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区三厅检查完毕，确认无异常。”

“南区一厅检查完毕，确认无异常。”

“北区一厅检查完毕，确认无异常。”

“中央大厅检查完毕，确认无异常。”

耳麦里传来下属络绎不绝汇报的声音，降谷零站在二楼走廊上低头看着大厅，审视过后，确认了安全，他便稍微转移了一下目光焦点。

在他的视野正中央，穿着墨绿色小礼裙的北川星正站在铃木司身边，面对着一群他昨天才从资料中见过脸了解过详情的陌生人，脸上挂着客套疏离的笑容。

今天她的身份是铃木司的女伴，同样也是医学界前沿领航人物之一，站在容貌俊朗如谪仙的铃木司身边，气势和容颜不输分毫，像个在自己的国家里迎候接见他国领导者的女王。

是无论谁看了都会称赞“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的程度。

但小女王身上的衣服是他挑的，鞋子和配饰也是他挑的，发型是诸伏景光做的，背后原先繁琐的蝴蝶结里装了一枚窃听器，胸前那条她不喜欢戴的项链里藏有微型摄像头。

昨天晚上他把这些东西装上去的时候遭到了北川星的强烈抗议，但是鉴于她有过类似前科——在降谷零的车上安装窃听器，所以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能憋屈地戴上。

像是一种奇怪的标记，标志着她的所属。

下属在发问：“到场宾客已有二十人，降谷先生，接下来是否该隐匿？”

降谷零抬起头，两步退进黑暗当中，声音冷沉：“隐匿，时刻注意周边安全。”

“是！”

……

齐木柊奈和黑羽枫到来时，北川星和铃木司正好锁定了一个玩家。

他们俩一边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客套，一边思索着怎么把这个玩家杀死而不给降谷零他们带来麻烦，但怎么也没想出办法，看见黑羽枫和齐木柊奈走进来时，眼眸立刻亮了起来。

那清冷的青年带着一袭红裙的女人走过来，北川星站在原地咂舌半晌，偷偷和铃木司说：“这么一看两个人还挺配的。”

“像是女王和她的心腹，对吧。”铃木司小声道，“虽然这个心腹长着一副心腹大患的模样。”

北川星给他逗笑，抬手抵了抵鼻尖，好不容易忍住了，齐木柊奈和黑羽枫正好走到他们面前。

话题立即回正。

铃木司压低声音道：“已经确定有异常，现在该如何处理？”

齐木柊奈的眼神划过整个展厅，三三两两的人聚集在不同的展台之前或谈笑风生或严肃研究，作为主要研究者的泽田弘树和诺亚方舟正在和所有人讲解服务型机器人的运行原理，青涩的小少年眼里有璀璨夺目的耀眼光芒。

铃木司当初把他带回来确实是个正确的决定，而且他也做到了他承诺的。

齐木柊奈移开目光，食指隐秘地划出一个复杂的符号，随后她和黑羽枫对视一眼，像是交换了什么不为外人所知的情报，转头过来对两个人说：“这件事可以不用你们管，保护好自己就行。”

北川星和铃木司听话地点点头，又听见齐木柊奈道：“注意别靠近伊达航。”

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令人不敢深思，两个人的动作一顿，连带着监听器后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也跟着一愣。

北川星皱着眉，好一会儿才说：“他被夺舍了吗？”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屏住呼吸。

齐木柊奈看着她，委婉地说：“存活的可能性不大。”

铃木司摇摇头：“不应该啊，我有给他设下保护，就连娜塔莉我也设了。”

黑羽枫接话道：“所以让你们离他远点，这个玩家的实力不容小觑。”

“最近进来的玩家都已经不是普通人了，你们应该有注意到，他们已经不是简单处理就能解决的了。”齐木柊奈双手环胸，一派严肃，“这些人的道德底线很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且很统一，像是类神有意识地进行了选择之后才投放。如果说之前他是在利用大量的人力消耗我们的精力，那么现在，它已经处于攻占的前期，这一批也许只是前线，精英还在后方路上。”

她的声音冷下来，“战争已经打响，我们要做好最后的准备。最坏的可能性，那就是这个世界沦陷。”

北川星立刻锁定了最坏情况作为未来走向，开始思考如何应对，边思考的同时她问：“柊奈，你觉得距离我们直面类神，还有多少时间？”

齐木柊奈说：“随时。”

北川星点了点头，她慢慢地看着这个会展，说：“如果是我的话，现在，我就会立刻出手。或者稍晚一些，等到公开展览的时候出手，那样一次性可以把所有的重要角色人物处理掉，直接开始攻占。”

她说着稍稍睁圆了眼睛，问：“除了伊达航，还有其他人被夺舍吗？”

黑羽枫回答：“没有。”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也不知道是在等待什么时间，“其他人都没事。估计是他还没来得及动手，我们要抢在他动手之前把他处理掉。你们俩负责看好场所内的情况，必要的时候控制局势发展，我和柊奈去处理玩家。”

