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枪声
山火的燃烧向来轰轰烈烈而且难以控制,如果不及时隔离,那么不需要几分钟整片林子都会烧起来。
更别说这栋小木屋燃烧的剧烈程度已经到了无法扑灭的程度了。
北川星并不担心自己会受伤,也不担心安室透等人会受伤,黑羽枫的防护罩只要存在就会帮他们屏蔽大多数伤害。他们可能会因为高温而中暑,但是绝不可能被火烧伤。
但山火危险性极高,对生态环境会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所以当前最重要的是把火灭了。
北川星两步跑过去,抬脚吧嗒吧嗒地踩灭了刚跳出来的火星子,有些跳出来就点燃了一大片,她皱着眉想要建立隔离带,却发现凭她现在手上的工具完全没办法在短时间隔绝。
正担忧着,愚者从符号里飞出来道:“不用担心,小姐,我可以处理。”
北川星眨眨眼:“哦、好。”
愚者笑了一下,他的法杖在手里转了个圈,然后一端砸在地上,无形的力量从法杖底端向四周荡开,扑灭了火,推开了可燃物,一瞬间内在木屋周围建立起了三米宽的隔离带。
安室透背着铃木园子和柯南一起从小木屋里头跑了出来,见到外头的隔离带,愣了一下,也没说什么。
柯南则震惊地问:“这是你做的吗?小星星姐姐?”
北川星随后应了一句,匆忙检查了一下铃木园子身上的伤口,发现她的手腕被割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正在不停地流血。
血液顺着她的手掌落下来,滴在地上,滴滴答答的。她的脸色苍白而安静。
惯来爱大呼小叫的少女此刻默然无声地躺在青年背上,往日的活泼开朗荡然无存。
北川星并不避着柯南,叫出教皇给铃木园子治疗了一下,止住血之后,她就松了一口气,对安室透道:“走吧。”
她和安室透的态度太自然,导致柯南一时间还以为腾空出现一个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他睁圆了眼睛去看铃木园子手上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又看看北川星,急不可耐地请求得到真相:“姐姐!刚才那个人是谁啊?什么时候在这里的?他对园子做了什么?是最新型的凝血剂吗?”
北川星幽幽地看着他:“你知道有种东西叫做魔法吗?”
“……哈?”江户川柯南大声说,“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魔法!”
“那你怎么解释,原本只是冒黑烟的小木屋,在你们进去之后瞬间变成烧了半个小时的模样?”
“那是因为它是木头,再加上里面所有的可燃物都被泼上了汽油,我们进去的时候把风一起带了进去,有氧气助燃,烧起来肯定快。”
北川星又指指隔离带:“那么那个隔离带怎么解释?你们进去到出来都没有五分钟,而我两手空空,是怎么做到在五分钟之内空手建立一条三米宽的隔离带的?”
江户川柯南沉默。
他匪夷所思地想,难不成真有魔法——不,这个世界上魔法。他坚定的唯物主义世界观不可能被破坏。但是种种不科学的迹象一条一条叠加起来,像是最普通的推理一样,都不需要他动脑,就自动得出了答案。
他的世界观在短时间内遭受到了巨大的抨击,近乎呆滞地跟在北川星身后下了山。
下山比上山花费的时间短,路上他们碰上了还穿着西装的铃木司带着一队医疗队艰难地爬山。
想来他在接到北川星的电话之后就开始动身,用最快的速度追着北川星的定位来到了这里。
他看见铃木园子的时候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看到她手腕上的伤口,顿时气绝。
铃木园子被送上担架,运送下山。北川星因为腿上的伤也上了救护车,而安室透和柯南先去还车,顺便接毛利兰。
望着正在被医生处理伤口的铃木园子,铃木司杀气极重地问:“那家伙呢?”
北川星低声说:“跑了。”
“有那两个人在还能跑?”铃木司表示不相信。
北川星瞥了他一眼,就说:“他是玩家。”
铃木司静了一秒钟,喃喃道:“难怪。”
难怪什么,北川星大概猜得到,所以也没必要说其他的。她偏头问他:“弘树呢?”
铃木司反应很快:“在我的车里坐着。你去找他吧。等园子醒来我会和你们说的。”
北川星跳下救护车,她站在救护车前的空地上好一会儿,回过头来说:“如果……”
铃木司看着她。
北川星笑了一下,摇摇头说:“算了。”
铃木司一条腿搭着另一条腿,十指交叉抵在膝盖上,他的坐姿并不是很笔挺,垂下眼看着她的眼神难得没有了欢脱跳跃,而是温柔纵容的,确确实实地抚平着她的顾虑:“不管怎么样,我们始终站在你身后。”
北川星弯起眼睛,说:“我当然知道。”
“所以说……”柯南一字一顿地道,“她一开始就知道某些超自然的存在,甚至铃木先生也知道?”
安室透耸了耸肩:“对。还有黑羽枫。”
江户川柯南木着脸,开始怀疑怪盗基德的魔术是不是真的魔术,还是有魔法的参与?
