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虞棠是想转身就逃,可前路偏偏就被人给堵住了,别无选择...只能迎面走向谢怀慈。
她看清了他脸上的每一处细节,青年袖内的手指蜷握,眉头轻轻蹙起,平日里微垂的眼睫赫然抬起,直勾勾地盯着她,眼底流转着复杂的情绪...而唯一可以清晰识别的就是熟悉感褪去后的陌生和冰冷。
对上他的眼神,虞棠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僵在了那里,阿蓉之前的言语一字一字地强行灌入了她的脑子,歧视、鄙夷瞬间增长,如潮水般击垮了她辩解的理智...直到再无辩驳之力。
原本编造好的理由、借口,在直白的目光下分崩离析,赤裸裸的仇恨和嫉妒在追责下...形容丑恶,不堪入目。
她厌恶自己的出身,羡慕千重樱的容貌的天赋,见不得千重樱与谢怀慈亲近。
如炬的目光下,虞棠想要隐藏起来的阴暗想法暴露无遗,她甚至都不太敢直面他们,每耽搁一秒,眼神就跟刀子一样割在了她身上,且永无止休,撕扯得血肉淋漓...她恨不得跳进地缝里,埋进土里。
好在,谢怀慈并没有长久停留。
谢怀慈盯了她几秒,眼睫颤了颤,唇线微抿,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最后还是犹豫片刻,转身朝千重樱的居所抬步走去。
虞棠一时呆滞在那里,面色平静,心却止不住地下陷。
她为什么就要羡慕千重樱呢?!真下好了,连同门都没得做...跟众叛亲离有什么两样?!
后悔、自责一下子填充了心房,“唰”地一声虞棠蹲在了地上,头紧紧地埋在脖间,眼眶涩得发红。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对一个人抱有那么大的恶意,甚至差点儿翻脸...她糟糕的状态竟然直接展示在了所有人的眼皮下。不用想也知道,阿蓉和谢怀慈会怎么看自己。这下,她的形象彻底毁了...
阿蓉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可观察事物上面却是极细致的,想也知道她注意到了她的别扭。
她说,她在云落崖时,就喜欢谢怀慈。
她说,她指不定诅咒过千重樱...但愿她是个好姑娘。
其实,阿蓉早就察觉出了这份隐秘的喜欢,并对此嗤之以鼻。
虞棠把头埋得低低的,就像鸵鸟一样,藏在沙子里...假装别人看不见。她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回忆着来隐仙门之前的生活。
在清水村还没有荒芜时,虞棠是那儿数一数二漂亮的姑娘,但实际上...她只能算得上是普通,唯一出彩的就是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眼珠的色泽很浅,在太阳光下呈现出剔透的质感。
稍微可以称得上漂亮的眼睛,在少女灵动、娇俏的对比下,立刻化成了渣。
在小村子里,虞棠也和绝大多数农女一样相信只要自己善良,那一定会有好报的。也信了村子里小伙伴所说的...她是个顶顶漂亮的姑娘,会拥有一切美好的东西,会衣食无忧,会和喜欢的人成婚。总而言之,她天真的觉得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幻想里,她喜欢的人,肯定满心满眼都是她。
可事实呢?一旦走出那个偏僻的小村子,没有一个人觉得她特殊...会给她以优待。她就跟这世间的所有凡人一样,无聊、卑鄙...在他们眼中,无非如此。她平凡、庸俗...甚至没有一颗沙粒亮眼。
面对喜欢的人,她只能是同门,也只配做同门。与剑术精绝的千重樱相比,她浑身上下被衬托得粗俗无比,毫无可取之处。现在又加上了两面三刀的名头,总之,一看就不是个善良的姑娘。
人设崩得一塌糊涂,恶毒到愚蠢,没有一个人会喜欢。
他俩呢?一个是清雪般的大师兄,一个是惹人怜爱的小师妹,简直配一脸,合该是天生的眷侣。
与他们佳偶一般的样子相比,她算什么呢?她就是一只栖息在角落里的虫子,没事...就要出来溜达,惹得大家烦躁不已。
果然,虫子就是不该妄想争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眼泪一颗颗砸在指间。
她什么也不会,却妄想染指高高在上的月亮,很可笑吧?!或许...在别人眼里,她就是个取乐子的工具。
“你哭了...为什么?是不想放弃么...”
魔息再次挣脱灵力织成的茧,熟悉的口吻回荡在识海。
这下,虞棠连哭也顾不得了,魔息复苏,秋衍可不得继续为非作歹,这边的事都还没理清...现在又衍生出新的危机,还是棘手到难以解决的那种...
