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来人并不是旁人,而是船上这批货物的押送人涂老大,是个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士,此番到了南边采买了这批东西,然后走水路运回到北方去。

当时十七带着储沉求着搭上这条船时,涂老大正坐在船头抽卷烟,打眼瞅了下他们二人,“这小娘子眼睛倒是好看,上来吧,到了船上别惹事。”

十七本来担心过上船后涂老大会不会过来找麻烦,于是特意找了个机会在脸上画了个恐怖的伤疤,又故意在没法看清伤疤真假的昏暗处在涂老大面前掉了面具。

后面涂老大果真没多看她一眼,十七也由此松了一口气。

手里米粥热气散得极快,怕是用不了多大会便凉了,十七侧着身子给涂老大让开了道,沿着船上破旧的木板就要回去。

还没走远,就听到身后涂老大和伙房的牛婆子道,“过了中午就能到肃阳下面的一个镇了,到时船会在岸边停上半个时辰,你这牛婆子要是有什么要买的,可别错过了时辰。”

十七脚下顿了下,殿下的药材都用尽了,这次许是可以看看能不能找到时机上岸去抓副药。

伙房里,牛婆子虽眼神不大好使了,可心里却亮堂着呢,闻言嗤笑了声,“牛婆子我有什么好买的,你这心里想什么,牛婆子我可明白着呢!”

涂老大从旁边也取了个碗,舀了两大勺热粥,就着碗边吹了下,咕咚几口下肚,舒服地喟叹了声,“这日子就奔个饱饭去的。”

牛婆子从炉子里掏出了几块烤饼递过去,“你也老大不小了,若真喜欢,就该大胆点开口,畏畏缩缩的哪里像个男人样子?”

涂老大却只嚼着饼子看着外边的天色不肯再开口了。

如何是他不敢开口,只是小娘子那双眼睛里它就没有自己嘛,若这样了还要去硬碰上一碰,小娘子怕是要跟着为难。

一想到那双眼睛里会流露出为难的神色来,涂老大就觉得自己还是憋着这番心思吧。

当时他坐在船头,船工们卸货上货,到处都是纷遭遭的,可她一出现,他顿时就觉得这块天也晴朗了地也干净了,就是旁边那个脸色苍白肩不能调手不能提的公子哥有些碍眼。

牛婆子见他不说话了,倒也忽有几分同情。

她也算是看明白了几分,那个公子哥虽然病弱,出来时还得专门戴个帷帽挡风,但耐不住青儿姑娘一心就愿意扑在他身上。

到了午后,船果真慢慢靠了岸。

这里不算是正经的码头,岸边也颇有些荒凉,顺着走了一段路十七才寻到一个药铺。

她不敢继续往镇子的主街去,就在这小药铺抓了几样调养的药,回去路上,瞧见有个老翁在卖干草编就的玩意儿,十七依稀记得自己自己还未进入暗卫营前好似也玩过这些,可是再要去细想时,却又是一片空白了。

想起殿下这几日愁绪又加重了些,十七便弯腰挑了两个,打算拿回去给殿下逗趣,一个螳螂,一个蜻蜓,都活灵活现的。

她这一来一回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只是刚登了船,便察觉出不对劲来。

船头上多了两个人。

十七刚搭上这艘船时便已经将船上的所有人都观察了个大概,确认过都是普通的百姓,但是船头上的这俩明显都是新面孔,而且后面站着的那个应是会武艺的。

她面色不变,只装作没看见继续向里走,只是被突然从甲板处冲出来的小孩子拦住了,“姐姐,你身上有糖吗?”

这是船上一个长工的女儿,小时候生了热病烧坏了脑子,长工家里老婆亲娘也没了,便将这傻女儿也一起带上了船。

这女孩平日里都是极听话的,一个小板凳就能坐上一天,今天倒是不知怎么地突然就冒了出来拦住了十七。

十七身上没糖,她也没接触过这样澄澈眼神的小孩子,尽量将声音放软了些,“姐姐没糖。”

女孩子却突然不依了,撇撇嘴眼看着就要哭出来,幸而这时间伙房的牛婆子出来了,手里拿着半块红薯糖,“二妞,过来!”

牛婆子边替二妞擦了擦眼泪边对十七道,“她爹前两日说要给她买糖,结果忘记了,这才见着人就上去要糖,唉,也是个可怜孩子。”

十七不知晓说什么,她以往只知晓任务,现在这半年来倒像是重新接触了一遍这个世上,将她以往只知道跳动的心都撞得缓缓有了点柔软的痕迹。

这样是不对的。

十七刚进暗卫营时便被告诫过,若是暗卫心软了,最后终会踏上死路。

可是她又有点贪恋这种感觉。

往日她睡前脑子里总是空空的,她觉得旁人睡前应该都会想些事情,可是她不知道想什么,她闭上眼,便是自己手中的剑,和剑上淋漓的鲜血。

现在不一样了,她睡前也有了可想的东西,譬如今夜,她定会回想起二妞的干净的眼神,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殿下。

二妞得了糖不哭闹了,又乖乖坐到了甲板上的小板凳上去。

十七还琢磨着船头那俩人的身份,不敢冒然向牛婆子借炉子煎药,只默不作声向着里面走去。

船头上,陈良不动声色看了眼船上的布置,压着声音道,“主子,要不要把船上的人都查一遍?”