“那之前,她……召唤出来的那个男人,是谁啊?治愈师吗?既然他会治愈,为什么不直接把园子治愈好呢?”
安室透摇了摇头:“说实话,我是第一次看见那个人。小的时候我看见的并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名字大概是愚者。”
柯南摸了摸下巴:“塔罗牌吗?那么看那个人的装扮,是教皇?”
“应该是。”
柯南点了点头,他并不打算深究下去,超自然的存在会影响他对现实的判断,知道的多了并不一定是一种好事。
他看着电脑屏幕,伸手退出了监控视频的画面,使它回到一开始的桌面状态。
北川星的桌面是两个很可爱的Q版小人,都穿着幼稚园的衣服,戴着黄色的的帽子,金色头发的深色皮肤小孩拉着另一个黑发猫眼小孩,两个人都开朗地冲着屏幕外招手。
看不出来她是喜欢这种萌萌的造型人……
柯南莫名觉得这两个Q版小人有点眼熟。
他抬头看了看安室透,又想了想绿川朝,然后干脆地挂上了半月眼,“呵呵”了两声。
北川星真是好雅兴哦。
安室透瞥了他一眼,又重新直视前方,问:“怎么了吗?”
柯南道:“你们关系是有多好啊,她的电脑桌面壁纸都是你们诶。”
安室透得意地点点头,还补充说:“手机壁纸也是我们。”
柯南:“呵。”
安室透佯装疑惑:“难道你的手机壁纸不是小兰和园子吗?园子可能没有,但总不可能不是小兰吧?”
柯南瞬间红了脸:“是、是……”
安室透狡黠地笑了起来。
柯南恼羞成怒:“安室先生……!”
打闹之际,北川星的电脑突然黑了屏。柯南还以为是进入了息屏模式,也就没有太在意,谁知下一秒屏幕上就冒出了一行字。
“跟着地图走。”他念出声。
安室透偏头看了一眼:“应该是要抓犯人吧,所以小星星入侵了自己的电脑。”
他话音刚落,屏幕上展开一张平面地图,定好了他们的位置,红色的轨迹告诉了他们应该走的路线。
柯南及时播报:“前面第一个红绿灯直行,第二个红绿灯右拐。”
安室透把速度抬高了点,踩着限速底线,叮嘱道:“坐好了。”
绿色的定位点在地图上飞快地靠近红色点位,诺亚方舟评估了一下他们之间的距离,说道:“按照当前距离、车速、路况来看,安室先生他们会比我们抢先到达犯人所在地。”
“让他们先到也好。”北川星看着窗外说,“他们两个人的话,就一定可以抓住犯人。”
“姐姐你对安室哥哥很有信心呢。”泽田弘树晃着腿,感叹着说。
北川星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心想那两个人都是剧场版主角,她怎么可能不放心。
莱克开车的速度并没有安室透那么快,但比安室透平稳多了,至少北川星不需要强行固定自己。但他也没有慢到哪里去,至少一路上他们都在超车,距离犯人的位置越来越近。
那个玩家似乎有点棘手,他在这里潜伏了这么久,手里的道具不可能不多,虽然那两个人有世界意识保护加身,但是如果敌方太强大的话,也很容易翻车。
果然还是要速度再快一些。
“莱克先生,”她问,“能不能稍微提一下速?或者走近道?”
……
马自达RX-7甩尾停在一栋烂尾楼楼下。
这里似乎本来应该建成一栋公寓,但不知道为什么半途中止了工作,深灰色的毛坯房空空荡荡,首尾都是空的,房子后的大风穿过楼栋的每一间房间,带着细微的灰尘和冷意。
安室透不知道那个犯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但是这地方过于偏僻,很适合做一些杀人灭口的事情,令他不得不警惕起来。
柯南从车上跳下来,仰头看着烂尾楼,沉声说:“他是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吧。”
安室透“嗯”了一声,他抽出放置在腰间的枪,拉下了保险,一边往前走去,一边低声道:“柯南,你待在车上。”
柯南不太同意:“两个人找起来速度比较快。”
“但你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安室透回头看着他,“剥去了你的那些装备,你就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孩。一个有着不知名武器的成年人和一个小孩,你说谁的胜算大?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的小兰姐姐还在等着你。”
“但是……”
安室先生,如果要对上的是超自然,你也没办法吧……
他忧虑地想着,安室透弯下腰戳了一下他的脑袋,把人戳得一个趔趄,笑着说:“我不一样,我有人保护……你就乖乖待在这里,等会儿小星星过来的时候和她说一句,好吗?要是我真的出了事,你就是我的后勤了。”
柯南皱眉:“不要咒自己。”
安室透直起身:“是是。”
他转身往烂尾楼的楼栋里走去,步子轻巧无声,连呼吸都平缓漫长,弓腰贴着墙警惕地往前行走摸索的时候,像一只矫捷的猎豹。
柯南不可能真的只等着安室透行动而自己无所事事,他打开自己的追踪眼镜,放大眼前的景象,一层楼一层楼地检查过去,随后立即看到了楼道里一闪而过的身影。
“安室先生……!”他跳起来细声细气地喊。
安室透对他做了一个“快点”的手势,他就一溜烟地冲到他面前,说:“四楼!他在四楼!他上去了!”