在隐仙门时,虞棠就听说...秋衍与千重樱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貌似是师徒恋之类。如今,徒弟喜欢的人已经坐实了,那师父肯定就....如果猜得不错,秋衍好像与她同病相怜。她还仅仅是好感而已,无非是好感被扼杀...大不了放下就是。可秋衍就不同了,这样一想...虞棠面对他,总感觉怪怪的。
“秋衍,你...还没离开清水村吗?”虞棠掐了掐掌心,力作镇静,“什么放弃...我听不懂。”
少女懵懂的情感很容易就能看出。嘴里说得绝情,心里可指不定是怎么想的...
但她曲折的心思又关他秋衍什么事呢?
虞棠抽抽嗒嗒哭了好半天,等到这姑娘的心情差不多平静了,秋衍才悠闲地开口,“要不要跟我合作?”
就知道憋着什么坏事呢!虞棠擦了擦哭花了的脸,义正言辞道,“不要!想都别想!他们已经讨厌我了...我不能再错下去了!”
头一次被拒绝得那么彻底,秋衍怔了怔,蛊惑道,“你不是喜欢谢怀慈吗?事成之后,我将他送给你。如此绝佳的条件,你不考虑一下吗?”
刚刚跟虞棠说完心事,千重樱欢欢喜喜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可一推开门就被惊到了。
入夜,房间内的灯烛烧得“噼里啪啦”作响,女子纤瘦的身影被烛光打在了地上,摇曳得如同张牙舞爪的凶兽。
满室花香,她...不是人。
是金樱子,金樱子花妖。
女子对镜梳妆,柔软的乌发自肩背下垂到脚踝,微微露出的侧脸绽放着零星儿点的碎花,一枯一荣,循环往复。青绿色的藤蔓自颈间缠腰而下。即使是烛光交映,仍旧冷白到死寂的肌肤。
烛光是暖色的,她浑身笼罩着幽冷的绿光。
深夜昆虫、蛙鸣也都止休,血滴落的声音映入耳膜。
她自幼时就被接入隐仙门,生活在极安全的环境下。除却这次清水村之行,连除妖都没有参加过...但即使见识寡少,也知道现下的情形不太对劲,而且极为不乐观。霎时间,千重樱心神大乱。
精怪是肯定了的,慌乱之下,连剑意都无法发挥出一成。
逃不掉,只能等死!
她该待在师兄身边的,现在谁来救救她呢?!
极端的惊恐之下,千重樱呼吸都轻了几分,胸腔里的心脏狂跳个不停,脚下跟坠了石头一样...沉重无比,一时之间,拔腿都难...
站了好半晌,千重樱调整好心理状态,火速关门,头也不回地冲向隔壁的院落。
后有追兵,腿怕得直打颤,脸色白得就跟鬼一样,千重樱一边叫喊,一边搜寻救兵。
可运气实在不济,绕了好大一圈,愣是连个人影都没看到,还被逼到了绝路上...
前边是条河,船都没有,渡河是不可能的了。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愈来愈近的脚步声,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尖儿上,渐渐的...千重樱看到了那个精怪的全貌。
精怪的头面部布满了红青的纹路。
殷红的血自她的嘴角和指尖滴落,洇红了青绿色的裙摆,明明是柔弱的模样...却格外嗜杀,莫名生出怪诞感。
千重樱朝后退了几步,脸白得没有血色,掌心和后背都被冷汗濡湿。
生死危之时,她才明白历练对一个修士的重要性,师尊说的对...一个好的剑修,是不屈的剑骨,而非依赖外物,或是寻求保护。
她想起师尊第一次牵她手的时候,明彻如雪的青年静静地看着她,眼里温煦如春。
明净得不染一丝尘埃的青年同她站在桂树下,细碎的花瓣沾染在他雪色的睫毛上,他却偏偏无所知...轻轻地替她摘去掉落在发髻上的叶子,清透如雪水的眼睛里堆砌着柔和。
“樱樱,怎么又偷懒啊?!只许这次,没有下一次!”
小姑娘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盯着他...时间都仿佛静止了一般。
无疑,青年有着一张清绝的面孔,她两颊发热,心跳加快...就好像有那么点喜欢他,不是对师尊的喜欢,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她出自凡间王朝的皇族,虽是公主,但皇帝却对她一直不喜,最坏的结果无非是作为政治的牺牲品。是师尊将她解救于金碧辉煌的牢笼之中,护她幼时平安。她知道秋衍是灵族,灵族之愿是护佑苍生,当占卜出世间将出邪魔时...她愿意作为一颗棋子,只要能扼杀邪魔,付出怎样的代价都无所谓。
师尊那么好,不计较她出身凡间皇室,对她有护养之恩,她希望他开心...哪怕是利用她。
灵族近乎被屠杀殆尽,秋衍是唯一的幸存者,他肩负着护佑苍生的职责。
她不止一次听他说过,邪魔将诞,生灵涂炭。
“樱樱,你忍心吗?你忍心看着师尊死吗?忍心隐仙门覆灭吗?”
