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异状发生在万倩倩头七的那天晚上。
在万光耀老家有个习俗,亡者头七返家,生者避让,所以当晚九点不到,一家人便早早各自回房休息。
因为不放心万雯雯,这段时间的夜里都是万母陪着万雯雯睡主卧,当晚大概凌晨3点多的时候,万母突然神色焦急地叫醒睡在次卧的万光耀,说万雯雯像被什么魇住了,睡梦中不停地流眼泪,哭得人都抽搐了,却怎么叫也叫不醒,他们赶紧联系住在宾馆里的沈重,一起将万雯雯送到医院挂急诊,但急诊医生什么也没检查出来。
三人不放心,打算等到早上医生换班再检查一次,不想早上万雯雯自己醒了过来,只是不记得晚上做了什么梦。医生检查后说万雯雯可能是伤心过度,鉴于她已经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孕,医生也不好开药,只劝说要放宽心。
回家后连着几天万雯雯都很正常,夫妻俩和沈重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可好景不长,万雯雯突然开始频繁地走神,经常叫好几声才会回过神来,问她怎么了,她只满脸困惑地说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
后面万雯雯的情况变得更加严重,有时候跟她说话,说着说着她会突然对着空气说话;有时候没人跟她说话,她也会突然对着空气说话。
这样的情况一直维持了十来天,期间他们将人送到各个医院检查,但检查结果基本一样,万雯雯因为受到严重刺-激,导致精神失常。
可万雯雯怀有身孕,很多检查不能做,医生也不敢随便开药。眼看万雯雯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万光耀夫妻俩和沈重商量后,决定让万雯雯终止妊娠,先将病治好了再说。
大概是母亲对自己孩子天生的保护欲,也大概是他们离开了普明市那个伤心地,万雯雯的病情竟渐渐好转,孩子自然也舍不得打掉了。
直到有一日,万母陪着万雯雯出门逛街,两人大包小包买了许多东西,里面大部分是婴儿用品。回到家后,两人迫不及待地开始布置婴儿床,小小的海豚图案枕头,小小的海豚图案被子,音乐旋转海豚床铃······每一样都是她俩精心挑选过的。
“怎么全是小海豚,我觉得还是威武霸气的老虎更好看。”
一句话让万母直接愣在当场,她看向蹙着眉头,不满地重新翻找购物袋里东西的万雯雯,一时惊疑不定。
万雯雯和万倩倩虽然是双胞胎姐妹,但两人的喜好完全不一样,比如姐姐万雯雯最爱的动物是憨态可掬的海豚,而妹妹万倩倩更喜欢凶猛的老虎。
“雯雯,这海豚是你亲自选的啊,你不是最喜欢海豚了吗?”万母嘴唇抖了抖,试探地问道。
万雯雯恍惚了一下,回过神来看向婴儿床,笑着道:“我当然喜欢海豚了,妈,这些不都是我们两个人一起挑选的嘛。”
这一次只是开始。
又一次,大女婿沈重陪着大女儿万雯雯去医院做了产检回来,万母已经做好饭,一家人上桌吃饭,沈重先夹了一块蒸得软糯香甜的南瓜给万雯雯,万雯雯却嘟起嘴,冲着万母撒娇道:“妈,我好久没吃你做的沸腾鱼了,你什么时候做给我吃吧。”
这话一出口,万耀光夫妻俩和沈重都愣住了。万雯雯小时候被鱼刺卡过,后来就不怎么吃鱼了,万倩倩却很喜欢吃鱼,尤其是辣味十足的沸腾鱼,她还常常怂恿万雯雯吃,万雯雯不太能吃辣,每次都会被辣得不停喝水。
类似这样的事情后来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万光耀三人心中的担忧与日俱增。
尤其是万母,一口咬定是小女儿舍不得他们,所以才一直滞留在家里,万光耀斥责妻子得了癔症,但大女儿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就好像大女儿的身体里真的住着姐妹两个人一样,万光耀也渐渐动摇了。
如今眼看着大女儿日渐消瘦下去,她还怀着孩子呢,一家人也是愁得没办法了,亲戚听说了他们家的事,建议他们到李狰事务所看看,万光耀在妻子的哭诉下,终于下定决心。
李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问道:“万先生想要我怎么做?”
“我想李-大-师你帮忙看看我的女儿,看她是不是真的······”
万光耀低着头,两手交握着放在双腿上,大拇指焦虑不安地磨蹭着,“如果真的是倩倩害得雯雯变成现在这样,李-大-师,”他猛地抬头,目光炯炯地看向李狰,“雯雯和倩倩都是我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们哪一个再出事我和我家那口子都是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如果,如果真的是倩倩缠着雯雯,我想请你为她超度,送她去投胎。”
“当然可以。”李狰放下茶杯,轻轻颔首,“不知道万小姐什么时候方便?”