安室透指了指自己的蓝牙耳机:“后续情况电话里告诉我。”
然后俯身冲了出去。
柯南返回原来的位置,拿出手机给备注为安室的手机号拨打电话,几乎是立刻安室透就接通了电话,平稳的呼吸和猎猎风声交织在一起。
柯南紧盯着楼道的动静,他看见六楼窜上去一个人影,立刻就告诉给了安室透,没多久安室透就出现在六楼,四处寻找着。
他的楼上,又是一道黑影在楼道里一闪而过,上了顶楼。安室透追上去之后,因为视野受限,柯南没办法再看清楼上的情况,一咬牙干脆跟了上去。
顶楼风声比楼下大。
天台没有门,安室透侧身躲在门边上,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外头的风速,一个转身从门边走了进去。
他的枪口对准前方,余光注意着两边。在他进门的瞬间有人在他的右手边开了枪,枪声被风裹挟着,吹得很远很远。
安室透下意识地矮身躲过,枪口对准了手边的人,没有任何犹豫地开了枪。
子弹无法命中凶手,男人单手持枪,脸上挂着似是而非的笑容。
“降谷零……”他轻声念着他的名字,安室透瞳孔紧缩了一瞬,结合北川星的态度,还有这么多年来与北川星年龄高度吻合的受害者,当即明白了一切。
他没有给凶手说话的时间,就地抬腿狠狠扫向男人。男人勾唇一笑,突然从他面前消失,又出现在他身后,让他的攻击落了个空。
男人语调奇异地说:“真可怜啊,真可怜啊!你和诸伏景光与北川星生活在一起那么久,她有没有告诉过你们,她的来历、她做过的那些事?”
安室透转身挥拳,姿态凛然:“闭上你的嘴。”
男人又是一晃,笑容灿烂地说:“果然没有呢,也是,毕竟你们不是她真正的同伴,只不过是一个二次元人物而已。”
安室透紧皱眉头,他回头又是一拳,不出意外地被男人躲了过去,但他却得意地笑了一下,没什么力气的假动作在意识到男人消失的刹那就更改了方向,往另一边揍去。
这次他结结实实地打在男人脸上,男人脸上的笑容被攻击力极强的一拳打得变形,整个人也往旁边倒去。
安室透一把拽住他,伸脚在他膝盖上一踹,就把他按了下来。男人扭曲着自己的身体,没有痛感一般地顺着他反剪自己的力道倒在地上,手掌撑地,腰部发力,整个人翻转起来想要踩在安室透身上。
这个动作会导致他的胳膊脱臼,但看他的表情,似乎完全没有痛感。心道棘手的安室透松开他的手,改抓他的脚,狠狠地往地上一砸。
他单手扣着犯人的脖颈,让犯人趴在地上,膝盖压着犯人的脊背,干脆地把他另一只手也卸了下来。
被残忍对待过的男人肋骨肯定断了,脸上也算是擦伤,说不定也有几块骨头碎裂。安室透对自己的力道很清楚,普通人被这么砸一下,就能直接痛昏过去。
但是这个人却只是趴在地上慢慢地笑,笑声从喉咙里挤出来,像是在嘲讽着他。
他吐出一口血,清了清嗓子,继续之前的话题:“难道你不想知道吗?北川星派你们猎杀我们的理由、她所谓的‘异常’、她和铃木司、黑羽枫、齐木柊奈之间的关系、那个隐瞒了你们二十多年的秘密——你们被她瞒着二十年啊!说是好朋友,可其实你们谁敢说自己了解她?你了解她现在在做什么吗?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加入组织吗?你知道这个世界对你们来说和对她来说的意义截然不同吗?你知道吗?”
他努力侧过脸,看着安室透看似冷静实则压抑着恼怒的眼睛,刻薄地说:
“她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她终将会离开你们。”
他看见安室透眼神怔松了一瞬,仅仅是那一瞬,他像是得到了巨大的满足,大笑起来,浑身都在颤抖。
“可怜!可悲!最亲近的人始终背——”
“砰——”
一声枪响。
柯南的声音从天台口传来:“小星星姐姐!”
身下的人已经没了动静,狂笑凝固在他的脸上,爆溅出来的血喷射了一地,三两滴溅在了安室透脸上。
他后知后觉地回头去看,想要叫一声她的名字,唇瓣张了张,却没办法出声。
北川星站在离他五步远的位置,手里拿着一把枪。
她额头上有汗,胸口并没有剧烈运动之后的起伏,持枪的手很稳,望过来的眼神平静、冷淡。
像是好多好多年以前,最开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