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陌生又耳熟
此言一出,全都成了小鹌鹑,不敢说什么了。
苏茗则挥挥手回房写企划去了,姑娘们天天叫嚷着累,其实谁也比不上她,她脑子里要装的东西太多,算漏了一步少做了一点,都不会达到她心中理想的效果。
像刚才她提到的请乐师的事就是当务之急。得月楼的底子太薄了,在这秦淮河畔只能算是不入流,与稍有名号的青楼都不能比。
那些一二流的青楼,大部分姑娘都要学一两样才艺,也会专门养几个乐师,再不济的,也有本钱定期从外头请人,只有得月楼这样的才要啥没啥。
苏茗本人会几样乐器,钢琴小提琴吉他,她都可以,偏偏民乐的一样没学过。
在这工业尚未萌芽的古代,钢琴是不用做梦了,但小提琴吉他这样依靠纯手工能做出的东西,倒是可以琢磨琢磨。不过这只能是后话了,等她先把图纸还原出来再找人做出来,估计都需要至少一年半载了,这是远水中的远水。
所以唯一的解决方式还是要找乐师,而且不仅要找,还要找最好的。
这个倒是很好打听,全城最顶尖的三个乐师,一个在花满楼,不可能请的出来,身价甚至比红牌姑娘还贵,没个两三千两银子一个琴音你都听不到。
另一个在浮星阁,行情虽然没上一个那么夸张,但也差不太多。
这两个都是苏茗有银子也请不出来的。
倒了这第三个,有点儿可能,这位乐师姓李,一人带着个十岁的儿子,父子二人皆精通乐器,身价亦是不俗。
不同于另外两位的是,这位李师父并没有依附某一家青楼,不会长时间受雇于某一家。
苏茗的认知里,这样的人一般是不重名利,而特别看重艺术品位的。 她现代所在的公司也曾投资拍过一部穿越剧,里面的女主角靠现代乐曲在青楼里卖了不少银子。那时的她极度鄙视,然而现在却也不得不走类似的路。
她特意选了一首流传甚广的现代琴曲,只谱写出了一小段曲子,便郑重的前去拜访李先生了。
依旧带着迎春,现在她做事一般都带着她,有意让她多学习,特别是要练好无论面对何人都从容不迫的气度,这一点尤为重要。
提前打听好了住处,拜访的时间也是有意选在了上午,从事这行的都是傍晚开始营业,白天在家的几率比较高。
果然,苏茗运气好,她到的时候李先生父子正在家。
门童进来禀告,“先生,得月楼的人前来拜访。”
正在谱曲的李寄被人打断了思路有些不悦,这一小段怎么改都不满意,总是欠些味道。
“得月楼?没印象。说了什么事没有?”
“说是得了半首好曲子,想请您帮忙给续上,来的是两个女人。”
“哦?”
李寄心动迟疑之际,他的儿子李阅说道:“爹,何不请她们进来?反正以您现在的心境再苦思下去也不见得会把这首曲子改的满意,不如看看她们带来的,换一下脑子也好。”
李寄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便搁下了手上的草纸,“那就请她们进来吧。”
苏茗见到李寄的时候,心头颤了颤,这个李先生长的和一位与她有过暧昧的男演员蛮像的。不到三十的模样,一样的清瘦儒雅,举手投足都带着些超凡的气质。
用她死去奶奶的话说就是,一看就不是干活的人。
互道身份之后,苏茗便把半首曲子递了过去,她特意用的古代的记谱方式,就是为了对方能看的懂。
李寄接过了纸张,全部注意力顿时被吸引到了纸上,目光专注,嘴唇轻蠕,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弹动。
忽而!他极度兴奋的站起身来,奔向了他的古琴,轻轻一拨,手下便流淌出了优美动听的旋律,荡涤人的心灵,丝毫不亚于现代的大师演奏者。
弹完了半首,他用毛笔迅速在一张空白的纸上记录了几个符号。
然后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激动,才把目光转向了苏茗。
“苏老板,这曲子可是你所做?”
