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不乐意,当然不乐意。

苏瑾内心腹诽着,却没有表露出来。

早在觐见的时候,苏瑾就认清楚了各个后宫妃子,自然也认识面前这位来势汹汹的女子,正是比自己高一级的梁婕妤,梁梧。

与自己不同的是,梁梧比她早三年入宫。

当初作为舞姬的梁梧身披霓裳羽衣,步步生莲,凌波起舞,以曼妙轻盈、婀娜多姿的舞步在京城节日庆典上惊艳了齐骁,从而进宫为妃,一时颇受宠爱。

然而好景不长,舞姿终究是一时之乐。

梁梧容貌一般,也不如其他妃嫔肤白貌美,消磨掉当时惊鸿一瞥带来的惊艳感以后,齐骁就被更漂亮的妃嫔吸引,转头将她忘在脑后。

所以梁梧历经三年才堪堪爬上婕妤之位,而如今苏瑾凭借着背景一进宫就被太后钦点为美人,她如何能甘心?

于是也不知听了谁的挑拨,性子暴躁的梁梧便直接莽了上来,横眉冷目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苏瑾比她低一个等级,在看书的时候就知道她的暴脾气,如果跟她继续这个话题,最后自己说不定就落入一个冲撞婕妤、不知宫规被罚的圈套了。

“梁婕妤说笑了,当年姐姐一舞动京城,不知多少世家公子想要见到姐姐,我虽是女子。也不能免俗。今日在坤宁宫得以见到姐姐,也算了却我心头一桩愿望。”

苏瑾在现代做化妆师,早就练就了一双夸人的嘴,此时撒起谎来夸人是毫不脸红,捧得梁梧心花怒放,一上来就怒气冲冲、阴沉恼怒的脸色,都一下子和煦几分。

但苏瑾深知再跟她纠缠吃亏的只会是自己,说完便狡黠地转移了话题:“只是昨日妹妹刚研究出了一种养容美颜的办法,正着急回去再次试验,才如此匆忙,望姐姐见谅。”

世上没有哪个人不爱美,即使是在这个化妆技术还没萌芽的朝代也是如此,而作为宫中的妃嫔当然更加。

苏瑾不想参与宫斗,但是麻烦总是会来找她的,她想要隔岸观火、明哲保身,一时半会还做不到,但是一点一点积累自己的人脉关系总是可以的。

所以苏瑾推出这个话题,也是想收买一下人心,把梁梧变成自己的第一个客户。

如今此话一出,梁梧立刻就立刻被养容美颜这几个新词吸引了,语气却软下来,却依旧有些居高临下得味道:“是吗,不知姐姐我可否知道?”

苏瑾等的就是这句话,微微一笑:“当然可以。”

要把一个仇视她的宫斗对象变成她潜在的客户,首先得施些小恩小惠才行。

当客户得到了一些好处,苏瑾在提出一些更好的东西时,自然就很容易会上钩。

于是苏瑾直接大大方方地把做法念给了梁梧听。

“取鸡蛋的蛋黄,加入一些蜂蜜搅拌均匀,然后将汁液均匀涂抹在脸上,可有奇效。”

梁梧半信半疑,却架不住对美妆养颜的好奇,不再找苏瑾麻烦,带着侍女就风风火火回宫试验去了。

铃儿是原身从家里带出来的丫头,打小就侍奉苏瑾,对苏瑾也比其他侍女少了几分恭敬,多了大胆。

此时看着梁梧走远,轻轻扯了扯苏瑾袖子,小声道:“梁梧对小主这么不客气,小主怎么还把这等养颜配方送给她。”

然后又看着梁梧走远的方向,轻啐一口骂:“得了方子,连句谢谢都没有就走了,真是狼心狗肺。”

苏瑾笑得云淡风轻:“方子当然不会白给的,等着吧,她还会回来找我的。”

——

一上午又是觐见又是被人堵,等到苏瑾走回自己宫时,已经是晌午。

几个侍女内侍围上来,饿得不行的苏瑾一看到人,就立刻招呼他们赶紧去上菜,自己用清水洗了一把脸,才想起来低头吩咐内侍去找朱砂、玫瑰花,淘米水等物品。

内侍陈冲听了没动,双手抱拳跪地,神色有几分为难:“小主,玫瑰花在宫中是珍贵之物,前几年才移植栽培成功,如今只有皇后几位贵妃手中才有,恐怕寻不来。”

在现代玫瑰花已经不是什么珍贵物种,南北各地都有栽培,每逢节日花店全是各式各样的玫瑰,苏瑾也就完全没想到这一茬,冥思苦想了一会,才又记起一种植物:“红蓝花可有?”

陈冲这会倒是十分干脆点点头,领命就下去了。

铃儿跟在苏瑾旁边,先端来一份糕点让苏瑾填肚子,才问:“小主这是想做什么?”

