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沐浴
“看吧!既然你也怕冷,还不想死就得乖乖听我的话。”
她见他惊愣的模样,气势顿时就又高了一节,只是又颇为自信道,“虽然你那块玉只卖了十两银子,但是也足够我给你治伤,以及添柴添碗养你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明白了吗?”
听她说完,谢宏先是目光呆滞片刻,又猛然惊醒,他低头急忙摸向了自己的脖颈处,果然早已空空如也。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你竟然给卖了?!”
此刻他终是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怒火,只对她又吼道。
阿颜被他突然大发脾气训斥得有些心虚,心里却还是感觉有些委屈。
“我……谁叫你一直昏迷不醒,我怕你死了,所以也只好擅作主张了,不然我哪有钱救你?”
她只是又嗫嚅道,并从怀里摸出一瓶药,放在了桌案上。
“喏,这是新买的刀伤药,搭配之前给你喝的草药,相信你很快就能痊愈了。”
“……你拿我的玉佩卖了钱买药,居然还好意思叫我给你当牛做马使唤,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他气得脸色铁青,连声音都听着冷飕飕的,比起鄙夷,眼下他的眸里更多的还是愤怒。
“如此手段心机,敢问姑娘家道中落之前,是不是做生意的?好一招空手套白狼的好买卖!”
她哪来这么大的脸,敢理直气壮地叫他报恩,还是那种方式?
想到她之前说的暖被窝,他的脸上不禁又一阵红一阵白,愤怒羞耻窘迫,表情好不精彩!
“那可能是我穷怕了吧?”
对于他的鄙视,她不禁又有些自卑道,“毕竟囊中羞涩……”
她这回答,却是谢宏没有想到的,看她的目光只是染了几分惊奇。
这女人到底是个什么奇葩?简直无耻得理直气壮!
“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他的嘴角不禁抽了抽,心道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厚脸皮不要脸的人,还恰巧被她捡到了。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自己是该庆幸,还是忧伤。
这女的看起来似乎脑子是有什么大病,但却又不是好糊弄的。
“但不管怎样,我也确实是救了你,把你带回了家啊?即便是用了你的钱,但我费心又费力,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她只是又对他辩解道,澄澈的目光中满是认真,面上则是一本正经。
“你想想啊,若是没有我,你当时在死人堆里一直昏迷不醒,又伤得那么重,如今也早该死了吧?所以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这话没毛病!”
谢宏目光细细地打量着她,发现脏兮瘦小的她,也唯有一双眼睛还称得上是干净好看。
但这点可取之处,显然还不足以平息他心底的愠怒。
她居然擅自将母亲留给他唯一的遗物卖掉了。
等他再回来时,也一定会拿回来。
他目光冷冷地想着,也不再多看她一眼,只是又默自躺回了榻上,并转过了身去,背对着她。
“喂?还真的生气了?”
“……”
“我都看见你左臂上刻的字了,那是你的名字吧?我听说奴隶几乎都是要被施以黥刑的。”
见他不说话,她只是又踢了踢脚尖,小手紧握了掌心,有些不甘心道,“你给谁做奴隶使唤不是当奴才?怎么就不能帮我做做事了?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而且我是真需要个人搭伙过日子,给我暖被窝,不然这里晚上太冷了,我怕我会冻死,你不知道,这黑铁城每到冬季都要冻死很多穷人。”
他只静静听着她说话,虽未回答,但心里多少还是产生了些许动容。
“我不管,反正我已经认定你了,既然你的命是我救的,那你就是我的了,你一定得以身相许,给我报恩才行!”
哪有逼人报恩的救命恩人?
谢宏只是又在心里吐槽道,但听她说得自己那么凄惨可怜,倒有些不忍心回驳她了。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他只是又闭了眸,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莫名感到了些许安逸温暖。
疲倦的困意袭来,他已经好久都没有放下戒备,睡个舒心的好觉了。
“喂?你睡了吗?怎么一直不说话?”
她只是又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他的背道。
“……”
“既然你一直都不说话,那我就当你是默认了,从此以后,你就是属于我的奴隶了,得记得听话,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即便是花了你的钱,也不能在家里吃白饭,得干活暖被窝才行。”
她对他叮嘱道,就好像是收养了一条狗,并叮嘱它一定要好好给自己看门一样。
“我看你胳膊上刻了个‘谢’字,那以后就叫你小谢吧,小谢,你睡了也好,等你睡醒了,我再给你熬药。”
她也不管他是否真的睡着了,只是又自顾自地与他说话,最后又走到炉火边添了一把新柴。
“我身上也有些脏了,趁着你睡,不如就烧些雪水洗澡吧。”
眼下有了卖玉佩得到的这笔钱,倒也不用太吝啬烧柴了,她打算先洗个热水澡,然后再换身干净的衣裳。
“嗯。”
话落她只听身后那人蚊子般轻哼一声应道。
“原来你还没睡啊?”
她不禁又惊讶道,回身看向了他,想到刚才与他说的那些话,突然感觉心里有些不自在。
“你太吵了,不然也该睡着了。”
他头也没回,只又云淡风轻地背对她说道。
“……那我准备要沐浴,你可别回头偷看哦。”
阿颜不禁又脸红道,她看他可以,但是自己的身子,却并不想叫他看了占便宜。
“干巴巴的身材也没什么好看的,胸无二两肉,看你还不如看我自己。”
然而他却是又毒舌道,那漫不经心的语气,搭配慵懒略带鄙夷的声线,却是出奇地刺耳,让人听着生气。
“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她不高兴了,话落便撅了嘴出去,不再理他。
阿颜推开了门,故意没有给他关。
她用衣裙兜了些雪回来,却见那门还是纹丝未动,这人明明那么怕冷,却是懒得连床都不愿下,她怎么就捡了这么一个手脚懒惰的奴隶?
这时她也多少能理解,为何他会半死不活地出现在死人堆了,肯定是他原先的主人受不了他,才会把他打了一顿扔出去。
看他身上那么多新伤旧伤,这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主了,就他这样手脚不勤快的奴隶,还能活这么久,真是个奇迹。
这一瞬间,她突然又感到自己很倒霉。
这是捡了个祖宗回来了。
关上门,心里越想越气,经过他时,她不禁又伸手抓了把雪,往他脖颈处一塞。
“啊!你这个女人!做什么啊!”
看到他一直蜷缩的身子突然又暴跳如雷,对她横眉瞪眼,她心里顿时觉得舒坦多了。
“没什么,你继续睡吧。”
她却是又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睡什么啊!被你这么折腾小爷我睡不着了!”
他只是又气呼呼道,却见她只顾得在那添柴烧水,也不理睬自己,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奈也只得忍气吞声。
“哼!”
他抱了被子又躺下,只转过身去,留给她一声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