“谢怀慈是邪魔转世,只要杀了他,一切就结束了...我们师徒将永远在一起。”
即使是邪魔转世,也不是她能暗杀的。邪神本就是至阴至邪之物,邪神之心如石...要想将剑刺入邪神的心脏,需要让他动情,生出情丝。即知这些事宜,千重樱做了很多准备工作,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花钱派出去的女子连他的身都近不着。
她喜欢的人毕竟是秋衍,如果抱着这样的目的去接近他,就觉得不太好...但没办法,谁让雇佣的姑娘们被他排斥了呢?幸好她是他的小师妹,还有唯一一条路可以走...
师尊,或者说秋衍,她还没有说出喜欢他呢!就这样...葬送在清水村吗?好不甘心,连心意都没法表明。
明明用不了多久,她就能让谢怀慈生出情丝,再杀了他....可是,她好像等不及了,她对不起师尊,再也不能陪着师尊了。
不等她的藤蔓攀附,千重樱拼尽灵力,迅速凝出一把长剑,凝练剑诀朝精怪的头颅斩去。“噗呲”一声鲜血飞溅,洒满了青草。妖怪的头滚到了千重樱脚下,满面的狰狞,是恨不得食其肉的恶意,藤蔓绿光大盛,无头尸体一步步朝她靠近。
灵力在挥出的一剑时就耗尽了,千重樱背靠着树干剧烈喘息,手臂震得发抖,眼睁睁地看着索命符的到来。
藤蔓攀附而且从她的脚下,缠绕到腰身,越勒越紧,眼看就要窒息,却在下一刻尽数碎裂...化为浓绿的汁液。
谢怀慈掐诀而止,急喝道,“过来!”
青年一边掐着复杂的法诀,以灵力化为刀刃寸寸切断游走的藤蔓,一边用身躯掩护着少女撤退。
庞大的灵力仿如刀刃斩灭着新生的藤蔓,切肤之痛...精怪猛然大怒,扭头看向他俩,心下决断吃了这俩人,断绝灵力的供应,但仅是一步之距就被灼烧得浑身焦黑。清光四溢的御邪结界横在谢怀慈和千重樱头顶。眼见大势已去,藤蔓妖也不多做停留,瞬间遁地....徒留下,满地的残缺妖肢。
精怪一逃,灵刃戛然而止。
青年掐诀歇止,来不及收回的灵气卷起月白色的衣袍,一瞬之间宛若羽化飞仙...脱尘绝艳。不消片刻,妖气消弭,结界随时可破。
谢怀慈退开两步,与方才紧贴着的少女拉开距离。
千重樱摸了摸鼻子,不太好意思道,“谢怀慈...师兄,还好你来得及时。”
她莫名的不好意思,反倒令谢怀慈不太自然,“刚刚我那样,是因为...”
顿了顿,青年重新道,“你不怕了吧?”
他刚才和她靠得那样近,即使是修真界也是极为失礼的,就这样...他不太想提起刚才的事。
“我...”
千重樱扭捏地纠结着,却恍然察觉到谢怀慈的目光全部落在自己身上,这下,她更忐忑了,左右环顾,视线飘移。
哪料,注意力不及中,一个失神,摔进了青年的怀里,猛然抬头望见了谢怀慈清透的瞳眸,脸“唰”一下就红了。
眼神交接,无言的尴尬取代了之前的紧张。
千重樱忙不迭地松开他劲瘦的腰,垂下发热的脸,结结巴巴地说,“我不害怕了,一点儿也...不害怕。”
“是我无能,明明练习了那么多遍,实战却不行。”千重樱眼睛里泛着惊恐过后的水汽,深吸了一口气道,“都怪我...连累了师兄。”
其实在清水村外沿的时候,他就听见她的求救声,以为是寻常的争吵...却不知道是遇见了精怪。
人性如此,在危险的时候会寻求最重要的人的庇护。
这个自小看到大的小师妹,最重要的人是他,她险些丧命时一直惦念着他。
得出这样的结论,谢怀慈有些怔愣,心底涌起异样,随即眨了眨眼,浑身的疏离消逝了几分,堪称柔和地说,“樱樱已经做得很好了。”
樱樱或许性格顽劣,但本质还是个很好的姑娘。
虞棠与他很特殊,理应关心小师妹,但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且她俩谈及一些事情的时候,虞棠总是不耐烦,甚至可以说是厌恨,他不懂厌恨的根源,只知道虞棠善于计较,不能自控的人。如果不是虞棠闹那一出,耽误了他的行程,樱樱绝不可能身陷险境...说到底,是他放任导致的事故,他有责任,虞棠同样。
少女怔怔地站在原地,眼睛睁得大了些,似乎对他的行为很是意外。她越这样表现,他的失责感就越强,谢怀慈心意一决,就跟小时候一样,摸了摸她的脑袋。
千重樱从呆滞中回过神来,高高兴兴地走近他跟前,任由他揉着自己的鬓发。两人并肩而行,靠得比刚才还要近。
“师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少女的卷长的睫毛扑扇了会儿,微微偏头,打趣地嗔怪道。
掌下一空,谢怀慈身形微顿,手臂包括靠近她的半身都蔓延起轻微的僵滞。
他越是躲,她就越往他身前靠,刹那之间,俩人仅有一寸之距。阳光下的少女眉眼弯弯,黑黝黝的眼珠子里闪烁着比繁星还亮的光彩。只要一俯身,就能嗅到少女身上淡淡花香,仿若置身林间...说不出来的宁静和温罄。
千重樱抱住他的胳膊,一脸惆怅。
“师兄,明明小时候你什么都依我,可是现在却不同了...我过得好不好,你根本问都不问,你还有没有心呀?!”