铃木司和北川星点头，黑羽枫和齐木柊奈往一边走去，他俩走到那个玩家的面前，齐木柊奈弯起嘴角说了句什么话，那家伙脸上的表情就凝固了一瞬，接着变成了傀儡一般，神情生硬不自然。

北川星偏着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发表感想：“是用了其他的卡牌代替控制了吗？”

铃木司轻轻扯了扯她的手腕，目光越过展台上的机器人望向角落位置，眯着眼睛说：“我们得和外面的人说一声，把伊达航给单独弄出来，省得玩家发挥。”

“你是怕他直接拉个领域消灭所有人？”北川星道，“我不认为他会这么做，显而易见是公开展会的时候动手脚价值最大。”

“公开展会的时候这些人就不在这里了。你知道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出事都会带来外交危机吗？想要一个国家脆弱得不堪一击，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混乱起来，消耗他内部的精力。这用在一个世界上也是可行的。而且，他说不定知道自己没办法杀死剧情保护下的重要人物。伊达航能够轻易地被杀死，是因为他不是剧情保护人物，他早在一年前就该死去了，但他现在依旧存活着，就已经脱离了剧情保护。”

北川星一下子没想到剧情保护这个说法，很早以前他们就排除过这个选项，却忘了随着世界意识的强大和他们维护剧情走向的动作，很有可能已经重启了剧情保护。

“也就是说重要人物不一定会死亡，但是其他这些人的死亡却是对他们来说的最优解……”北川星从腰后的蝴蝶结上摸出窃听器，戴在领子上，问，“zero，研二和阵平在哪里？”

降谷零一个电话打了过去，向她说明了方位。他对这方面向来很敏锐，在知道伊达航不是本人之后就锁定了伊达航的位置，还有萩原研二、松田阵平的位置。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查了诸伏景光的位置，毕竟诸伏景光也是不属于剧情保护的人物，他一想到对方很有可能在他无知觉的情况下换了内芯，一时间就有些无法呼吸。

班长……降谷零想起来娜塔莉和她那个孩子，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北川星和铃木司拿到定位之后就去确认那两个人的安全，此时他们完全把刚才两位老大的叮嘱抛在了脑后，决定了行动方向之后就干脆地脱离了齐木柊奈、黑羽枫的视线范围。

被环绕着的诺亚方舟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连接着整个展厅的监控开始自动播放他们的行踪。

他们在展厅外的车上看见了正在查看监控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后者靠在车门边抽着烟，下垂眼温柔风情，抬眼朝他们看过来的时候有着惊心动魄的美感。

“小星星！铃木！”他灭了烟，笑着问，“你们怎么出来了？”

车上坐着的松田阵平探出卷毛脑袋：“不是要守着那边吗？”

北川星打量了一下他们两个人，随后环绕四周，叫出愚者又在他们两个身上多打了几个防护罩，严肃地说：“注意不要靠近伊达航。”

萩原研二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为什么？”

“就是你想的那样。”铃木司摊了一下手，“我们觉得那个异常很有可能现在动手，所以过来提醒你们一下，到时候让其他的警察不要轻易靠近展厅，离这边越远越好——虽然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松田阵平戴着墨镜的脸上神情不清，他声音平静地问：“你们怎么确定的？”

“看灵魂。”北川星随口解释，“这两者的灵魂是不一样的，而且那些个外来者身上都有我们的标记。很容易就找到。”

她说着被铃木司一拽，穿着高跟鞋的脚差点一崴，还没来得及抱怨，就听到铃木司急促地说：“他进去了！”

几个人同时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那个高大警官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了进去，明明是同一个人的身体，但是玩家控制时，却显露出一股疯狂的气息。

北川星和铃木司抬腿追过去，还不忘回头斥道：“你们俩在这儿等着！”

话音未落，他们眼前一花，仿佛被扔进了洗衣机，天旋地转之中有无数飞溅的红色万花筒一般在眼前绽放开。

保护罩在高强度的攻击下几乎呈现出了血红色的实体，他们在高空中做自由落体，四肢不受控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密集的刀子如流星落下，洞穿那些没有保护罩的人的身体。

这片世界在下一场宏大的血雨。

北川星和铃木司同时把所有人拉回到自己的领域，他们从低空摔下，落到地面上，狼狈不堪。

在降落之前铃木司就护住了北川星，再加上有保护罩，所以北川星根本没有受伤。

她拽着铃木司从地上站起来，环视整个空间时，发现展厅周围的所有人几乎都被拉进了玩家的领域，而且在没有防备的瞬间被刀子扎成了筛板。

奇异的是那些科学家们都完好无损，只是双目无神地或躺或坐在原地。而除了四位警官之外的所有警员，无一例外，全部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