学煮饭，他便打算教她一些其他的。她多尝多试，总会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

桃桃点头：“我会。”

商筠则并不意外，这些日子他看小桃言行举止，并不是穷苦出身，想来她应该是出身小富之家，所以不会煮饭家务之事，那么她会读书写字也不足为奇。

“写给我看看。”商筠则道。

桃桃提笔，在同一张纸上写下“雪归”两字。

商筠则看得眉心拧起。

小桃确实会写字，但仅仅只是会。

她这两个字笔画歪歪扭扭，像是无数毛虫组合在一起。字迹还不如几岁幼童。

“小桃，我教你写字。”

桃桃不解：“我会啊。我刚写了。”

商筠则斟酌用词：“……你会写，只是这字迹不太好看，得多练练。”

“不好看有什么关系，我写了，别人认识，不就好了吗？”

“小桃，书云见字如人，好看的字，让人一见便心情愉悦。”

桃桃眨眼：“那你的意思是，丑的字让人看了不舒服？他自己不舒服，跟我有什么关系？”

商筠则头大：“你的字好看，你自己看了也舒服啊。”

“我没有觉得不舒服。我很喜欢我的字，我很舒服。而且师父，你说字如人，你这是以字取人！”

商筠则哑口无言。

小桃口齿伶俐，她看起来呆呆的，没想到这么聪明！

“……你真不想练？”

“不。”桃桃果断拒绝。

商筠则拿她没办法。

……

深夜，林间山洞。

那团黑影比之前小了许多，如今只有拳头大小了。

黑影暴躁跳动：“你们太华宗有这么厉害弟子，你怎么提前没告诉我？我虽然死不了，可他这么一下，让我修为损失不少！”

“他只是个废物，是妖主在他身上设下了传灵阵，为他传送灵气，他才这么厉害。”纸鸟解释。

黑影激动发抖：“当真是如此？果然是新妖主出现了？”

“兰息真人确认，她自己也承认了身份。不过，她这次还是用了别人的脸出现。她究竟是什么样子，依旧无人得知。”

黑团哈哈哈大笑：“听说雪归一族化人，人身又胖又矮，想来是新妖主丑陋无比，无颜见人吧。管她什么模样，她既然有如此高深修为，那我们魔族便借来用用。这些年偷偷摸摸的日子，我真是受够了。”

纸鸟质疑：”虽然是新妖主，但她这么强悍，你能控制她吗？”

“我不行，还有我家尊上。当务之急，还是得查清妖主如今的身份，搞清楚她的行踪，否则我们想抓她都无处使力。她既然在太华山附近，这件事你们来办。你来确认，妖主究竟在哪！”

……

过了几日，商筠则打算带桃桃下山一趟。

眼看快入冬了，桃桃就一身衣物，虽然他可以每天为她施展清洁术，可也不能一件衣裳穿到底。

另外还得为桃桃准备一些其他用品。商筠则估摸着桃桃的年纪，把闻若华也叫上。

商筠则背着桃桃，御剑下山，快到山脚寻仙镇时，他们落地行走。

商筠则快走几步，走在前面，桃桃走路本来就慢慢吞吞 ，立即便落后了。

闻若华便走到桃桃身边，低声问：“小桃，你今年几岁了？”

桃桃面色呆滞。这怕是不能随便说。

她仔细思考，估摸了一个数字，然后道：“十三岁。”

闻若华又问：”那你来葵水了吗？”

“啊？”什么东西？

“……看来你还没来。不过你这个年纪想必也快了，一会儿进城，我们需要买些东西准备起来。”

“哦。”桃桃不知道葵水是什么，她也懒得去多想，只管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