“绝没有下次。”
“下次?!下次?!万一,你下次见不到我了呢?!”
千重樱拧了拧眉毛,很不高兴,“我讨厌你的承诺,你压根就办不到...说什么,都是骗我的!真当我是孩子吗?!”
沉默半晌,千重樱忽然拉住他的衣袖,踮起脚尖,伸出指尖戳了一下他的睫毛。
仅仅是一瞬而已。
那股淡雅的花香骤然浓郁,谢怀慈平稳的心神忽然大动,他下意识想要推开她,但念及她之前的惊恐,竭力制止了下一步动作,直愣愣地站在那里,挺直的脊背绷得就像一根弦。
这是一种古怪的姿势,谢怀慈说不清心下复杂的情绪。长久的沉默后,青年微微别开头,不动声色地挪开触碰。
虞棠在他眼中是个善良的姑娘,对所有人都会包容,从来都不会斤斤计较。正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导致...他见不得虞棠性格的小瑕疵。一切糟糕的局面,都与同虞棠纠缠有关...
而那样好的虞棠竟然厌恨他的小师妹,谢怀慈难免失落...甚至于觉得是不是初遇时,她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他躲避的动作落在千重樱的眼里,她也不生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安静得就像林中盛开的花。之前的惆怅、抱怨全都抛之脑后,又重新做回了那个隐仙门需要他保护的小姑娘...粗心、大意,又不记仇。
秋衍出事之后,他对这位隐仙门的小师妹...说实话,是有些愤恨的。可是如今看着她讨好的笑,再想起虞棠的虚情假意,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他的确违背了承诺,十余年前的事早就被他束之高阁...无颜面对千重樱的责问。
千重樱站得不耐烦,她有些郁闷,想起了小时候逗师兄的法子。
伸出手指...捏了捏他脸颊的软肉。
从小到大,他几乎不会露出什么别样的神情,就跟情感寡淡一样,但说实话...他是隐仙门唯一一个长相能与师尊齐名的人。
可是那又如何呢?她不喜欢高岭之花。
“师兄,不要那么冷漠,好不好?不能对我好一点么?!”千重樱嘟了嘟嘴,佯装不满。
别说,在阳光下,青年眼睫纤长,肌肤如玉,大有一种雪映玉树的通透感,漂亮得让人有片刻的恍神。
千重樱夸赞道,“你眉心的朱砂真漂亮,我能摸摸吗?”
他不理她,千重樱一把按住他的肩,努力挺身,混着袖子擦了一下青年的眉心,“哎呀!原来是擦不掉呀!我还以为你是画上去的呢!”
“真是的,你那么不近人情,干嘛长那么好看一张脸,简直就是浪费!”
谢怀慈的眉心被揉得有些泛红,他平日一如既往的冷漠...彻底崩了线,是愕然到惊讶的地步。
他第一次流露出这种堪称得上是崩溃的神态,少女笑嘻嘻地收回手,嘲讽似地拍了一下他的肩。
拍向他肩时,千重樱袖口滑落,露出洁白的腕子,时不时就会与青年的袖袍碰到。可她好像完全没有自觉,自顾自地玩着...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谢怀慈耳后泛起的粉色。
少女玩得开心,之前的郁然一扫而光。
他不喜欢别人靠那么近的,别说是捉弄的把戏。
但面对她的玩笑,谢怀慈并没有躲之不急,看着阳光下少女微微翘起的唇,明亮的眼睛...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欢喜的萌发。
同样也习惯了她的笑声和若有似无的作弄。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多欢喜,以后就会多后悔,狗男人你会悔不当初的!女儿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下章也就是凌晨安排一下虐男。感谢在2024-03-08 23:45:00~2024-03-12 16:00: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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