“不是,是我偶然得来的,所以才过来找先生。”
“这半首曲子卖吗?你可以开个价。”
苏茗瞳孔震荡了一下,经典曲目果然在哪个世界都会被人们喜爱,特别是行家绝对不会错过。
可惜了,她从未想过靠这条路发财,杀鸡取卵的事她不会干,也不屑干,把脑海中的曲库通过她自己的手段表现出来才是她要的。
“不好意思,李先生,这曲子我不卖。”
说完她就看着李寄,看他接下来说什么。
李寄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识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与她目光一对上,便觉出了她此番前来是别有她意。她绝不是来找她续上曲子那么简单。
转头吩咐自己儿子,“阅儿,去上好茶来。”心有定数了,脸色亦恢复了淡定。
这让苏茗有了不妙的感觉。
“苏老板来意为何,不妨直言?”
苏茗笑笑,“还请先生见谅,刚才一番绝不是戏弄,我是真心想用这半首曲子结交先生,亦当做是登门的敲门砖,不然咱们素无往来,得月楼名不见经传,实在不好意思登您的门。”
说话间李阅把好茶端了出来,听了这话腹诽,说的挺对,要是不说手里有好曲子,爹是不会让她们进门的。
李寄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的局促,反而落落大方,伸手一让,“苏老板喝茶。”
苏茗也不怯场,端起轻饮了一口,“清香回甘,好茶。”
“不瞒您说,青楼评级的日子就快到了,我此番前来是想请您当我们得月楼的乐师,银子此刻我没有很多,但这样的好曲子却还有些残破的底稿,不知先生可感兴趣?”
李阅在一旁听的心急如焚,心里不住的喊,爹你快答应啊!他们父子是一对乐痴,平日里各家有这样的独家曲子都百般珍视,岂会让人摸到曲谱?难得有这样的好机会,这苏老板手里一定还有更好的!
然而令他和苏茗意外了。
李寄并没有答应,他把曲谱交还给了苏茗,“苏老板回去吧,以后也许有机会能合作,但这次的评级是不能了。虽然没有对外公布,但告诉你也无妨,此番我已经答应为倚翠楼当乐师了。”
苏茗心灰,不是没想到,但真听到了依旧十分失望。也不是不能找别人,只是她习惯了什么都用最好的。
“先生真的不能再考虑考虑吗?”
尽管看出了她的真诚,李寄还是抱歉的摇了头,“不好意思。”
出了李家的门,迎春才开了口,“妈妈接下来怎么办?”
就算心里失望之极苏茗也不愿过多表现在自己手下面前,反而笑了笑,“没关系,没了张屠夫也不能吃带毛猪啊。之前咱俩不是整理了乐师排行的名单吗?从上往下一个个的找,我就不信一个都请不来。”
当然,请别的乐师就没有送名曲的待遇了,在商言商,直接谈钱就好了。
离了李家很远了,苏茗还在郁闷,这破古代,这一穷二白的得月楼,什么都要从头来虽然很励志,却是真的很费心血。早晚有一天她要有自己的娱乐公司,有成熟专业的替她干活的经理人,大批专业的爱豆,还要有一支专属的乐队。到那时候,就不必连一场演出都要四处求爷爷告奶奶。
二人一走,李阅就不干了,到底是小孩子火气大,“爹您怎么不答应呢?您明明还没有答应倚翠楼,再没有比她提出更好条件的了!”
他相当的不理解,父亲是为了推敲几个音节能整夜不睡的人,怎么这次偏偏这般淡定?
李寄也不恼,摸了摸他的发顶,“别生气了,小孩子生气长不高,别总呆在家里,出去玩玩儿吧。”
话题转移的很生硬,李阅拨下了他的手,气呼呼的回房去了。
哎!李寄长叹一声。
城中一座闹中取静的精致院落,卓不凡正躺在摇椅上吃香瓜,二郎腿翘的高高的,十分的惬意悠闲。
“卓子,有事?”
“二爷,李寄捎信儿过来,说目前已经有几家邀他了,请您尽快决定,毕竟离评定的日子不远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卓不凡吃瓜的手顿了下,“哎呀,我差点把他给忘了。上次放出去让人查的事有着落了没有?”
卓子无语片刻,“收回了一些消息,但都不太有力。”
“那正好,就让他出手吧,去倚翠楼,那里的达官贵人也不少,说不定能打探出什么来。”说完继续吃瓜,好像在他嘴里什么事都没有吃瓜大。
“是,那我就这么回他。”
卓不凡忽然有点好奇,“另外邀请他的都有哪家?说给我听听。”其实他大概都能猜的到,李寄不是一般楼子能请的起的,能请的起的跑不出那几家,他只是想听听有没有意料之外的。
果然,听到一个陌生却又有点耳熟的。
“得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