“今天就可以,”万光耀脱口而出。
“我女儿身体不好,我爱人和女婿在家里照顾她,只能麻烦李-大-师你亲自上门。”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瞒李-大-师,我女儿和女婿都不信这些,我和我爱人是瞒着他们来找你的。”
“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不可以今天就跟我回家去看看,雯雯真的是太虚弱了,我真怕她支撑不住。”说到这里,万光耀不由地面露担忧。
“当然没问题,”李狰转头看向许诩,“姐,麻烦你拟两份合同过来。”
“许小姐是李-大-师的姐姐?”语气中的怀疑表露无遗。
李狰脸上保持微笑,心里疯狂吐槽,来了来了,果然类似的流程虽迟但到。
每一次有陌生委托人上门求助,都是第一眼质疑她和她姐的年龄,怀疑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然后又质疑她们俩姐妹的关系,担心是家族小作坊,没啥大本事。
当然,除了特别‘耿直’的委托人以外,很少有委托人会明着质疑,只是他们的语气和表情总是会不经意露出几分怀疑来。
而面对委托人的质疑,姐妹俩早已经习以为常,但每次李狰心里还是会有些不爽快。
她眼珠子一转,故意笑眯眯地凑近许诩,“怎么?看着不像吗?我们可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妹。”
万光耀愣了一下,他连忙摆手,不好意思地说道:“没有没有,两位的眉眼很相似,一看就是亲姐妹。”
许诩警告似地轻拍了一下李狰的手臂,起身打破客厅里的尴尬气氛,“万先生,你稍等片刻,我去打印合同,”说着便朝靠玄关方位的茶室走去。
茶室正对客厅的墙面上嵌了一整面墙的书架,书架里摆满了书籍,进门左手边的墙壁特意做成月洞造型,一盆层次分明、树形飘逸的迎客松在月洞里摇曳生风、枝若游龙,茶室中间摆着一张原木茶桌和几张圈椅,茶桌上除了一套茶具和一件清雅秀丽的盘花,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台家用小型打印机。
万光耀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许诩的身影,直到她进入茶室,坐下打开笔记本,然后开始敲打键盘,他收回视线,好奇地问道:“合同?”
“当然,”李狰笑了笑,解释道,“签订合同是对我们双方的负责,我姐会在合同上面添上你的要求,待会儿打印出来了你先看看,没问题了我们再签合同。”
“这······”万光耀小心地觑了李狰一眼,还是没忍住问出自己的疑问,“我们国家一直倡导要相信科学,这合同上的内容,涉及封建迷信,······”剩下的话他咽了回去,毕竟他现在也是在搞封建迷信。
李狰无奈地笑了笑,熟练地翻开自己的手机相册,“万先生,其实干我们这一行和其他行业是大同小异的,只是我们的工作稍微特殊一些,你看,我们也是要持证上岗的,”正说着她翻到了要找的照片,将手机递给万光耀看,“这是我的道教教职人员证,俗称道士证,如果你想看原件的话我也可以拿给你看。后面一张是我们事务所的营业执照,这些在网上也都是可以查到的。”
万光耀接过手机一张一张翻看,十分惊讶,“你们还有营业执照啊。”
“那是自然,我们可是守法好公民,所有手续都是按照国家相关法律规定办理的。所以万先生你大可以放心,我们事务所的合同和外面那些买卖合同、劳务合同一样具有法律效应。”
见万光耀明显有些心动,李狰驾轻就熟道:“你可以直接扫描证书和营业执照上的二维码,或者登录我们的官方网站“包罗万象”,以及地方工商局网站查询验证,这些在网上都是一查就知道。”
万光耀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拿出自己的手机,就算是病急乱投医,有证的总比无证的靠谱。
就在万光耀上网查看证件真假的时候,许诩拿着打印好的合同走了过来,“万先生,这是委托合同,你先看一下,”说着将手上的合同递给万光耀一份,另一份自己拿着。
万光耀放下手机,双手接过合同,脸上的笑轻松许多。
他再三确认过了,李狰提供的道士证和营业执照都是真的,心里一直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放下了一半。
李狰顺势起身,“姐,你跟万先生讲解一下我们合同里的条约,另外,协助万先生编辑好任务内容发布到网站上。万先生,我先失陪一会儿。”说着转身上了二楼。
“什么网站?”万光耀下意识问道,人也跟着站起身。
许诩笑眯眯地示意他坐下,“万先生,你先坐下,接下来你所有的问题我都会为你解答。”
万光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应了声“好”,重新坐回沙发。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的是绝望,居然能把女主的名字打错并且一直没有发现,我一定是有史以来第一个,都八十多章第二卷快完了我才发现,我是该庆幸幸好第二卷的时候就发现了吗?可是八十多章一章章改好麻烦啊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