苏瑾还没吃过古代的糕点,于是好奇地捡起一块制作精细的塞进嘴里。

糕点口感软糯又细腻,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清甜可口的花香味,让人回味无穷。

怪不得那么多女子拼死拼活也要入宫,连她小小美人的吃食待遇都这么精细,也不知道处在皇后位置上又是什么感觉。

但苏瑾也就想一想,让她去宫斗去争宠是万万不可能的。

这样混混日子,做做化妆品,然后帮妃嫔们画画妆,敛财暴富也不错。

苏瑾思绪从甜点又跑到化妆,又从化妆跑到任务,最后才又拐回来,此刻吃了好吃到爆炸的甜点,心情极好地一笑,回答了铃儿之前的问题:“做胭脂。”

铃儿早就知道自己主子长得绝美,但是她从小看到大,早就已经免疫了。

但今天苏瑾洗净脸上的伪装,此时一笑,眉眼眯弯起,波光流转之间就带着一股艳丽动人的勾人味,和往日相比完全不同,让铃儿一时间都看愣了。

半晌才摸摸鼻子,脸色微红地问:“胭脂?是早上小主提起过的那个东西吗,做什么用的?”

苏瑾没有解释,又塞了一个糕点进肚,心满意足往后一仰:“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因为早上起得太早,苏瑾困得要命,吃了午饭就跑去睡中午觉。

等到她神清气爽地起床时,内侍陈冲也把苏瑾要他去寻的东西都找到了,分门别类地摆放在长桌上。

苏瑾让铃儿把朱砂磨碎,又准备好一只崭新纤细的毛笔,便放在一旁不再管。

而自己则亲手开始制作起胭脂来。

苏瑾只庆幸自己原来对古代化妆品十分感兴趣,之前翻阅查询了大量资料,记忆力也比较好,最普通的胭脂的做法还牢记在心中。

苏瑾回忆着脑海的记忆,先取了一把红蓝花,将其放在石钵中反复杵槌,直至颜色全部显现。

又加清水拿轻薄透明的丝绸过滤几次,将大半黄汁淘去,再加入淘米水反复清洗,将黄汁全部去除,最终得到一种的红色染料。

得到红色染料之后,再让侍女拿去晒干,等到水分被蒸发掉染料干透,就是上好的胭脂了。

这一系列操作说起来容易,但实际上却极为费时费力,苏瑾做得气喘吁吁双手沾满红色染料,才跌跌撞撞地进行到最后一步。

然后便听到有内侍来通报,说是梁婕妤前来拜访。

一直在一旁的铃儿一听,眼神一亮,望向苏瑾一副主子料事如神的表情。

看得苏瑾有些好笑,便洗干净手,将最后收尾的具体步骤告诉侍女,而自己拿着朱砂和毛笔出去迎客了。

苏瑾断定梁梧会来找她,自然不是空穴来风。

苏瑾看过原著,知道梁梧有多在意她那张不太出色的脸,而今天又近距离接触了她人,身为化妆师的她对护肤自然也经验十足,一眼就看出梁梧脸的种种问题。

苏瑾一看梁梧是干皮,而拥有干性皮肤的人表面极易失水,天生皮肤容易干燥起皮。

而苏瑾又认真看过梁梧的脸,她脸上已经有淡淡潮红现象,肤色暗沉且缺乏光泽,结合这种种迹象,苏瑾就猜测出她估计是因为长期缺乏护肤经验导致屏障受损,而使得本就不好的皮肤雪上加霜。

而鸡蛋加蜂蜜,能给皮肤补充水分,很好地缓解皮肤干燥紧绷的问题,对苏瑾这类人来说或许用处甚微,但对于梁梧那可就大为不同了。

这不,试验过后觉得效果显著的梁梧,不就马不停蹄地跑来找她了吗?

——

苏瑾一进待客的大厅,便看见梁梧迎了上来,笑意盈盈:“妹妹的美容法子真是极好用,我中午用了立刻感觉皮肤变得舒服又清爽,下午便特意跑过来答谢妹妹。”

这次梁梧看起来倒是诚意满满,招手让自己侍女送上贵重的一些首饰品,又拿出一个做工精致的小食盒作为答谢礼:“除了首饰品,我思来想去也不知何送什么,便让宫里的厨子做了一道他擅长的拿手好菜,想让妹妹也尝尝。”

苏瑾掀开了食盒,便看见热气腾腾的鹅肉炒鸡蛋,她面色微冷,转瞬间就恢复如常,只是笑道:“谢谢姐姐,只是我向来贪吃,刚刚才吃完侍女送上来的糕点,现在已经吃不下了,我让婢女先收下,晚上再吃。”

梁梧笑容不变微微点头,又拉着她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看着苏瑾无动于衷的样子,最终是忍不住了,直接开口:“妹妹鸡蛋蜂蜜的法子十分管用。”

“我在宫里呆了这么久,却也是第一次听说,想来其他姐姐也是不知道的,明日我便向皇后推举这个法子,让其他妃嫔也用上一用,也好让妹妹广结善缘,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苏瑾面上温柔一笑,背地里却是暗中骂人。

看起来好像在为她好,但是结合实际一看,这不是想至她于死地吗?