储涧斜了他一眼,眼中带笑,“你见过哪个普通的乘船人会去干这个的?”

陈良忙要低头认错,却被储涧手中的折扇挡住了,“放松点。”

说罢,又在陈良的左右肩膀上都敲了下,“你这姿势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习武之人啊。”

陈辰又要低头认错,储涧看得无奈,也不知道他哥哥陈从那么机灵,怎么就有个这么呆的弟弟。

……

十七进了房间时,储沉正捧着一本书看,这还是上次停靠时,十七出去买东西在一个书摊上买回来的,他们从安顺逃出来时几乎什么也没带。

当然也没什么可以带就是了。

十七将那两个草编小虫从袖袋里取出来,本是想问问储沉喜不喜欢,可是拿到手中后突然没了勇气,殿下这样尊贵的身份,什么样的东西没有见过?

她犹豫了瞬,悄悄将东西放在了桌上隐蔽处。

茶壶里没有水了,十七拿去伙房又取了小半壶过来,回来时刚撩开帘子,便看见储沉放下了手中的书,正仔细拿着那只草蜻蜓看。

看见十七进来,眉眼间软和了几分,“这东西倒是巧妙。”

十七方才因为东西拿不出手而略微有点黯淡的心情瞬间又亮堂起来了,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储沉又把另外一只螳螂也拿了起来,“可是方才出去时买的?”

十七点点头,“在街边一个老翁处买的。”

说罢又有些后悔,早知道该多买几只的。

储沉察觉到她眼中快速闪过的懊恼,语气带上了点关心,“可是遇见什么麻烦了?”

十七摇摇头,她不想说的,但是对上殿下温和沉静的眼睛,十七便不知如何隐瞒和撒谎,“属下,属下是在后悔没有多买几只回来。”

得到了这么个答案,储沉错愕了一瞬,接着又有些失笑,“往后再买就是了。”

往后?往后怎么还会有这个小镇和这个老翁呢?

十七不解,只以为殿下是在宽慰她罢了。

可是储沉却继续道,

“以前孤在东宫时常听闻云京九条街上汇聚了各色的新鲜玩意儿,但孤出不去皇宫,后来孤出了皇宫住进了太子府,却还是没有时间去看看这皇城里的繁华,如今倒好了,等咱们回去了,孤就等十七将这些东西买回来给孤瞧瞧。”

他字句间带着怀念和想象,十七不知为何听到这话时只觉得心一下跳得比一下快。

后来十七才想明白,这是因为她在殿下的往后生命里也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这样的话,从某种程度来说,叫做承诺。

怕自己的心跳声太大了被殿下听见,十七几乎是有些仓促地逃出了房间,也因此错过了储沉几乎是瞬间沉下来的眼眸。

十七带回来的两个草编在他指尖变了形,在快要被彻底毁掉的前一瞬才堪堪止住。

他生来便是大祈最尊贵的皇子,如今却被一个女子目睹了最狼狈屈辱的经历,还要不得不讨好这个女子来换取安全,传出去怕是要成了这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察觉到胸口又传来熟悉的阵阵闷意,储沉深吸了几口气才缓解过来,暗暗告诫自己急不得。

这大祈的皇位早晚都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安顺王也好滇南王也罢,还有他那偏听偏信的父皇,暗中使手段的几位皇兄,以后都只能是他脚底下的蝼蚁。

十七借着去伙房找东西的由头向着牛婆子打听了下新登船的那两人的身份。

“这二人倒是和青儿姑娘你们一样,也是到云京去投奔亲戚去的,说是一路上坐马车坐得够够的,想要试试走水路呢,哎,这些年轻公子哥们都不知疾苦的,这水上哪是这么好待的,回头再闹了个晕船就有的苦吃了……”

竟也是到云京的?

十七垂下眼帘,“那怎还会让他们上了船?”

牛婆子不由得好笑,“这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二位虽言说自己家中落魄了,但是那出手可还是阔绰着呢!”说罢,想了下又摇摇头,“就是不知真阔绰还是打肿脸充胖子喽!”

十七心中疑虑暂时还未放下,但是若是来追捕殿下的,应不会只单单来了这两个人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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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提示:

1:女主胎穿

2.有男主,只是太多了,作者君还在纠结谁做男主

3.女主人设玛丽苏,作者君自割腿肉,就好这口,求别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